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力誅奸賊消民憤 堪笑庸醫斷症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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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是至交好友,彼此不用客套,辛棄疾也深知耿照的性情,當下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你了,讓你樂得追逐吧。

    但我給你遮的,這三杯酒你可要與我喝了。

    ”衆人都喜報國之願可酬,開懷痛飲。

     辛棄疾這個“簽判”,雖是個下大不小的官兒,但卻是皇帝下旨要吏部兵部會同委派的,兩部的辦事人員,不敢稽延,立即遵辦,當日就把辛棄疾上任所需的夫防印信,以及兵部授他參贊江陰軍事的文書都送了來。

    第二日辛棄疾、耿照、薩氏兄弟,還帶了那個小護兵,一行五騎,便郎動身。

    薩氏兄弟經過兩日的調治,外傷也都好了。

     一路平安無事,耿照擔心的意外都沒發生,心想:“大約金國派來的竺迪羅、金超嶽等人,被江南豪傑發覺他們的身份之後,已是立足不住,滾回江北去了。

    ”但一路東行,所見的棄家内遷的難民也就越多,辛、耿二人,不勝慨歎。

     這回到了一個矚于丹陽縣治的小鎮,天色已近黃昏,辛棄疾道:“趕不到縣城了,就在這裡歇宿一宵吧。

    從這裡抄捷徑走,到江用不過一百多裡,明日絕早動身,不必經過縣城,晚上便可到江陰了。

    ” 薩老大道:“我有個金盆洗手的綠林朋友,是丹陽縣人,隻不知他住在哪條鄉下,要是打聽得出,倒不妨到他那裡住宿。

    ” 辛棄疾說道:“多結識一位朋友,固然是好,但軍情緊急,咱們明早便要急着趕路,我看還是在這裡歇宿一宵算了。

    ”辛、耿都是不愛多管閑事的人,也多少知道一點綠林禁忌,既是決定在小鎮找尋客店,也就不再打聽薩氏兄弟這位朋友是誰了。

     這小鎮已是靠近前方所在,十室九空,一片荒涼,好不容易找到一間小小的客店,隻剩下兩間房子,勉強可以将就。

    辛、耿二人同住一房,薩氏兄弟另外一間房,小護兵在大堂打地鋪。

     衆人為了要起早趕路,吃過晚飯之後,一早便睡。

     可是睡得大早,一覺醒來,還隻是午夜時分。

    耿照便不再睡,靜坐練那大衍八式,隻覺真氣運轉之際,似乎稍有阻滞,但除此之外,亦并無異狀。

    耿照心道,“不知是什麼怪病?但隻要它不在這一個月内發作,我也就可以安心殺敵了。

    ”練了一會功,忽聽得有一縷箫聲,隐隐傳來。

     箫盧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耿照妙解音律,聽得出奏的是一首詞,而且還正是辛棄疾今年春間的作品“念奴嬌”。

    詞道:“野塘花落,又匆匆過了,清明時節。

    劃地東風欺客夢,一枕雲屏寒怯。

    曲岸持斛,垂楊系馬,此地曾經别,樓空人去,舊遊飛燕能說。

    聞道锜陌東頭,行人曾見,簾底纖纖月。

    舊侗春江流不盡,新恨雲山千疊。

    料得明朝,尊前重見,鏡裡花難折。

    也應驚間,近來多少華發?”此同以曲筆抒情,詞意雙關,既是傷離恨别,懷念故人;又是對南未舍棄國土,南渡偏安的感慨。

     耿照隻聽了幾個音節,不覺神思恍惚,一片迷茫。

    忽聽得辛棄疾“咦”了一聲,說道:“想不到這裡倒有個知音之人。

    ”原來辛棄疾也不知什麼時候醒來,坐在床上。

    辛棄疾是當時一大同家,每有新同,即萬人争誦,有人吹奏他的新詞,原也不足為怪;但在這接近前方,一片戰時氣氛,荒涼冷落的小鎮裡,三更半夜,居然還有人有此閑情,而且箫聲十分美妙,詞中所蘊藏的感情,在箫聲中表達無遺,顯然是個知音,辛棄疾也不能不感到有些驚異。

