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二百七十四

關燈
,事有得失,可以改更,〔更,工衡翻。

    〕比之北都獨系一方安危,不為重也。

    乃徙憲為太原尹,知北都留守事。

    〔以尹知留守事,非正為留守也。

    〕以戶部尚書王正言為興唐尹,知邺都留守事。

    正言昏耄,帝以武德使史彥瓊為邺都監軍。

    〔後唐武德使本掌宮中事。

    明宗時嘗旱,暴坐庭中,诏武德司宮中無掃雪,是其證也。

    〕彥瓊,本令人也,有寵于帝。

    魏、博等六州軍旅金谷之政皆決于彥瓊,威福自恣,陵忽将佐,自正言以下皆谄事之。

    〔為王正言、史彥瓊不能守邺都張本。

    〕 6初,得魏州銀槍效節都近八千人,以為親軍,〔見二百六十九卷梁均王貞明元年。

    近,其靳翻。

    〕皆勇悍無敵。

    夾河之戰,實賴其用,屢立殊功,常許以滅之日大加賞赉。

    既而河南平,〔梁滅而河南平。

    〕雖賞赉非一,而士卒恃功,驕恣無厭,〔厭,于鹽翻。

    〕更成怨望。

    是歲大饑,民多流亡,租賦不充,道路塗潦,漕辇艱澀,〔漕,水運;辇,陸運。

    澀,色立翻。

    〕東都倉廪空竭,無以給軍士。

    租庸使孔謙日于上東門外〔洛城東面三門:中日建春,左曰上東,右曰永通。

    九域志:洛陽上東門、建春門皆為鎮,屬河南縣,蓋喪亂丘墟,非複盛唐之舊也。

    〕望諸州漕運,至者随以給之。

    軍士乏食,有雇妻鬻子者,老弱采蔬于野,百十為群,往往餒死,流言怨嗟,而帝遊畋不息。

    己卯,獵于白沙,皇後、皇子、後宮畢從。

    庚辰,宿伊阙;辛巳,宿潭泊;壬午,宿龛澗;癸未,還宮。

    〔自白沙至龛澗,其地皆在洛陽東。

    按薛史李愚避難居洛,表白沙之别墅。

    龛澗近伊阙。

    從,才用翻。

    龛,苦含翻。

    〕時大雪,吏卒有僵仆于道路者。

    伊、汝間饑尤甚,衛兵所過,責其供饷,不得,則壞其什器,〔僵,居良翻。

    壞,音怪。

    〕撤其室廬以為薪,甚于寇盜,縣吏皆竄匿山谷。

     7有白龍見于漢宮;漢主改元白龍,更名曰龔。

    〔見,賢遍翻。

    更,工衡翻。

    〕 8長和骠信鄭旻遣其布燮鄭昭淳求婚于漢,漢主以女增城公主妻之。

    長和即唐之南诏也。

    〔唐末,南诏改曰大禮,至是又改曰長和。

    五代會要曰:郭崇韬平蜀之後,得王衍所得蠻俘數十,以天子命令使人入其部,被止于界上,惟國信蠻俘得往。

    續有轉牒,稱督爽大長和國宰相、布燮等等上大唐皇帝舅奏疏一封,差人轉送黎州,其紙厚硬如皮,筆力遒健,有诏體,後有督爽陀酋、忍爽王寶、督爽彌勒、忍爽董德義、督爽長垣緯、忍爽楊希燮等所署。

