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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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工作。

     他砍了些小樹,在大樹的樹幹上搭成一座高高的架子,兩條狗幫着拉起作為吊索使用的雪橇繩索,将棺材吊到了架子上面。

     他對在用樹木做成墳墓的死者說道:“年輕人,它們吃掉了比爾,還可能吃掉我,但決不會吃掉你的。

    ” 他又繼續趕路,卸去了重負的狗精神愉悅,拉着變清了的雪橇前進,他們也知道,隻有到了邁矽利以後才會安全,而狼群的追逐也愈發公然無忌,他們安然的排在雪橇的兩旁,跟蹤前行,紅紅的舌頭露在外面,瘦瘦的兩側因運動現出波狀的肋骨。

    它們瘦得皮包皮骨頭,一根根條形青筋畢露無遺——亨利心理納悶,它們居然還能站立奔跑,而并不栽倒在雪地上。

     正午時,太陽不僅曬暖了南方的地平線,而且還把黯淡的金黃色的邊緣伸到了天際。

     亨利想到,這是一個白天将會變長的标志。

    太陽就要回來了。

    他不敢走到天黑,太陽的令人振奮的光明剛剛消失,他就宿營。

    他利用餘下的幾小時的灰色的白天和朦胧的黃昏,砍了大量的木柴已備生火之用。

     恐怖與黑夜同時降臨。

    不僅餓狼的擔子更大了,睡眠嚴重不足也大有影響。

    亨利将毯子裹住肩,雙膝夾住斧頭,一邊一條狗靠在身邊,就這樣,他蹲在火旁,不由自主的打瞌。

     一次,他醒來,看見狼群中最大的那條大灰狼,在他前面不足十二尺的地方。

    當他看它時,它甚至還模仿狗的樣子伸伸懶腰,漫步經心的打着呵欠,而且用一種滿懷占有的目光盯着他,好像他不過是一頓被推遲食用的食物,立刻可以被吃掉的。

     這種堅信不疑的表情,洋溢于整個狼群中。

    他可以指出二十條,它們饑餓的盯着他,或者安然睡在雪地上。

    這使他想起,小孩子圍在飯桌邊等待允許吃飯的命令的情景。

     而他,就是這群狼的食物! 他不知道這頓飯會在什麼時間開始,以及以何種方式開始。

     添火的時候,他産生了一種從未覺察過的非常欣賞自己身體的心情。

    他觀察活動的筋肉,對手指的巧妙結構很感興趣。

    他借着火光,将手指慢慢的一而再再而三彎曲,時而一根,時而全部,或者徹底張開,或者迅速攥緊。

    他琢磨指甲的構造,此一次指尖,一會兒輕柔,一會兒用力,試一試由此産生的對神經的刺激可以維持多長的時間。

     這使他感到深深的迷戀,他突然熱愛起他這具工作得如此順利、美妙而精巧的肉體來。

    然而,他一瞥見那包皮圍了他,充滿希翼的狼群,現實的冷酷又重重的打擊着他:他這具美妙的肉體,充滿活力的肌肉,不過是餓到極點的野獸們的一堆食物罷了,被饑餓的狼牙撕開扯碎,從而成為它們所需的營養品,猶如麋鹿和野兔是他經常食用的營養品一樣。

     從似夢非夢的睡鄉醒來的時候,她看到那條略顯紅色的母狼嗚咽狂叫,但她毫不在意。

    她在看人。

    他也回顧了她一會兒。

    她絲毫沒有威脅他的意思,隻是用那種非常強烈的若有所思的态度望着他。

     但是,他知道,這種強烈的若有所思産生于同樣強烈的饑餓。

    他是食物。

    她看着他,内部引起一種味覺,嘴巴張開,口水流淌,她滿懷希望,快樂的舔一舔嘴。

     一陣恐懼使他的身體抽搐了一下。

    他匆忙去拿一塊正在燃燒的木柴砸她。

    手剛伸到那裡,手指還沒有來得及抓住木頭,她早已跳回到安全的地方了。

    由此,他知道,她是熟知人類用投擲的辦法打擊的。

     她嗥叫着跳向一邊,露出雪白的牙齒,一直到根部。

    原來那種若有所思的神态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食肉動物的兇狠——這種兇狠令人發抖。

     他看一看握着燃燒的木柴的手,仔細觀察捏住木柴的手執的精巧靈活,它們适應木頭表面的粗糙不平,彎上彎下。

    一隻小手指由于太接近燃燒的木頭,敏感而本能的從太燙的地方猛縮到較冷的地方。

    與此同時,他仿佛看到這些敏感靈巧的手指正在被母狼雪白的牙齒撕開嚼碎。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在他的肉危在旦夕時這樣熱愛它。

     整整一夜,他依靠燃燒的木塊打退饑餓的狼群。

    在他不堪支持睡着的時候,狗的嗚咽和狂叫就會驚醒他。

     早晨又來了。

    但是,白天的光明破天荒地沒能驅散狼群,人隻能徒然等它們自動走開。

    它們依然環繞着亨利的火,表現出占有者那種特别的傲慢,動搖着他因看到早晨對光明所産生的勇氣。

     他拼命努力,想上路出發。

    但一走出火的庇護圈外,最勇敢的狼就跳過來撲他,不過沒撲到。

    他向後一跳。

    狼牙所以,離他的大腿好不到六寸,其他的狼也都蜂擁着一撲而上。

     他将燃燒着的木塊投向四面,使它們保持一種相對安全的距離。

     及時在白天,他也不敢離開火堆砍柴。

    一株枯死的大針枞樹聳立在二十步外,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篝火挪到樹下,雙手抓着燃燒的木頭,準備随時投向他的敵人。

    他站在樹下,仔細研究周圍的林子,準備将熟朝燒得最多的方向砍倒。

    這一夜,是前一夜的再現。

    人越來越難以抵制睡眠的誘惑。

    狗的叫聲也充耳不聞。

    它們一直在叫,而早就麻木的困倦的感官已經注意不到變換不已的調子和強度了。

     他驚醒了,母狼距他不足一碼。

    相聚如此之短,無需思索,根本不用投擲,他一下子将燃燒着的木柴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