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關燈
竭。

    台下許多人都圍着,看着笑着罵着跳着,鬧成一片。

    停了一會,佛庫倫睜眼看時,見她爹爹、媽媽和哥哥、姊姊垂頭喪氣地在前面走着,後面一大群村民,各個肩上扛着刀槍,押着走出村去。

    隻有恩庫倫一個人哭哭啼啼跟在後面送着。

      走過台下的時候,她母親擡起頭來,喚了一聲“我的孩兒!”早被台下一班閑着的人連聲喊打,推出山坳去了。

    佛庫倫眼前一陣昏黑,便暈絕過去。

    隔了多時,一陣一陣濃煙沖進鼻管,驚醒來看時,那台下早已轟轟烈烈地燒着,一條一條火焰,像毒蛇舌頭似的,直向她身上撲來,可憐吓得她渾身亂顫。

    烏拉特回過頭來,隻說得一句:“我害了姑娘!” 這時,忽聽得台下一聲呐喊,接着山峽上潮水似地擁出一大群人來,各個執着刀槍,見人便砍,猛不可當。

    烏拉特認識是自己村裡的人,便大聲喊道:“快來救我。

    ”便跳上五七個大漢來,在火焰堆裡,斬斷繩索搶出人來。

    這時佛庫倫兩條腿已經軟了,一步也動不得。

    烏拉特挾着她,從台後面縱下地,有一個人擎着大劈刀砍來,烏拉特一擡腿,踢在那人脈息上,一松手,唿啷啷一柄刀落在地上。

     烏拉特搶過刀來,舞動得飕飕地響,十多個人跟着他近不得他的身。

    烏拉特且戰且退,直退到布爾胡裡湖邊,趕進松樹林子,看看追兵遠了,便扶起佛庫倫來,揀一塊山石坐下息力。

    看懷中孩子,早已呼呼入睡。

     佛庫倫隻說得一聲“慚愧!”烏拉特急向她搖手。

    原來林子外面又有十多個追兵,在四下裡搜尋。

    正緊急的時候,忽然懷裡的孩子“哇”的一聲哭起來,給林子外面的追兵聽得了,急搶進林子來。

    烏拉特拉着佛庫倫沿湖逃去。

    那地方左是峭壁,右是深淵,佛庫倫一颠一蹶,在林子裡走時,那懷中的孩兒越是哭得響亮。

    看看後面的追兵越近了,烏拉特便站住腳,手裡橫着刀,等待厮打,他一邊揮手,叫佛庫倫快逃。

    佛庫倫無可奈何,離了烏拉特,抱着孩兒向前走去。

    轉過山峽,那孩子越哭得厲害。

    佛庫倫深怕追兵從背面抄過來,這時一個女人,一個孩兒,性命難保。

    這地方正是駱蛇嘴下面,一股瀑布,疾如奔馬,那淺灘上擱着一隻獨木舟。

    佛庫倫見景生情,立刻有了主意,忙把孩兒抱在獨木舟上,把船推下湖去。

    這地方正當急湍,船被一股急流沖着,便和箭似的,瞬息千裡。

    佛庫倫看看船去遠了,聽不見哭聲了,便在湖邊上跪下來,禱告佛爺保佑兒子。

     佛庫倫正傷心的時候,忽然後面伸過兩隻手來,被攔腰抱住,她吓了一跳,急回頭看時,原來是烏拉特。

    看他渾身血迹,氣喘噓噓,不住地微笑。

    問時,原來那些追兵被他殺得半個不留。

     問起孩兒,佛庫倫便說放在獨木船裡,沿湖水氽下去了。

    烏拉特到了這時,也不禁傷心起來。

    對着湖面出了一回神,兩人便手挽手地向山腳下樹木深處走去,慢慢地不見兩人的影兒了。

      山環水繞,柳暗花明。

    一股桃花春水,依着綠草堤岸,曲折流去。

    流到一個幽靜所在,鳥鳴東西,樹影婆娑,這水勢便遲緩下來了。

    一個垂髫女郎,一手提着一個水桶,柢着頭,慢慢地走到堤邊,見了這爛漫春光,不覺勾起了她的一腔心事。

     她且不汲水,一蹲身坐在一株梨花樹下,那樹身倒挂在河邊,一片一片花瓣兒落在水面上,和天上明星似的,動也不動。

    那一灣春水,越覺得十分明淨。

    這女郎看了,便向天歎了一口氣,說道:“好花易謝,春光易逝。

    我百裡長在這窮荒僻野的地方,眼前都是一班勇男蠢漢,哪裡有一個是俊秀男兒!我如今年紀已是三十六歲了,女孩兒家最好的光陰都已過去,眼見得把我這如花美眷,埋沒在這似水年華裡罷了!我便是願嫁,哪裡有一個是配做我丈夫的?”這百裡姑娘,在三姓地方也算得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女子,模樣兒長得又好,心眼又聰明,三姓地方誰不願意娶她去做媳婦?但是她卻不把這班蠢男子放在眼裡。

     她母親早已故世,隻有一個父親,名叫博多裡,自小視她為掌上明珠,每次勸她嫁丈夫,總吃他女兒搶白一頓,哭鬧一場便罷了。

    看看他女兒年直蹉蛇到三十六歲上,做父親的更急了。

     這一天,博多裡又對他女兒提起婚姻的事,說西山上穆俄爾的大兒子顧順,長得身體魁偉,牲口又多,田地也不少,意思要勸百裡嫁給他。

    百裡姑娘說穆俄爾顧順是一個粗魯的漢子,每打架的時候,隻知道強奸娘兒們,誰願嫁這兇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