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演繹法

關燈
中,對我卻有着無比的價值。

    觀察能力是我的第二天性。

    咱們初次會面時,我就對你說過,你是從阿富汗來的,你當時好象還很驚訝哩。

    ” “沒問題,一定有人告訴過你。

    ” “沒有那回事。

    我當時一看就知道你是從阿富汗來的。

    由于長久以來的習慣,一系列的思索飛也似地掠過我的腦際,因此在我得出結論時,竟未覺察得出結論所經的步驟。

    但是,這中間是有着一定的步驟的。

    在你這件事上,我的推理過程是這樣的:‘這一位先生,具有醫務工作者的風度,但卻是一副軍人氣概。

    那麼,顯見他是個軍醫。

    他是剛從熱帶回來,因為他臉色黝黑,但是,從他手腕的皮膚黑白分明看來,這并不是他原來的膚色。

    他面容憔悴,這就清楚地說明他是久病初愈而又曆盡了艱苦。

    他左臂受過傷,現在動作品來還有些僵硬不便。

    試問,一個英國的軍醫在熱帶地方曆盡艱苦,并且臂部負過傷,這能在什麼地方呢?自然隻有在阿富汗了。

    ’這一連串的思想,曆時不到一秒鐘,因此我便脫口說出你是從阿富汗來的,你當時還感到驚破哩。

    ” 我微笑着說:“聽你這樣一解釋,這件事還是相當簡單的呢。

    你使我想起埃德加·愛倫·坡的作品中的偵探人物杜①班來了。

    我真想不到除了小說以外,實際上竟會真有這樣人②物存在。

    ” 福爾摩斯站了起來,點燃他的煙鬥。

    他說:“你一定以為把我和杜班相提并論就是稱贊我了。

    可是,在我看來,杜班實在是個微不足道的家夥。

    他先靜默一刻鐘,然後才突然道破他的朋友的心事,這種伎倆未免過于做作,過于膚淺了。

    不錯,他有些分析問題的天才,但決不是愛倫·起想象中的非凡人物。

    ” 我問道:“你讀過加波利奧的作品嗎?你對勒高克這個人物的評價如何,他可算得上一個偵探麼?” 福爾摩斯輕蔑地哼了一聲。

    他惡聲惡平地說道:“勒高克是個不中用的笨蛋。

    他隻有一件事還值得提一提,就是他的精力。

    那本書簡直使我膩透了。

    書中的主題隻是談到怎樣去辨識不知名的罪犯。

    我能在二十四小時之内解決這樣的問題。

    可是勒高克卻費了六個月左右的工夫。

    有這麼長的時間,真可以給偵探們寫出一本教科書了,教導教導他們應當避免些什麼。

    ” 我聽到他把我所欽佩的兩個人物說成這樣一文不值,心中感到非常惱怒。

    我便走到窗口,望着熱鬧的街道。

    我自言自語地說:“這個人也許非常聰明,但是他卻太驕傲自負了。

    ”—— ①埃德加·愛倫·坡EdgarAllanPoe(—):美國小說家。

    著有《莫格街兇殺案》等偵探小說。

    ——譯者注 ②杜班Dupin為愛倫·坡所寫《莫格街兇殺案》一書中之主角。

    ——譯者注 他不滿地抱怨着說:“這些天來一直沒有罪案發生,也沒有發現什麼罪犯,幹我們這行的人,頭腦真是沒用了。

    我深知我的才能足以使我成名。

    從古到今,從來沒有人象我這樣,在偵查罪行上既有天賦又有這樣精湛的研究。

    可是結果怎樣呢?竟沒有罪案可以偵查,頂多也不過是些簡單幼稚的罪案,犯罪動機淺顯易見,就連蘇格蘭場的人員也能一眼識破。

    ”①—— ①蘇格蘭場ScotlandYard為倫敦警察廳之别名。

    ——譯者注 我對他這種大言不慚的談話,餘怒未息。

    我想最好還是換個話題。

     “我不知道這個人在找什麼?”我指着一個體格魁偉、衣着樸素的人說。

    他正在街那邊慢慢地走着,焦急地尋找着門牌号碼。

    他的手中拿着一個藍色大信封,分明是個送信的人。

     福爾摩斯說:“你是說那個退伍的海軍陸戰隊的軍曹嗎?” 我心中暗暗想道:“又在吹牛說大話了。

    他明知我沒法證實他的猜測是否正确。

    ” 這個念頭還沒有從我的腦中消逝,隻見我們所觀察的那個人看到了我們的門牌号碼以後,就從街對面飛快地跑了過來。

    隻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樓下有人用低沉的聲音講着話,接着樓梯上便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這個人一走進房來,便把那封信交給了我的朋友。

    他說: “這是給福爾摩斯先生的信。

    ” 這正是把福爾摩斯的傲氣挫折一下的好機會。

    他方才信口胡說,決沒想到會有目前這一步。

    我盡量用溫和的聲音說道:“小夥子,請問你的職業是什麼?” “我是當差的,先生,”那人粗聲粗平地回答說,“我的制服修補去了。

    ” “你過去是幹什麼的?”我一面問他,一面略帶惡意地瞟了我同伴一眼。

     “軍曹,先生,我在皇家海軍陸戰輕步兵隊中服務過。

    先生,沒有回信嗎?好吧,先生。

    ” 他碰了一下腳跟,舉手敬禮,然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