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覺坐行皆夢夢 無端啼笑盡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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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

    不過,他卻瞞着了後來的一段事情,我如今對你補說吧。

    ” 柳元宗想起痛心的往事,眼中含淚,說道:“這些事情我本來不願提起,但你是找唯一的女兒,我應該讓你知道咱們的國仇家恨,也讓你知道你媽是怎樣死的。

     “元甲說得不錯,當時我拖妻帶女,一路不斷有金寇追蹤。

     但他卻漏說了一人,當時一同走難的,還有他自己。

    ” 柳元宗接着說道:“元甲是我堂弟,自小聰明,他的武功就是我親自傳授的。

    我在金宮盜寶,殺了金國十八名大内高手,這是抄家滅族之罪。

    因此當我棄家出走之時,元甲也随我同行,一來是為了避禍,二來給我做個幫手。

    當時,他倒是慷慨激昂,心懷故國,願與我共死同生的。

     “追兵殺了一批又來一批,随後來的一批是金國四個禦林軍軍官,厲害非常,我抱着你單掌應敵,主國四個高手,二死二傷,給我和你媽擊退了。

    但我身上也傷了七處,幾乎變成了血人。

    你媽傷得比我更重,我還可以走路,她在受傷之後又病倒了。

    所幸的是你和元甲都沒有受傷、我們夫婦知他本領不濟,每一次和追兵接魄,都是極力掩護他的。

     “那一次惡戰之後,元甲忽地問道:‘哥,你和嫂子都受了傷,要是再有追兵到來,如何應付?’我不知他的意思,歎口氣道:‘那隻有聽天由命了。

    先得找個地方暫躲幾天,待我和你嫂于養好了傷再走,這幾天内,可得靠你多多照顧啦。

     “他是知道我平素倔強的脾氣的,聽我說出了這麼喪氣的話,立即知道我已是傷得很重。

    當下突然反臉,一手抓着你的母親,說道:‘哥,不是做兄弟的不照顧你,我可不願跟你們一同送命!逃生的機會微乎其微,與其三人都死,不如走出一人,日後還會有給你們報仇的機會。

    哥,你們留在這裡吧,把那穴道銅人圖解與《指元篇》給我。

    ’“我本來也曾想過這個主意,但他抓着你的母親,來威脅我交出這兩件武功秘籍卻是我絕對意想不到的。

    我這才知道他是人面獸心,在困難最嚴重的時刻,真面目就露出來了。

    我雖是受了重傷,他對我也還有點忌憚,怕我不肯應承,因此抓了我的妻子來威脅我。

     “我呆了半天,知道他已是無可挽回了,我心中難過之極,隻好說道:‘也罷,你說礙不錯,我逃生的機會微乎其微,與其這兩件武功秘籍給敵人再搶回去,不如現在就給了你。

    但願你學成絕世武功之後,可要用來對付敵人。

    ,“元甲得遂心願,便即走了。

    可憐你媽受了重傷,又遭了這場侮辱,傷心氣憤之下,一病不起,當天就死了。

     “元甲走了,你媽死了,我自忖無力保護你,隻好脫下長衫,把你包裹起來,放在路旁。

    希望有過路的仁人君子将你收留,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你碰上了天大的造化,巧遇了武林的大宗師公孫隐,公孫隐将你拾了回上,收為徒弟。

    ” 聽到這裡,蓬萊魔女有點詫異,說道:“爹,我的遭遇你也知道了?” 柳元宗點了點頭,說道:“華谷涵早已和我說了,我曾托他訪查你的下落,交給他兩件東西作為證物,他不是已經給了你麼?” 蓬萊魔女臉上飛紅,說道:“爹,你給他的可就是女兒的那張生辰八字和當年包裹我的那件長衫的的一幅破布?”柳元宗道,“一點也不錯。

