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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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杜大舉 杜鼎昇字大舉,形氣清秀雅有古人之風,鬻書自給,夫婦皆八十餘。

    每遇芳時好景出郊選勝偕行,人皆羨其高年逸樂如是。

    進士張及贈之詩曰:家本樊川老蜀都,世家冠劒豈寒儒。

    筆耕尚可儲三載,酒戰猶能敵百夫。

    僻愛舜琴湘水弄,每縣孫畫醉仙圖。

    孟光笑語長相逐,喚作梁鴻得也無。

    嘗手冩孫思邈千金方鬻之,凡借本校勘,有縫折蠧損之處,必粘背而歸之。

    或彼此有錯誤之處,則書劄改正而歸之。

    且曰:使人臣知方則忠,使人子知方則孝。

    自於千金方中得服玉泉之道,行之二十年,獲筋體強壯耳目聰鑒,每寫文字無點竄之誤。

    至卒,方始閣筆。

    服玉泉法:去三屍,堅齒髪,除百病。

    玉泉者,舌下兩脈津液是也。

    但能每旦起坐,瞑目絶慮,叩齒二七,通潄令滿口,乃吞之,以意送至臍下炁海一七遍,經久,自然如流水瀝瀝下坎澗之聲。

    如此則百脈和暢。

    所以黃庭經雲:玉池精水灌靈根。

    又曰:漱咽靈液災不幹。

    其是之謂乎。

     任先生 任先生名玠,字溫如,蜀人也。

    學識廣博,人皆師仰之。

    大中祥符初,樂安公中正鎮蜀日,請先生於文翁石室大集生徒,講說六經,以紹文翁之化。

    由是蜀中儒士成林矣。

    大中祥符末,有谏議大夫淩公策莅蜀,聞先生之名,表薦于上,诏入京。

    先生進龍圖紀聖詩一千韻,酬以汝州團練推官,三讓辭官,表雲:伏念臣早年髪白,悲老态之遽臻;觸事心闌,覺死期之将至。

    乞授一子官。

    蒙聖恩與子偕任醴泉主簿,天禧元年欲就居嵩山,般家之蜀,因與鄉人前秦州隴城主簿張逵中行秩滿歸川,二人同訪愚茅亭,觀舊題之處,雲:昔日髙年有道之士,今已物故。

    未逾一紀,故友将盡。

    我雖存也,餘生幾何!先生留一絶於亭壁雲:聚散榮枯一夢中,西歸親友半成空。

    唯餘大隐茅亭客,垂白論交有古風。

    天禧二年,先生遊甯州,卒于旅舎。

    揚子法言曰:通天地人曰:儒。

    誠哉是言。

    天地間萬類中,惟人最靈,然愚蒙者萬而賢智者一,處賢智而志於道者,複幾何人?如任先生者,可謂通天地人而知命守道者也。

     譚居士 譚居士名仁顯,成都人也,以醫為事,居郡城東南隅。

    所居庭庑籬落間,徧值艹藥。

    年髙而精神愈壯,無喜怒,故毀譽不能動其心。

    手持數珠常誦佛經於闾巷聚落中。

    治病所得錢帛,随即分授於貧者,竟以不言但行隂施黙益之道。

    每行藥至午方歸,則閉戶靠壁瞑目而坐。

    大中祥符乙卯冬示疾端坐而逝,時齒一百。

    人未化前,人問居士有長生法,對曰:至於導養得理,以盡性命。

    百年猶厭其多,況久生之苦乎! 小童處士 童處士名益,字友賢。

    因兄能畫,相學習而頓悟,若生而知之。

    大凡性有巧拙,畫無古今,蜀末歸命,聖宋以前有張杜二人善畫佛像羅漢,有張南本畫人物車馬,黃伯鸾花雀竹石,李昇山水,李文秀寫真。

    自往及今,有童君與前輩不相下也。

    童君於海雲山寺畫慈寺如來十六羅漢,大聖慈寺三學院楞嚴經變相,玉局化龍虎君二十四化神仙,天慶觀龍虎君聖祖殿嶽渎神祗,所有神仙侍從向背低昻無遺其勢者。

    鳥獸洪纖樹石山水無遁其形者,而又筆蹤遒健,天機俊逸。

    九曜院寫張侍郎真,精神氣韻如出素壁之前,時推妙手。

    張侍郎在任日,俾童君畫鮑倩五禽圖,於五勢之間各寫侍郎真在其中,侍郎展開曰:老夫山野,豈堪圖之。

    因是優禮待之。

    祥符中,於愚茅亭圖水石六堵,謂愚曰:時輩皆雲彈琴非是樂,寫真非是畫,是耶非耶,請為言之。

    愚對曰:春秋左氏傳,晉侯觀于軍府,見锺儀問曰:南冠而絷者誰也,有司對曰:鄭人所獻楚囚也。

    使稅之召而吊之,再拜稽首問其族,對曰:伶人也。

    能樂乎,對曰:先父之職官也。

    敢有二事,使與之琴,操南風。

    杜預注雲,伶人樂官也,豈不謂琴為樂乎?南齊謝赫論畫有六法,一曰氣韻生動,二曰骨法用筆,三曰應物像形,四曰随類傳彩,五曰經營位置,六曰傳移模寫。

    其寫真者,於畫六法中一法爾,豈不謂之畫乎?若秪以畫人頭面而已,豈曰盡善,若秪以寫真擅名,不亦寡乎。

    譬諸膳夫和羮,醯醢鹽梅以烹魚肉,齊之以味,阙一不可。

    今國朝取士於詩賦策論,阙一者不中其選也。

    則知君子之道貴乎全也,畫與學,雖殊功用奚異。

    君其全和。

    童曰:益雖不敏,請事斯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