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回 李月仙割愛救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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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确不可再來。

    ”月仙交與一錠,餘者藏在身邊。

    隻聽得耳邊一聲“快走,快走,天色晚了。

    官人來查點,要上鎖了。

    ”二人隻得痛哭而回。

    一夜裡啼啼哭哭,不覺天明。

     早早轎兒已到,媒婆同徽人來接。

    紅香大哭。

    那裡肯去。

    月仙牽衣不舍,媒婆再三催促,隻得含淚拜别,登轎而去。

    正是: 世上萬般哀苦事,無非死别與生離。

     月仙大哭一場。

    孤孤單單,寂寞的可憐。

     按下王家苦楚,再講黑心章必英。

    自從害了文甫,指望重到王家,快樂幾番。

    心癢欲行,被李禁頭再三勸住道:“那文甫被你害命,怨恨入于骨髓。

    隻說你還在廣東。

    若知道你在此,即時扳出你來,同做無頭之鬼,怎生是好!你且不可性急,再待幾時,包你那仙娘把你長久快活便了。

    ”二官道:“我一夜如同過一年,教我如何打熬得過。

    ”李牌道:“他才賣使女,身邊尚有銀子。

    再過年餘,等他完了,我不與飯吃,他餓不過侍我勸他賣了妻子,自然依允。

    那時我做媒人,或嫁張三李四,随我說了一個,你打點三十兩銀子,準備做親便是。

    人前切不可露一點風聲。

    若走漏消息,非但事之不成,為害不淺。

    ”二官笑道:“隻是等不得,如之奈何。

    ”李禁想一會道:“你要早成此事,也不甚難。

    隻是我之罪孽越重了些。

    也罷,為人須要澈快。

    整一東道在妓家,下午我同一人來領情。

    包你明日就有下落便了。

    ”二官道:“真個?”禁子道:“我何曾哄你來。

    ”二官滿臉堆笑,叫道:“好哥哥,我在王老二家專等便了。

    ”早已置辦端正。

     恰好看李引了一人而來,喚名張八,是個神手段的宿賊。

    竊人錢财,如探囊取物,極有名的。

    同進了妓家。

    王老二出來相見,四人坐下竟吃酒。

    至半酣,二官扯了李牌到靜處問道:“張八是何等樣人?請他何幹?”老李道:“是個六十五。

    隻因月仙這時還有銀子,不能就計。

    今夜看他偷取,三股均分了他,沒了銀子,方才上鈎,”二官笑道:“若得我二人成就,雙雙上門叩拜。

    ”老李道:“差矣,倘事成之日,還須生一計較,朝出暮歸,使月仙認你不出。

    直待情深意笃,那時方可說明。

    還須一面把文甫動了絕呈,那時才穩。

    豈可說雙雙上門言語!你年紀小,好不知利害哩。

    ”二官道:“他向來喜我的,料沒其事。

    ”老李道:“不是,萬一被文甫得知了怎處?何放心至此!”二官說道:“哥哥說得是。

    ”二人依先坐下,大呼大叫,吃了一會。

    夜已三更時候,李禁道:“此時是數了。

    我在此睡,你們去罷。

    ”二官同張八起身,出得門來,兩人心昭。

    領到月仙門口,門已閉了。

    将門一撬,捱身而入。

    将火繩一照,竟至樓門,略施小法,挨身竟人。

    又照一遍,并無箱籠床帳。

    隻見婦人睡在樓闆之上,聽得酣呼。

    想他睡思正濃,将手輕輕的一摸,恰好命該如此,被賊拿了就走。

    出得門來,見了二官,将物與他拿了。

    天色将明,二人竟到妓家。

    會了老李,安排早東,将物三股均分。

     且說月仙天明起身,見樓門撬下,吃了一驚。

    慌忙尋銀子,已不見了。

    顫得口中不住的響。

    找了一會,哭将起來。

    罵道:“狠心天殺的,害我性命也。

    ”哭了一場,想道哭也無益了。

    不若見我丈夫一面,說明此事。

    回家尋個自盡罷了。

    即時梳洗完成,含啼拭淚,失了大門,啼哭而行。

     不多時,到了衙門。

    李禁先在衙前,明知此事,故意問道:“娘子為何早早而來?”月仙見問道:“一言難盡。

    望乞引見拙夫一面。

    ”老李開了牢門,引他入内。

    文甫遠遠看見妻子來得恁早,是又苦又疑。

    月仙近前,哭一個不住。

    禁子道:“大娘子有話說,哭之何益!”月仙将夜間失去銀兩之事,說了一遍。

    文甫哭道:“老天,不想我夫妻二人,這般苦命。

    指望賣了使女,尚可苟活年餘,誰知絕我夫妻二人性命。

    好苦楚!”月仙哭道:“奴家嫁夫數年,指望白頭偕老,永接宗枝。

    誰知到此地位,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奴今沒法了,從此别你,歸家尋個自盡,永不得見你面矣。

