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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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也大怒道:“我在太後宮中,大大小小的官員真不知見過多少,卻來怕你一個縣官咧。

    ”說罷,就要動手來打,幸虧同伴将她勸了回去。

    知縣因恨她不過,拿這民婦的名兒取消了。

    其他的民婦到了京裡;西太後一點卻少了一人,問還有一個哪裡去了。

    那民婦将知縣留難的話告訴了西太後。

    西太後忙令傳谕,到江南指名要這個民婦進京需用。

    知縣沒奈何,隻得照常遣送。

    當臨行的時候,那民婦把知縣大罵一頓;知縣連氣也不敢喘一聲呢。

    這且按下不提。

     再說宮中自西太後回銮後,不時發現怪異,有時桌椅無故自移,或屋中有步履聲音,一經往視,便寂然無聲了;但等人一走,那聲音又複響了起來。

    而且一天厲害一天,甚至有形迹出現。

    一班宮女常常見珍妃在宮中往來走着,近看時又不見了。

     這種謠言漸漸傳到西太後的耳朵裡來,西太後很是不相信;後來也親自目睹過一次,方才和内臣商議祈打的法子。

    侍郎裕昆主張用喇嘛來打醮。

     講到喇嘛,本紅黃兩教,他的祖師,一個叫達賴喇嘛,一個是班禅喇嘛;其教始興在蒙古。

    當世宗的時候,喇嘛勢力很大,因為那時諸王競争繼統,聖祖很相信佛教,也極是贊成喇嘛;所以世宗也供養着喇嘛,以備篡位時做個助手。

    世宗既登了基,喇嘛的勢力越發大了。

    隻就永隽殿和雍和宮兩處,那喇嘛已很不少,而且一樣的幹預朝政,一般地賣官鬻爵。

    無卿的官僚往往無可設法時,便去奔走喇嘛之門。

    結果,因喇嘛的聲名狼藉,幾乎一蹶不振咧。

    但在喇嘛興盛的時光,他們手下服侍的人都是滿人。

    原來滿人有一種奴隸籍,譬如:老子犯了國法,子孫得貶入奴隸籍。

    不過一入奴隸之後,雖一樣可以做官,一遇他舊日的主人,卻依然要奴主稱呼的。

    這種奴隸滿人也有服侍漢人的,清末的督撫衙門裡,此類奴隸最多了。

    至于給喇嘛執役的,大都是皇上所遣派,也有自己雇用的。

    奴隸稱喇嘛都是喚做師爺。

      其時在雍和宮給大喇嘛驅使的奴隸,名兒叫做多達,為人很是勤儉,深得大喇嘛的歡心。

     這樣的過了幾年,一天,那多達向大喇嘛要求道:“奴才跟随師爺多年了,可否在一班大人面前吹噓一下,給奴才一個差使做做。

    ”大喇嘛點點頭,隔不多日,大喇嘛果然替他謀了一件事,是赈濟局的委員。

    第二年上,多達已銷差回來,因這赈濟局是不長的,缺分卻很肥美。

    多達回來,仍到大喇嘛的地上執役,這是入了奴隸籍緣故,任你做了最大的職分,一卸職依然是個奴隸了。

    多達既仍稱奴隸,還取出一張六萬元的銀票,算是謝大喇嘛的;大喇嘛倒吃了一驚,忙問道:“你隻任了六個月的差使,能賺幾多錢?卻送給我這許多。

    ”那多達說着:“不瞞師爺講,這是最優的美缺,所以六個月中共弄到十九萬;但像奴才似的,還是平日不會弄錢的咧。

    ”大喇嘛聽了,把舌頭伸出來,半晌縮不回去。

    從此以後,有人央托大喇嘛謀事,就要運動若幹;卸任回來,又要酬謝若幹;這都是多達一人所弄出來的啊。

    可是清代官吏的腐敗,專一剝削小民,就這個上頭看來,已可想而知了。

      閑話少說,當下,西太後即命傳集喇嘛,就在宮中設壇建醮。

    到了那是,铙钹丁咚,禁宮又一變而為寺院哩。

    到法事将畢,由喇嘛奏明太後,舉行打鬼。

    這打鬼的活劇雍和宮中素來有的:用平常的小喇嘛穿了白衣,戴了白冠,面上塗了五彩,預先在暗處伏着,大喇嘛在台上念經作法;忽然燈燭全滅,一聲怪叫,所扮的活鬼便從暗處直竄出來。

    旁邊那些喇嘛已持着竹片在那裡候着,一聽大喇嘛叱咤,立刻把竹片向活鬼亂打,活鬼往四下奔避。

    末了,直打出宮外,活鬼前面逃,打的後頭追;須追得瞧不見了,才一齊回來。

    這時算鬼已打走,宮中燈火複明,謂一切的不祥就此驅逐幹淨。

    但此次宮中的驅鬼是奏明了西太後舉行的,那些活鬼都由太監們改扮。

    到了打鬼的時候,宮裡大小嫔妃宮女皆手拿着竹片等候驅鬼。

    大喇嘛把神咒念完,喝令驅逐,一班宮女七手八腳地望着扮鬼的内監打來。

     那些太監便穿房走戶地從這宮逃到那宮;凡有怪異的地方,一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