    你沒有仔細問他嗎?” 蓬萊魔女道:“他是差遺他的仆人白修羅當作禮物給我送來的。

    後來我和他也曾見了幾次面,但來去匆匆,未得和他詳談。

     爹,你、你為什麼把我的八字交給外人?” 柳元宗笑道:“谷涵可并不是外人。

    他的父親華紫桐是我的好朋友,當年金國的鞑子皇帝用威脅利誘的手段,網羅天下的武學名家、杏林國手幫他研究那穴道銅人和陳傳的武學秘籍。

    我和他就是抱着同一目的,要想把穴道銅人的圖解與《指元篇》盜回來,因而應了鞑子皇帝之聘混入金宮的。

     “後來他們從金宮逃走之時,在大内高手圍攻之下,唉,隻剩下我一人僥幸逃脫,華紫桐和另外幾個一同逃走的朋友,則都是被殺被俘了。

    華紫桐是為了掩護我而給殺死的,我欠他這份恩情無可報答,他有一個兒子,就是華谷涵,我隻希望将來可以在他兒子身上,報答他了。

     “可是當時我也受了很重的内傷,隻得逃入深山,削發為僧,一來養傷,二來避人耳目。

    饒是如此,我僥幸保存了性命,也終于落了個半身不遂。

    不能親自去訪尋朋友的遺孤了。

     “過了十多年,想不到有一天,華谷涵卻找到了我。

    原來他長大成人之後,學成了家傳絕技,為了要打聽他父親的消息,是死是生,因而也在到處找尋我。

    可憐他從我口中聽到的隻是他父親的死訊。

    而我未能報答他,還要麻煩他給我辦事。

     “那時我的半身不遂之症還未治好,隻好托他代我訪查你的下落。

    我把你的生辰八字交給他作為證物,其中正是有着一片深心,你竟未能領會麼?” 蓬萊魔女臉紅直到耳根,原來她父親果然是有将她許配給華谷涵的意思。

    她父親還未知道,華谷涵除了把那張生辰八字和那幅血衣作為禮物之外,他自己還加上了一件禮物——一雙紅豆。

    那就是說,華谷涵不但領會了她爹爹的意思,他自己也藉這雙紅豆表示了本人的心意,願與她聯姻的了。

     柳元宗哈哈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可害羞的?”蓬萊魔女低聲說道:“爹,現在正是國難當頭,咱們父女也是剛剛在劫後重逢,這事暫且擱下,以後再談吧。

    ”柳元宗怔了一怔、随即又笑了起來。

    蓬萊魔女道:“爹,你笑什麼?” 柳元宗道:“我笑你們年輕人都是一樣臉皮嫩薄。

    我把你的生辰八字交給谷涵,本來是要他親自去送給你的,他卻派仆人送去。

    據你所言,後來你們也曾見了幾次面,他都沒有和你細說根由。

    他是個聰明人,難道不能領會我的用意?不知是故作糊塗還是為了害羞?不過,你也說得對。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暫且擱下,待這場戰事過了,再提婚事也好。

    ” 蓬萊魔女芳心曆亂,情思迷惘。

    她是習慣了把笑傲乾坤與武林天驕連在一起的,他父親提起了笑傲乾坤,她又想起了武林夭驕來了。

    這兩人武功相若,性情相似。

    但相同之中又有不同。

    笑做乾坤是更多幾分倨傲,而武林天驕則更為縱性任情。

    論相知的深淺,她與武林天驕更深一些;但她與笑做乾坤則同是漢人,今後并肩禦敵,也必将更為接近。

    他父親屬意笑傲乾坤,她也幾乎就想答應的了,但武林天驕的影子畢竟還是不能在她心頭抹掉,因而她一時間也還未能作出最後的抉擇。

     她是知道笑傲乾坤何以沒有對她細說根由的緣故的。

    起初他是誤會自己包庇師兄公孫奇,後來則完全是為了武林天驕的緣故,他以為武林天驕已獲得了她的心。

    但這些曲折複雜的恩恩怨怨、兒女私精,即使是在老父面前,她也不便和盤托出。

     蓬萊魔女心中想起了武林天驕,口中不說。

    可是她的父親卻先說了。

     就在蓬萊魔女胡忍亂想的時候,她的父親忽地歎了口氣,接着說道:“說來慚愧,我縱橫半世,劫後重生,卻欠下了兩個後輩的恩情,未能報答。

    一個是谷涵,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