    ”說罷,大哭起來。

    文甫雙淚如雨,口不能言,抱住了不放,李牌勸道:“娘子差矣,自古蝼蟻尚且偷生,為人豈不惜命。

    你若要尋死,丈夫性命,豈能獨活乎。

    古人道得好,好死不如惡活。

    我有一個良法,你二人俱存。

    守得一年兩載,遇着清官明察,或是恤刑,那時訴出屈情,出了罪名,夫妻或有相見之日。

    為何起此短見念頭。

    ”文甫住了淚道:“李牌有何妙策,使我二人兩全?快快說出。

    ”李禁道:“将娘子轉了一人,得些聘金,豈不是二命俱存。

    ”月仙道:“錢财事小,名節事大。

    ”李牌道:“此話不是了。

    若是背夫尋漢,或夫死再嫁,為之失節。

    今日之嫁,是謂救夫之命,非失節之比。

    你若依我之言,我有一親戚,乃忠厚人家,我為說媒,待他出禮銀三十兩,竟将此銀交與我收。

    每月生利一兩二錢。

    每日供養不缺,本錢不動分毫,靠天地若有個出頭之日,那時再将本錢一一奉還,贖令正團圓。

    豈不是個美計。

    ”文甫道:“倘不能出獄,死在此間如何?”李牌道:“稍有長短,我将銀交還令正。

    待他斷送了你經筵祭葬,豈非生有養而死有歸,周全丈夫生死,可與節義齊名。

    豈比失節者乎!”夫妻二人,聽他說了這些話,俱俯首沈吟。

    月仙暗想:“李禁說那失節之言,三般俱是我犯了。

    ”心下十分惶愧。

    文甫呼道:“賢妻,牌頭金玉之言,實為再生之德。

    說不得了。

    若能如此,你我可保無虞,倘然短見,我命休矣。

    ”衆人道:“苦果有出罪之時,夫妻還有重圓。

    若是大娘子短見,其實不是。

    ”李牌說:“夫妻乃前生定的,該生離死别,由不得人做主意。

    你今算計已定,我去與你說了便來。

    ” 他一竟來到必英家裡扣門。

    二官因夜間不睡,尚爾晝眠。

    忽聞扣門,慌忙下樓開門。

    李牌道:“恭喜,所事已妥。

    可兌三十兩銀子與我。

    今晚便可成親。

    ”二官說:“當真麼?”李牌說:“誰哄你。

    ”歡喜得那畜生跌腳撲手,連忙上樓,取了三封銀子下來道:“承兄分付,早已定當在此。

    ”李牌接着道:“一面換廚子整喜酒,打點轎夫之類,有個緣故。

    今晚新娘,料還未來。

    看你明朝日裡,怎生奈何。

    先須打點與他說,我在某處管當,要早去暗回的。

    三餐茶飯,你自調停,不可等候。

    亦不必停燈,恐睡處火燭不便。

    你聲音不可太露,大略省言方好。

    待過兩月,恩愛深了,斷送了前夫,絕了禍根,那時憑你所為,”二官道:“承教,當一一如命。

    ” 老李竟至文甫處笑道:“此乃姻緣天定,不是小可。

    前生就栽種的了。

    不必哭泣。

    隻是銀子三十兩,我等在此,等牌頭寫一收票,與大娘子帶去。

    後來生死,畢竟要動着這張紙的。

    ”老李道:“說得有理。

    ”即時寫得停停當當。

    娘子收了,把銀子與老李收起。

    文甫抱住妻兒,又哭又罵。

    罵着宋七:“你這般天殺的,和你有甚仇,害得我家破人亡,死生難保。

