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再錄華生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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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他那副形狀,不覺大笑起來,并且把露茜的結婚指環舉到他的眼前。

    可是這一切隻是一會兒功夫,因為那種生物鹼的作用發揮得很快。

    一陣痛苦的痙攣使他的面目都扭曲變形了,他兩手向前伸着,搖晃着;接着就慘叫一聲,一頭倒在地闆上了。

    我用腳把他翻轉過來,用手摸摸他的心口,心不跳了,他死了! “這時,血一直從我的鼻孔中往外流個不停,但是我并沒有在意。

    不知怎的,我靈機一動,便用血在牆上寫下了一個字。

    這也許是由于一種惡作劇的想法,打算把警察引入起途;因為當時我的心情确實是非常輕松愉快。

    我想起了,紐約曾發現過一個德國人被人謀殺的事件,在死者的身上寫着拉契這個字。

    當時報紙上曾經争論過,認為這是秘密黨幹的。

    我當時想,這個使紐約人感到起朔迷離的字,可能也會使倫敦人困惑不解。

    于是,我就用手指蘸着我自己的血,在牆上找個合适地方寫下了這個字。

    後來,我就回到我的馬車那裡去了。

    我發覺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夜依然是風狂雨驟。

    我趕着馬車走了一段路以後,把手伸進經常放着露茜指環的衣袋裡一摸,忽然發覺指環不見了。

    我大吃一驚,因為這個東西是她留下的唯一的紀念物了。

    我想,可能是在我彎身察看錐伯屍體時,把它掉下去的。

    于是,我又趕着馬車往回走。

    我把馬車停在附近的一條橫街上,大着膽子向那間屋子走去;因為我甯可冒着任何危險,也不願失去這隻指環。

    我一走到那所房子,就和一個剛從那座房子裡出來的警察撞了個滿懷。

    我隻好裝着酪酊大醉的樣子,以免引其他的疑心。

     “這就是伊瑙克·錐伯死時的情形。

    我以後要做的事,就是要用同樣的辦法來對付斯坦節遜,這樣我就可以替約翰·費瑞厄報仇雪恨了,我知道斯坦節遜當時正在郝黎代旅館裡。

    我在旅館附近徘徊了一整天,可是他一直沒有露面。

    我想,大概是因為錐伯一去不返,所以使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斯坦節遜這個家夥确實很狡猾,他一直是謹慎提防着的。

    但是,如果他認為隻要呆在房裡不出來,就可以逃避我,那麼他就大錯特錯了。

    很快,我就弄清了他的卧室的窗戶。

    第二天清晨,我就利用旅館外面胡同裡放着的一張梯子,乘着曙色朦胧的當兒,一直爬進了他的房間裡去。

    我把他叫醒,對他說,很久以前他殺害過人,現在是他償命的時候了。

    我把錐伯死的情況講給他聽,并且要他同樣揀食一粒藥丸。

    他不願接受我給他的活命機會,他從床上跳了起來,直向我的咽喉起來。

    為了自衛起見,我就一刀刺進了他的心房。

    不管采用什麼辦法,結果都是一樣,因為老天爺決不會讓他那隻罪惡的手,揀起那無毒的一粒的。

     “我還有幾句話要說,說完了也好,因為我也快完了。

    事後我又趕了一兩天馬車,因為我想加把勁幹下去,積蓄起足夠的路費,好回美洲去。

    那天,我正停車在廣場上的時候,忽然有一個破衣褴衫的少年打聽是否有個叫傑弗遜·侯波的車夫,他說,貝克街号乙有位先生要雇他的車子。

    我一點也沒有懷疑就跟着來了。

    以後我所知道的事,就是這位年輕人用手铐輕輕地就把我的兩隻手給铐上了,铐的那麼幹淨利落,倒是我生起少見的。

    諸位先生,這就是我的全部經曆。

    你們可以認為我是一個兇手,但是,我自己卻認為我跟你們一樣,是一個執法的法官。

    ” 他的故事講得這樣驚心動起,他的态度給人的印象又是這樣深刻,因此我們都靜悄悄地聽得出神。

    甚至連這兩位久經閱曆的職業偵探,也都聽得津津有味。

    他講完了以後,我們都不聲不響地坐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隻有雷斯垂德速記供詞的最後幾行時,鉛筆落紙的沙沙聲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靜。

     福爾摩斯最後說道:“還有一點,我希望多知道一些。

    我登廣告以後,前來領取指環的你的那個同黨究竟是誰?” 這個罪犯頑皮地對我的朋友擠了擠眼睛說:“我隻能供出我自己的秘密。

    但是,我不願牽連别人。

    我看到你的廣告以後,我也想到這也許是個圈套,但也可能真是我所需要的那隻指環。

    我的朋友自告奮勇願意來瞧一瞧。

    我想,你一定會承認,這件事他辦得很漂亮吧。

    ” “一點也不錯。

    ”福爾摩斯老老實實地說。

     這時警官正顔厲色地說道:“那麼,諸位先生,法律手續必須遵守。

    本星期四,這個罪犯将要提交法庭審訊,諸位先生屆時要出席。

    開庭以前,他交由我負責。

    ”說時,就按了一下鈴,于是傑弗遜·侯波就被兩個看守帶走了。

    我的朋友和我也就離開了警察局,坐上馬車回貝克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