初學集卷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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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退,執事者勿以為笑,使凡伯嚣嚣之刺,複作于今日,則厚幸矣。

    謙益再拜。

     (答鳳督馬瑤草書) 自仁兄授钺以來,無向不摧,所至必克。

    袁、闖脅息,逆超授首,獻賊則潛山一役,遊魂假息之餘也。

    天方割楚,盈其惡而降之罰。

    頃者虎旅先驅,元戎後繼,山峙川行,風旋雷擊,此正死賊天亡之日。

    賊遂撤浮橋,斂餘衆,待王師之至,為鼠伏兔脫之計,則固已氣盡魄奪矣。

    掃江、漢,複荊、襄,禽獻滅闖,執訊獲醜,在此行也,固可以計日而待矣。

     人謂群盜蔓延,乎類勝國之季。

    獻、闖二賊,縱橫荊楚間,發飙怒,有似僞漢之友諒,而吾以為非也。

    元季盜之初起,先自汝、颍,而後徐壽輝起蕲、黃,布三王起鄧州,孟海馬起襄陽,各有其衆,各戰其地。

    布三王最早滅,孟海馬後滅。

    獨徐壽輝之衆,久而彌熾。

    歐普祥陷袁州,妖彭、項甲陷饒、徽,倪文俊陷武、漢,明玉真陷蜀,皆奉壽輝之虛号。

    而友諒骁雄剽鸷,居中布置,故天完之後,繼以僞漢,而江、漢之區,終不入元之職方。

    今闖、曹、革、袁群賊,不相統屬,非有友諒駕馭之略也。

    闖陷荊、襄,獻陷武、漢,各不相顧。

    闖不顧獻,獻不顧闖,心渙勢散,易于摧敗。

    闖陷荊、襄,不能顧豫,今保鄧不能顧荊、襄,即其一身首尾,已不相顧,而況能顧獻?則獻之自顧,亦從可知也。

    吾謂今日之計,當委秦、蜀之兵以掣闖,使不得南,而我專力于獻。

    九江之師扼其前,蕲、黃之師搗其後,勿急近功,勿貪小勝;蹙之使自救,擾之使自潰。

    此萬全之策、必勝之道也。

    兵法曰:“知彼知己”,今不知彼為布三王、孟海馬之賊,而以為僞漢之賊,視之太重,畏之太甚,我先有退次之形于胸中,其氣已未鼓而竭,而何以制賊之死命乎?楚、豫之間,豪民大族,多結寨栅以自固。

    蕲、黃、真、确、光、息之間,所在不乏。

    彼非肯為賊用者也。

    其被殺則怨軍也,其僞降則内間也,不可不急收也。

    二賊多用楚人以為守令。

    傳聞武昌守曰謝鳳洲,舉人有才名者也。

    此輩必不死心為賊用,因而用之,許以殺賊自贖,未有不效死者也。

    武昌有王孫容藩字石渠者,毀家棄産,奔走萬裡,結納豪傑,求為陳思王之自效。

    今年正月,間關還楚,試一訪求之。

    周亞夫得劇孟,隐然若一敵國,石渠亦豈後于劇孟乎?腐儒衰晚,不能荷戈執殳,效帳下一卒之用。

    憂時念亂,輪結,耿耿然挂一馬瑤草于胸臆中,垂二十年矣。

    今幸而弋獲之,雖欲不傾倒輸寫,其可得乎?新安之事,可謂大錯。

    然金正希茹荼攻苦,練兵守土,實癡腸為國家人也。

    黔兵之殺,必誤也,非故也。

    舍而不問,則無以謝黔人。

    執正希以為大﹃,則舉世士大夫容頭過身者,胥以正希為戒,以練兵任事為諱,亦可深慮也。

    往年遊黃山,值土寇竊發,親見正希宵行露處,面胝足,為父老子弟率先。

    心竊韪之,不敢不以告于左右。

    語雲:“惺惺惜惺惺。

    ”知仁兄必恻然隐痛,不以為狂瞽而吐棄之也。

    秋風蕭條,行間勞苦,惟為社稷努力強飯自愛。

     (上應撫鄭公書) 謙益以辛巳春為白嶽之遊,于時土賊竊發,金正希館丈督率鄉裡丁壯,腰刀帕首,身編行伍,捍禦桑梓。

    已而賊退解嚴,親見正希食粗粝,衣大布,朝齑暮鹽,如苦行頭陀,奮臂橫身,讓夷急難,心竊壯之重之,以為士大夫盡如正希,朝廷尚有人,天下事尚可為也。

    不意有黔師之役,牽連诖誤,橫罹法網,又竊壯之惜之。

     祈門之事,甚易明也。

    襄、漢陷沒,兵民奔潰。

    而黔兵突入徽境,風雨奔驟,聲勢洶湧,安知其為兵乎寇乎?抑亦寇而冒兵,兵而冒寇乎?當此時,有能統衆捍禦,使片馬不入,四境按堵,将以為功乎罪乎?有捍禦,不能無格鬥;有格鬥,不能無殺傷;有殺傷,不能無鹵獲。

    主兵者亦安得而禁之乎?魏勃有言:“失火之家,豈暇先言大人後救火乎?”此切喻也。

    鳳督有事征剿,方思投醪挾纩,以鼓三軍之氣;黔師之殲也,安得不拊膺痛哭,呼憤告哀,庶幾慰死者而勵生者。

    恐廟堂未知本末,重有處分。

    徽人以禦寇獲罪,正希以任事受惡。

    海内搖手,相戒以聚鄉兵保鄉裡為禍首,而首鼠兩端之徒,開門揖盜者,反有以籍口。

    良可慮也。

    竊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