    ”宋七道:“你且慢些罵。

    冤有頭,債有主。

    少不得有個着落。

    今日見你夫妻拆開,我為強盜的,也慘然起來。

    想亦是你命該如此。

    你也莫要怪我,我倒有句話教導你。

    今日你妻子到人家去,也是個喜日。

    怎好穿此粗布舊衣上門。

    成何體面。

    ”把眼看着李禁子道:“虧你看得過去,過去男家拿些衣衫首飾,與他穿戴了,也像個媒人光景。

    ”衆人道:“果是真話。

    ”李牌兒見宋七說他這些話,心中不安、連忙與二官說了。

    即到賣衣店典中,買了衣裙首飾,花花朵朵,一齊拿了進來。

    不覺天色晚将下來,又不可在監中起身,隻得借李禁頭家中穿戴。

    又央李家娘子一送。

    約得停當,夫妻二人,那裡肯放。

    哭得天昏地暗,十惡之人,無不淚零。

    衆人一齊勸免,方才分手。

    正是: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一迳來到李家,梳洗穿戴,上轎就行。

    未免進門拜堂見禮,一應不免之事通完。

    交三更時分,各人作别。

    止剩得夫妻兩個在家。

    月仙在樓上掩袂悲啼,二官上樓見他流淚,走近身邊,低低說道:“難怪你這般苦楚,但今夜是你我吉期,宜省愁煩。

    ”月仙見說,隻得停住兩淚。

    二官恐怕他仔細看出規模,把燈一口吹息了,去扯月仙來睡。

    月仙坐着不理。

    二官一把抱了,放在床上,自己除巾脫服停當。

    又去勸月仙就枕。

    月仙又不肯,隻得代他解帶。

    月仙想道:“此事料然難免。

    隻是痛苦在心,不忍如此。

    ”又想道:“若不順他,又非事禮。

    ”隻得解下小衣入朝外床而睡。

    二官欲火難禁,那裡熬得住。

    将手去摟他轉來。

    奈月仙把雙手挽住床攔,不能轉動。

    二官急了,隻得将物從後面前聳去。

    雖不得直搗黃龍,亦可略圖小就。

    不覺的漬漬有聲,非惟新郎情蕩,而月仙難免魂消。

    二官道:“新娘,合放手時須放手。

    ”月仙呼的歎一口氣,兩手放開。

    二官摟将轉來,湊着卵眼,提将起來。

    月仙見新郎之物與必英的差不多兒,十分中意。

    此時把那那苦字丢開一邊,且盡今宵之樂。

    那二官是熬久的了,這一番狠,把月仙弄個半死。

    直至五鼓,還不住手。

    月仙不奈煩了道:“你得饒人處且饒人。

    ”二官笑了一聲,住了。

    新娘問道:“尚不知郎君上姓?”二官道:“我姓郎,行二。

    ”月仙道:“多少年紀?”二官道:“二十五歲。

    代人管當生理。

    此乃重大生涯,早去暗歸。

    正要與你講明。

    大早梳洗,我即往當中去矣。

    天明時,你自料理三餐,不必等候。

    若夜晚未回,你可先睡,切莫點着燈火。

    我自有燈籠帶回。

    其門暗有開栓子的。

    自可開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