    有彩箋一軸,轉韻詩一章,章三韻,共十聯,有類擊築詞,頗有本朝姻親之意,語亦不遜。

    〕 9成德節度使李嗣源入朝。

     10閏月,己醜朔,孟知祥至洛陽,帝寵待甚厚。

     11帝以軍儲不足,謀于群臣,豆盧革以下皆莫知為計。

    吏部尚書李琪上疏,以為:「古者量入以為出,〔量,音良。

    〕計農而發兵,故雖有水旱之災而無匮乏之憂。

    近代稅農以養兵,未有農富給而兵不足,農捐瘠而兵豐飽者也。

    今縱未能蠲省租稅,苟除折納、紐配之法,〔折納,謂抑民使折估而納其所無;紐配,謂紐數而科配之也。

    〕農亦可以小休矣。

    」帝即敕有司如琪所言,然竟不能行。

     12丁酉,诏蜀朝所署官四品以上降授有差,五品以下才地無取者悉縱歸田裡;其先降及有功者,委崇韬随事獎任。

    又賜王衍诏,略曰:「固當裂土而封,必不薄人于險。

    三辰在上,一言不欺。

    」〔誓之以三辰而終殺之,非信也。

    〕 13庚子,彰武、保大節度使兼中書令高萬興卒,〔梁貞明四年,高萬興兼鎮鄜延。

    唐以延州置保塞軍,岐改為忠義軍,後唐改為彰武軍。

    鄜,保大軍。

    〕以其子保大留後允韬為彰武留後。

     14帝以軍儲不充,欲如汴州,谏官上言:「不如節儉以足用,自古無就食天子。

    今楊氏未滅,不宜示以虛實。

    」〔謂吳近在淮南,不宜使之知中國虛實。

    上,時掌翻。

    〕乃止。

     15辛亥,立皇弟存美為邕王,存霸為永王,存禮為薛王,存渥為申王,存父為睦王,存确為通王,存紀為雅王。

     16郭崇韬素疾宦官,嘗密謂魏王繼岌曰:「大王他日得天下,騬馬亦不可乘,〔騬,食陵翻,犗馬也,以喻宦官。

    史照曰:犗,音戒;俗呼扇馬為改馬,即犗馬也。

    〕況任宦官!宜盡去之,專用士人。

    」〔去,羌呂翻。

    〕呂知柔竊聽,聞之,〔呂知柔時為都統牙通谒。

    〕由是宦官皆切齒。

     時成都雖下,而蜀中盜賊群起,布滿山林。

    崇韬恐大軍既去,更為後患,命任圜、張筠分道招讨,以是淹留未還。

    帝遣者向延嗣促之,崇韬不出郊迎,及見禮節又倨,〔宦官固可疾,然天子使之将命,敬之者所以敬君也,烏可倨見哉!唐莊宗使刑臣将命于大臣非也,郭崇韬倨見之亦非也。

    嗚呼!刑臣将命,自唐開元以後皆然矣。

    〕延嗣怒。

    李從襲謂延嗣曰:「魏王,太子也;主上萬福,而郭公專權如是。

    郭廷誨擁徒出入,日與軍中饒将、蜀土豪傑狎飲,指天畫地,近聞白其父請表己為蜀帥;〔帥,所類翻;下同。

    〕又言「蜀地富饒,大人宜善自為謀。

    」今諸軍将校皆郭氏之黨,王寄身于虎狼之口,一朝有變,吾屬不知委骨何地矣。

    」因相向垂涕。

    延嗣歸,具以語劉後。

    〔語,牛倨翻;下語之同。

    〕後泣訴于帝,請早救繼岌之死。

     前此帝聞蜀人請崇韬為帥,已不平,至是聞延嗣之言,不能無疑。

    帝閱蜀府庫之籍,曰:「人言蜀中珍貨無算,何如是之微也﹖」延嗣曰:「臣聞蜀破,其珍貨皆入于崇韬父子,崇韬有金萬兩,銀四十萬兩,錢百萬缗,名馬千匹,他物稱是,廷誨所取,複在其外;〔稱,尺證翻。