     辛棄疾發出驚異之聲,耿照則在迷茫中給他驚醒,但仍是神思恍惶,茫然地望着窗外。

    辛棄疾笑道:“偏安之恥,即将前雪。

    此人大約還未知道皇上已決心抗敵,可惜咱們不便深夜訪客,與他一談。

    咦,照弟,你怎麼啦?你怎麼好似呆了?” 一幕前塵往事在耿照腦海之中重現,他離家南下那天,到姨父家中與表妹秦弄玉告别,秦弄玉在花圃之中曾唱過這一首詞。

    如今雖是吹箫而非清唱,但他表妹也素擅吹蕭,而這箫聲,也正是他聽慣了的表妹所吹的腔調! 秦弄玉與他的重重誤會早已消除,但秦弄玉為了成全他與珊瑚,重逢之後,卻叉不辭而行,直到如今,還未見面,耿照聽了箫聲,不覺悠然存思,茫然若夢,呆了好一會子,蓦地想道:“莫非表妹也來到了江南?今晚也正在追憶舊情,懷念于我,吹箫的就正是她?” 耿照從窗口望出去,在這小客棧的對面,似是一個大内人家的花園,樹木高出牆頭,濃綠之中隐現着紅樓一角。

    那一縷箫聲,就是從花園之内傳出來的。

    耿照淚影模糊,幻出了他表妹自衣如雪的倩影,在月夜之下,倘樓吹蕭……” 辛棄疾的問話,令他在幻夢之中醒了過來。

    耿照定了定神,忽地說道:“我倒想作個不速之客,去訪那吹箫之人。

    ”辛棄疾詫道:“我隻是說說笑的,你卻當真了?這不太冒昧了嗎?”何況咱們明早還要趕路,你又不知那是什麼人家?” 耿照道:“不礙事的,我隻是過去偷偷一看,倘若不是,我就悄悄地回來,也不驚動她了。

    ”他神思恍惚,心中隻有一個秦弄玉的影子,與辛棄疾說話,不知不覺之間,就把心中所想的說出來了。

    辛棄疾莫名其妙,怔了一怔,笑道:“不即什麼?哦,你是要瞧他是不是可以一談的高人雅士?”耿照所想的其實隻是要去看看是否秦弄玉,他不願耽擱時候,聽得辛棄疾誤會他的意思,也就不加解釋,支吾以應。

    辛棄疾是個豪爽的人,見他執意要去,也就不再阻攔,當下笑道:“也好,良夜何其,若然邀得高士夜談,也是一大雅事。

    但你可不要吓壞人家了。

    ,他深知耿照輕功不凡,對他越垣夜探,倒也并不擔心。

     耿照悄悄地出了客棧,走到那家人家牆外,忽地不由得又是一陣迷茫,“我見了表妹,卻又如何?能留得住她嗎?”他心中有個秦弄玉,眼前卻又幻出另一個少女的影子,那是珊瑚。

    要知上次在誤會冰釋之後,秦弄玉仍是不辭而行,就完全是為了珊瑚的緣故。

    耿照知道,除非是自己已經決定舍棄珊瑚,對秦弄玉表明此意,并與她即訂鴛盟,或者可以将她留住。

    可是,秦弄玉固然是他青梅竹馬之交,珊瑚對他可也是情深意重……。

     忽地那箫聲再起,幽怨的箫聲令他心弦顫抖,極是不安,自思自想道:“耿照啊,你怎能做個負義之人?你與表妹雖未定婚,也早已是心心相印,不待言宣的了。

    珊瑚待你再不好,你也不該移情别向。

    而且姨父雖然不是你親手所殺,也是因你而死。

    你若是不娶表妹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