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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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書。

    那位幽默作家在書中談到了野蠻人和晴雨計。

    野蠻人發現,每當晴雨計停在“雨”宇上的時候,确實就會下雨。

    野蠻人正想求雨,他就把晴雨計中的水銀弄出來些,使晴雨計正好停在“雨”上(屏幕上映出一個帶着羽毛夾飾的野蠻人,正在摳水銀。

     【④拉丁文,意為“原文如此”(置放于括号内,表示前面的宇或叙述,縱然不妥,但仍照原文引用)。

    】 【③畢達哥拉斯的短褲,是學生對畢達哥拉斯定理(勾股定理)的谑稱,因為把定理劃出來很像一條短褲。

    】 不知怎麼回事,他的模樣我記得好清楚:我看見一個小小的唾沫星子冒出在他嘴唇上,破了。

    這個唾沫星子一下子使我清醒了過來。

    我——又是原來的我。

     坐在我右邊的一個号碼,斜睨了我一眼,嘻嘻冷笑了一聲。

     後來,我給她看我的《記事錄》,還和她談了會兒話。

    好像談得挺不錯,什麼正方形和立方體之美呀,什麼直線之美呀。

    她聽着聽着,臉上泛起迷人的玫瑰色的紅暈——突然她的藍眼睛裡掉下一滴眼淚,接着又一滴,又一滴。

    正好就掉在我打開的稿頁(第7頁)上。

    藍墨水化開了——沒辦法,我得重抄一遍。

     我——我怎麼啦?嗯……羊角風……精神病——疼痛……我被蜇了一下,感到一陣輕微的、甜絲絲的疼痛,但願蜇得深些,厲害些。

    現在,慢慢地升起了太陽。

    但這不是我們的太陽,不是那個透過玻璃牆磚的光線均勻的藍晶晶的太陽。

    這個太陽是野性的太陽,它轉動着,燃燒着,要把身上的一切都甩下來砸成粉碎。

     她坐下開始演奏。

    音樂是野性的,瘋狂的,光怪陸離,就像他們當時的生活,沒有一絲理智的機械性。

    我周圍的人都笑了,當然他們笑得有道理,隻有少數人例外……可是為什麼我也…… 得了,我就直截了當地說吧:因為這時候I-330走到了“鋼琴”大黑箱跟前。

    大概,她的突然出現,使我簡直大吃一驚。

     【②馬克洛連(1689-1746)蘇格蘭數學家,著有數學分析、曲線理論和力學等方面著作。

    】 下面錄音講演員的講話内容,我又沒記住,很可能因為…… 她身着古代稀奇古怪的服裝。

    黑色的長裙緊裹着身子,使她的裸露的雙肩和前胸襯托得分外白皙。

    随着呼吸,她胸前那道暖融融的、埋在……之間的乳溝也随之起伏……還有那一口白得耀眼、幾乎懷有惡意的牙齒…… 後來,為了進行對比,最後演奏了當代音樂。

    當我欣賞我們當代音樂時,真感到美不勝收。

    廳裡回響起了水晶般清亮的無窮無盡的半音音階,它們時而集中,時而散落;流湧着泰勒·馬克洛連②公式的綜合和音;振蕩着畢達哥拉斯的短褲③全音二次方的低沉渾厚的轉調;低回着滞緩振蕩的憂郁的旋律;還可聽到随着休止的弗朗和費譜線條而變換的(行星光譜分析)的鮮明節奏……多麼偉大的音樂!它的規律堅如磐石!而古代人的恣肆任意、自由不羁的音樂,除了狂野的妄想,别無其他,他們的音樂多麼渺小可憐…… 再過一小時可愛的О就該到了。

    我覺得很激動,是一種愉快而有益身心的激動。

    回到家,我趕緊跑到辦事處,把一張粉紅色的票子交給值班人員。

    她給我一張下窗簾的證明。

    我們隻有在性活動日,才有權放下窗簾。

    平時,生活在四壁透明的、仿佛是空氣織成的玻璃房裡,我們一切活動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誰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我們彼此也沒有什麼可以隐瞞。

    此外,這樣也可以減輕護衛局人員光榮而又繁重的勞動。

    否則,少不了會惹出麻煩。

    可能,正是古代人那奇怪的、不透亮的住房形成了他們可憐的、狹隘的個人心理。

    “我的(sic!)④房子是我的堡壘。

    ”真虧他們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