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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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請私家偵探,就能琢磨出是誰跟我開了這個小小的玩笑。

    除了吉姆·肯德爾誰都想不出來。

    他可真能搞! 我告訴你這件事,隻是想讓你知道他能把自己的聲音掩飾得多好,讓你相信說話的是别人。

    我可以發誓給我打電話的是斯考特太太的聲音,不管怎麼樣,是個女的聲音。

     好了,吉姆等到能完全模仿斯泰爾醫生的聲音後,就開始找機會報複。

     有天晚上,他知道醫生去了卡特維爾沒回來,就打電話給茱莉。

    她沒問是誰,可那正是醫生的聲音。

    吉姆說他當天晚上一定得見她,有件事等不及要跟她說說。

    茱莉激動萬分,要他去家裡說,可他說他在等一個重要的長途電話,請茱莉這次就忘了矜持,去他的診所。

    他說這對茱莉沒啥壞處,誰也不會看到她,他隻是一定得跟她談一下。

    唉,可憐的茱莉上當了。

     醫生的診所裡總是開一盞夜燈,所以讓茱莉覺得裡面像是有人。

     同時,吉姆·肯德爾去了賴特台球室,那兒有一大幫人在尋開心。

    大多數都喝了很多杜松子酒,這群人就連清醒時也粗魯。

    他們總是很喜歡看吉姆開的惡作劇,吉姆讓他們跟他去看好玩的事,他們就不打牌,也不打台球,跟着他去了。

     醫生的診所在二樓。

    正好在診所門外,有段台階通向樓上。

    吉姆和他那夥人就藏在樓梯後面的黑地裡。

     好了,茱莉來到了醫生的門前按門鈴。

    什麼動靜也沒有。

    她再按,按了七八次。

    然後她想開門,發現鎖上了。

    這時吉姆弄出一點響動,茱莉聽到了,等了一分鐘後,她又說:“是你嗎,拉爾夫?”拉爾夫是醫生的名字。

     沒人回答,她肯定馬上想到她被耍弄了。

    她幾乎掉到了樓下,一夥人都跟着她。

    他們一直把她追回了家,大聲起哄:“是你嗎,拉爾夫?”還有:“哦,拉爾夫,親愛的,是你嗎?”吉姆說他自己沒法起哄,因為他笑得太厲害了。

     可憐的茱莉!後來過了很久很久,她都沒在大街這兒露過面。

     不用說,吉姆和他那夥人跟鎮上的每個人都說了,每個人,除了斯泰爾醫生。

    他們不敢告訴他,要不是保羅·迪克森,他也許永遠不會知道。

    這個可憐的“布谷鳥”——吉姆就是那麼叫他的——有天晚上保羅在這間鋪子裡,吉姆正大吹大擂他把茱莉怎麼樣。

    保羅盡他所能,掌握了不少情況,就跑去醫生那兒說這件事。

     醫生肯定是火冒三丈,發誓要讓吉姆嘗嘗苦頭。

    隻是這件事有點不好辦,因為如果傳出去他揍吉姆一頓,茱莉肯定會聽說,然後她就會知道醫生也知道了,當然知道醫生也知道這件事,會讓茱莉比以往還要難堪。

    醫生會幹件啥事,但是需要仔細謀劃。

     好了,幾天後,吉姆又來這兒,“布谷鳥”也來了。

    吉姆第二天要去打野鴨,他來找荷德·梅耶斯跟他一起去。

    我剛好知道荷德去了卡特維爾,到周末才能回來。

    吉姆說他不想一個人去,他想他得取消這件事了。

    這時可憐的保羅開口說要是吉姆肯帶上他,他會去。

    吉姆想了一會兒,然後說,好吧,好吧,他想有個傻子總比沒人強。

     我估計他是打算把保羅領到船上,然後跟他開個什麼玩笑,比如說把他推下水。

    不管怎麼樣,他說保羅可以去。

    他問保羅有沒有打到過野鴨,保羅說沒有,他甚至從來沒拿過槍。

    吉姆就說他可以坐船上看他打,保羅表現好的話,也許會把槍借給他放兩槍。

    他們約好第二天早上碰頭,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吉姆活着。

     第二天早上,我開門還不到十分鐘,斯泰爾醫生就進來了。

    他看上去有點緊張,問我有沒有看到保羅·迪克森。

    我說沒有,不過我知道他在哪兒,是跟吉姆·肯德爾去打野鴨了。

    醫生說他也是那麼聽說的,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因為保羅跟他說過他死也不會再跟吉姆打交道。

     他說保羅跟他說了吉姆跟茱莉開的那個惡作劇,還說保羅問過他覺得那個惡作劇怎麼樣,他告訴保羅不管是誰做出那種事,都不該留着活命。

     我說這事做得是有點缺德,可是吉姆隻是什麼樣的惡作劇都忍不住想開,不管有多缺德。

    我還說我覺得他本質還是挺好的,隻是滿肚鬼點子。

    醫生轉身走了。

     中午時,他接到老約翰·斯考特的電話,吉姆和保羅去打野鴨的那個湖在約翰的地盤上。

    保羅幾分鐘前跑到他家,說出了樁事故。

    吉姆打了幾隻野鴨,然後把槍遞給保羅讓他試試運氣。

    保羅從來沒開過槍,心裡緊張,顫抖得厲害,控制不住槍。

    他開了槍,吉姆倒在船上,死了。

     斯泰爾醫生因為是驗屍官,他跳上弗蘭克·阿博特的破車,沖去斯考特的農場。

    保羅和老約翰在湖邊的岸上。

    保羅已經把小船劃到岸邊,不過他們仍把屍體留在船上,等醫生來。

     醫生檢查了屍體,然後說他們最好把屍體拉回鎮上。

    留在那兒或者等陪審團是沒用的,因為那一清二楚是過失殺人。

     我個人來說,永遠不會讓跟我在一條船上的人開槍,除非我有把握他們對槍懂點兒。

    吉姆是個笨蛋,讓一個新手拿他的槍,更何況是個傻子。

    吉姆大概是自作自受。

    不過我們這兒的人還是想他。

    他沒說的,真是個搞笑的家夥! 濕着梳好,還是吹幹再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