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試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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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狼仔看到了,而且由此得到一條告誡,一個教訓。

    老鷹急速向下俯沖,身體掠過地面,有力的爪子就?住了松雞,帶着驚恸交加、叫個不停的松雞重新沖天而上。

     過了很長時間,狼仔才走出隐蔽處。

    他學習到了很多知識,活的東西是食物,非常好吃;但如果它們相當大,就會傷害自己,最好的情形,是吃像小雞那樣小的活東西,放棄母松雞一類的大的活東西。

     不過,他有些野心勃勃,心裡想再和母松雞打鬥一番。

    可惜,老鷹把它抓走了。

    也許,别處還有母松雞。

     他從傾斜的河岸走到水邊。

    他從未見過水,表面平坦,沒有凹凸不平的地方,看上去很好走。

    于是,他勇敢的菜了上去,立刻驚慌的叫喊着跌進了未知的懷裡。

     冰冷!他倒吸一口氣,然而,進入肺部的不是常常随着呼吸進去的空氣,而是水,那種窒息,仿佛頻臨死亡時的痛苦。

    這,對于他,就是死亡。

    他對死亡并沒有自覺的知識,但他具有直覺死亡點本能,像“荒原”上的每一個動物一樣。

    它對于他來說,比任何其他的傷害都是厲害。

    它是“未知”的本質,是“未知”的恐怖之和,是可能遇到的一種不可思議的最大的災難。

    它對于這些一無所知,卻害怕與此有關的一切。

     他浮出水面。

    新鮮的空氣有進入長着的口中。

    他不再下沉,就伸開腿開始遊泳,好像她早有遊泳的習慣,近他的河岸距離他隻有一碼的距離,但他背對着它,看到的是河的對岸,于是遊了過去。

     河水不大,但河水有二十尺寬。

    他遊到中流,被河水沖向下遊。

    一條細小的湍流卷住了他,平靜的河水突然變成一片怒濤,這裡,根本無法遊泳,他時而在浪頭下面,時而又在浪頭上面,随着急速的水流,被沖得團團打轉,上下翻滾,有時被水沖的重重的碰在岩石上,每撞一次,就哭叫一聲。

    全部的過程,簡直是有一連串的哭喊組成,這些哭喊聲标志着他碰撞石塊的數目。

     急流的下遊,是又一個河灘,他被漩渦卷住,輕輕的送上了河灘,送上了一張滿是砂礫的床鋪。

    他欣喜若狂,手忙腳亂的爬着離開了水,躺下來。

    關于世界,他又增長了見識,水不活,但它流動;它看上去像土地一樣堅實可靠,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因此,物體并不像它們呈現出來的那樣。

    狼仔對未知的恐懼是遺傳下來的不信任,現在更有經驗加以鞏固了。

    從此以後,他要永遠不信任事物的外表,除非弄清楚了它的實質。

     這一天,他注定了還有一次冒險。

    他想起了世界上還有母親的存在,頓然感到需要母親勝過世上的一切。

    他的身體由于曆險而疲憊不堪,他的頭腦同樣也特别疲倦。

    有生以來,還從來沒像這一天這般辛苦勞作過。

    他想睡覺,于是動身尋找自己的洞穴和母親,他覺得心中有一種不可阻擋的難耐的寂寞和孤獨。

     他在灌木叢間爬行,突然聽到一個尖利的示威聲。

    黃光閃過他的眼前。

    一隻伶鼬敏捷的跳走了。

    它是一個小東西,他不怕。

    接着,他又看見一個極小的活東西在腳下,隻有幾寸長,是一隻像他一樣不服訓誡出來冒險的小伶鼬。

     它想從他面前後退。

    他用爪子打了它一個翻滾,它發出一種奇怪的軋軋聲,黃光重新出現在狼仔眼前。

    他再次聽到示威聲,同時,脖子上遭到嚴重一擊,母伶鼬的尖牙紮進了他的肉裡。

     他叽哩哇啦亂叫着向後跌倒時,母伶鼬會同小伶鼬一起消失在叢林裡了。

    她的牙齒留在他脖子上的傷口讓在疼痛。

    但受傷更為嚴重的是他的感情。

    他坐在地上軟弱的哭叫。

    這個母伶鼬,這樣小,竟然這麼野蠻! 他不知道,就體重身材而言,在“荒原”上,伶鼬是一切屠殺者中最兇狠、最具報複心和最為可怕的。

    不過,這很快就要成為他知識的一部分。

     他仍在哭的時候,母伶鼬又出現了。

    現在,她的孩子非常安全,她并不向他沖擊,而是謹慎的接近他,狼在充分看到了她像蛇一樣的瘦削的軀體,她昂起的熱切頭也像蛇。

    她尖銳的威脅聲令他毛發聳立,他咆哮着發出警告。

    但她越來越近,那一跳比他尚不老練的視覺還要快。

    霎那間,那瘦削的黃身體閃出了他的視野外,而到了他的喉嚨上,尖利的牙齒刺進了他的毛發、肉體裡。

     他開始想咆哮着戰鬥,但他太小,而且是第一天闖世界,它的怒吼變成了哭喊,戰鬥也變成了為逃跑進行的掙紮。

    伶鼬卻絕不放松,緊緊地吊住他,拼命将牙刺進去,咬他的流湧着鮮血的大血管。

    伶鼬是一個吸血鬼者,她向來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從活生生的喉嚨裡吸血。

     如果不是母狼飛躍灌木叢飛奔而來,灰仔就要死掉了,他的故事到此結束了。

    伶鼬放了狼仔,去咬母狼的喉嚨,沒有咬着,但是咬住了下巴,母狼像揮鞭子一樣,将頭一甩就擺脫了伶鼬,将她高高抛向空中。

    當她還在空中時,母狼用嘴咬住了那瘦小的黃身體。

    于是,在嚼攏的牙齒間,伶鼬嘗到了死亡的滋味。

     灰仔重新得到母親的愛撫。

    她找到他的歡欣,比他被她找到的歡欣還要大。

    她用鼻子哄他,安慰他,舔他被伶鼬咬傷的傷口。

    接着,母子倆将那吸血的家夥分而食之,就回到洞裡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