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油盡燈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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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陳有信的頭發之所以變黑,是因為回光返照。

    他把自己剩下的壽命。

    一次性全部催發出來。

    這才能将七個瓷碗裡面的燈芯點亮,為淩绛續命。

    而一次性催發壽命的具體表象。

    就是陳有信頭上的那滿頭白發,全部變成了黑色,甚至于連胡子都變成了黑色。

     張哈子正在和趙子文殊死搏鬥,張哈子無意間看了這邊一眼,應該是看到了陳有信的滿頭黑發和他面前的那被點亮的七個瓷碗。

    瞬間就明白了陳有信施展了步步生蓮的匠術。

     之所以叫做步步生蓮。

    也是後來張哈子告訴我,他講。

    他們孩匠一輩子穿着陰孩走路,每邁一步都是一個因果,四川淩家,以蓮花起家。

    所以邁步生蓮花,是孩匠和他們淩家之間特有滴轉嫁,其他人學不來。

    當然老,就算是有人學得來。

    也沒得人願意啷個做。

    他們姓陳滴,陳憨貨蠢。

    他陳有信也蠢,都是一群哈卵! 我記得張哈子給我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是一臉的凝重,說陳有信蠢,其實是欽佩的。

    隻不過,這都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張哈子看到陳有信瞬間黑頭之後,大喊了一聲,我日死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砍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應該是陳有信的死刺激到了張哈子,我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張哈子在接下來的打鬥當中,處于一種不顧自己會不會受傷的那樣一種狀态。

    ----隻要能夠看到趙子文的身上,即便是自己會受傷,張哈子都在所不惜了。

     我看着跪在地上低着頭再也沒動靜的陳有信,心裡一片混亂。

    我甚至開始懷疑,他們這些老一輩這麼做到底值不值?我爺爺死了,奶奶死了,舅公死了,張漸老爺子死了,淩嚴堂瘋了,劉桑祎也死了,長源爺爺死了,紙人婆婆死了,現在陳有信也死了。

    ----難道他們這些老一輩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難道他們這麼做僅僅就是為了當年的“淩绛死,破虜瞎,小陽活”這九個字的命格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們有沒有想過,我是否能夠繼續活下去?----不是因為他們做的不夠,而是因為他們做的太多了,讓我身上背負了太多的債,良心将會沒日沒夜的承受煎熬,若是如此,我即便是活了下去,也會在某一天崩潰,最後選擇自殺。

    難道這一點,他們沒有考慮過嗎? 還是說,他們确實考慮過了,但是還是有着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剛剛趙子文不是也說了麼,誰都可以死,獨獨我不能死。

     可是,我為什麼不能死?是因為我的命和别人不一樣?還是說我和張哈子一樣,體内住着一個類似聻的上古巨獸,要是我死了,那個家夥就會被放出來,然後為禍人間?----我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是太扯淡了。

    要是我體内也有這樣一頭巨獸,我還會是現在這樣一無是處的洛小陽嗎?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張哈子嘶吼般的聲音傳過來,哈挫挫,你發麼子癡?趕快用蒲扇給瓷碗扇風,要是哪個燈芯滅老,陳有信就白死老! 聽到張哈子的話,我才反應過來,之前陳有信就讓我拿蒲扇,他說他有用,但是他去的太快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拿蒲扇搞什麼,直到現在才明白。

    我急忙看了一眼我眼前的七個瓷碗,火焰都變得微弱,似乎風一吹,就會熄滅。

    我有些不敢确定,這樣的火焰,還能扇嗎? 但是張哈子都說了,我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了,于是我對着最弱的第四個瓷碗扇了一下,沒想到的是,看似快要熄滅的燈芯,火焰竟然慢慢的蹿了上來,變得明亮如前。

     在剩下的一段時間裡,我疲于奔走于這七個瓷碗之間,哪個瓷碗快熄滅,我就在哪個瓷碗面前扇,以确保燈芯不滅。

    我扇的很用心,以至于外面發生的一切,我都漠不關心,隻要燈芯不滅,我就有繼續扇下去的動力,因為我知道,這些燈火,是淩绛活命的唯一希望! 而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淩绛痛苦呻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