    複,扶又翻。

    〕故縣官所得不多耳。

    」帝遂怒形于色。

    及孟知祥将行,帝語之曰:「聞郭崇韬有異志,卿到,為朕誅之。

    」〔為,于僞翻。

    〕知祥曰:「崇韬,國之勳舊,不宜有此。

    俟臣至蜀察之,苟無他志則遣還。

    」〔還,從宣翻,又如字。

    〕帝許之。

     壬子,知祥發洛陽。

    帝尋複遣衣甲庫使馬彥珪〔複,扶又翻;下後複同。

    衣甲庫使,盛唐無之,蓋帝所置,亦内諸司使之一也。

    〕馳詣成都觀崇韬去就,如奉诏班師則已,若有遷延跋扈之狀,則與繼岌圖之。

    〔觀莊宗所以命孟知祥、馬彥珪者如此,就使李從襲等不以劉後教行之,崇韬得東還,亦必不能自全矣。

    〕彥珪見皇後,說之曰:〔說,式芮翻。

    〕「臣見向延嗣言蜀中事勢憂在朝夕,今上當斷不斷,〔言帝诏旨持兩端,無決然使殺崇韬之命。

    斷,丁亂翻。

    〕夫成敗之機,間不容發,安能緩急禀命于三千裡外乎!」〔成都至洛陽三千二百一十六裡,見舊唐書地理志。

    〕皇後複言于帝,帝曰:「傳聞之言,未知虛實,豈可遽爾果決!」皇後不得請,退,自為教與繼岌,令殺崇韬。

    知祥行至石壕,〔石壕村在陝縣東、新安縣西,杜少陵詩所謂「暮投石壕村」者也。

    九域志:陝州陝縣有石壕鎮。

    〕彥珪夜叩門宣诏,促知祥赴鎮,知祥竊歎曰:「亂将作矣!」乃晝夜兼行。

    〔孟知祥倍道而行,非能救郭崇韬之死也,恐崇韬死而生他變耳。

    〕 17初,楚王殷既得湖南,不征商旅,由是四方商旅輻湊。

    湖南地多鉛鐵,殷用軍都判官高郁策,〔軍都判官,諸軍都判官也。

    高郁在馬殷府,其位任在行軍司馬之上。

    〕鑄扣鐵為錢,商旅出境,無所用之,皆易他貨而去,故能以境内所餘之物易天下百貨,國以富饒。

    湖南民不事桑蠶,郁命民輸稅者皆以帛代錢,未幾,民間機杼大盛。

    〔幾,居豈翻。

    高郁佐馬殷治湖南,巧于使民而民勸趨于利,蓋學管子之術者也。

     18吳越王镠遣使者沈桊緻書,以受玉冊、封吳越國王告于吳,〔桊,土刀翻。

    〕吳人以其國名與己同,〔嫌其居越而兼吳國之名。

    〕不受書,遣桊還。

    仍戒境上無得通吳越使者及商旅。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上之上〔諱嗣源,應州人。

    世本夷狄,無姓氏。

    父電,鴈雁門都将。

    帝少名邈佶烈,太祖養以為子,乃姓李,名嗣源,即位後改名亶。

     天成元年〔丙戌、九二六是年四月方改元,見下卷。

    〕 1春,正月,庚申,魏王繼岌遣李繼曮、李嚴部送王衍及其宗族百官數千人詣洛陽。

     2河中節度使、尚書令李繼麟自恃與帝故舊,且有功,〔梁之幹化二年,朱友謙即以河中附晉,故自恃故舊。

    自附晉之後,晉王與梁人戰于河上,汾、晉無後顧之虞,以此為有功。

    〕帝待之厚,〔亦以此自恃。

    〕苦諸令宦求伹無厭,〔厭,于鹽翻。

    〕遂拒不與。

    大軍之征蜀也,繼麟閱兵,遣其子令德将之以從。

    景進與宦官谮之曰:「繼麟聞大軍起,以為讨己,故驚懼,閱兵自衛。

    」又曰:「崇韬所以敢倔強于蜀者,〔從,才用翻。

    倔,其勿翻。

    強,其兩翻。

    〕與河中陰謀,内外相應故也。

    」繼麟聞之懼,欲身入朝以自明,其所親止之,繼麟曰:「郭侍中功高于我。

    今事勢将危,吾得見主上,面陳至誠,則讒人獲罪矣。

    」郭侍中,謂崇韬。

    功高,以其有滅梁、蜀之功,非己之所能及也。

    讒人,指令宦也。

    〕癸亥,繼麟入朝。

    〔為繼麟得禍張本。

    〕 3魏王繼岌将發成都,令任圜權知留事,以俟孟知祥。

    諸軍部署已定,〔部署行留已定也。

    〕是日,馬彥珪至,以皇後教示繼岌,繼岌曰:「大軍垂發,〔垂發,猶言臨發也。

    〕彼無釁端,安可為此負心事!公輩勿複言。

    〔複,扶又翻。

    〕且主上無敕,獨以皇後教殺招讨使,可乎﹖」李從襲寺泣曰:「既有此迹,萬一崇韬聞之,中塗為變,益不可救矣。

    」相與巧陳利害,繼岌不得已從之。

    甲子旦,從襲以繼岌之命召崇韬計事,繼岌登樓避之。

    崇韬方升階,繼岌從者李環撾碎其首,并殺其子廷誨、廷信。

    〔撾,則瓜翻。

    郭崇韬蓋與二子俱至繼岌所,故同時見殺。

    〕外人猶未之知。

    都統推官滏〔章:十二行本「滏」作「饒」;乙十一行本同;退齋校同。

    〕陽李崧謂繼岌曰:「今行軍三千裡外,初無敕旨,擅殺大将,大王柰何行此危事!獨不能忍之至洛陽邪﹖」繼岌曰;「公言是也,悔之無及。

    」崧乃召書吏數人,登樓去梯,〔去,羌呂翻。

    〕矯為敕書,用蠟印宣之,〔以蠟摹刊為中書省印,以印敕書而宣之也。

    〕軍中粗定。

    崇韬左右皆竄匿,獨掌書記滏陽張砺詣魏王府恸哭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