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造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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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走到她身邊,将手放在她頭上,她不咬,伏得更低些;也沒有想要咬的樣子。

    其餘的人走過來圍着她,摸她,拍她,她一點也不憤怒。

    他們很興奮,發出許多聲音。

    狼仔挨近母親爬着,不時聳起毛來,但盡力投降,他認定這些聲音不是危險的征兆。

     “毫不奇怪,”一個印第安人說:“她的父親是狼,母親是狗。

    在她交尾的時候,我哥哥将她在森林裡整整扣了三夜,所以傑茜的父親是一隻狼。

    ” “自從她跑掉以後,一年了,灰海獺。

    ”第二個印第安人說。

     灰色海獺回答說:“不奇怪,鲑魚舌。

    那在饑荒的時候,沒有肉給狗吃。

    ” 第三個印第安人說:“她和狼群一起生活過。

    ” “好像是這樣,三鷹,”灰海獺将手放在狼仔身上,答道,“這就是标志。

    ” 狼仔在受到受觸摸時,微微叫了一聲,那手便抽回去打了他一下。

    狼仔收起牙齒,順從的趴下,那手就伸過來揉擦他的耳朵後面,在他的背上撫摸。

     “這就是标志,”灰海獺繼續說:“顯然,他的母親是傑茜,父親是狼,所以,在他身上,狗的成分很少,狼的成分居多。

    他的牙齒雪白,就叫白牙吧。

    說定了,他是我的狗,傑茜是我哥哥的狗,而我哥哥不是死了嗎?” 就這樣,世界上一個有了名字的狼仔,匍匐在那裡,觀望着。

    人們優喧嘩了好一會兒,灰海獺從挂在脖子上的刀鞘裡拔出小刀,走進樹林砍了一根木棍,在棍的兩頭刻上凹痕,在凹痕裡扣了生皮帶,用一根皮帶扣住傑茜的脖子,然後将另一根皮帶扣到一棵小松樹上。

     白牙跟過去,躺在母親身邊。

    鲑魚舌伸出手來,弄得他仰面朝天。

    傑茜焦急的望着。

     恐懼又在白牙體内湧了上來。

    他不能徹底遏制自己不叫,但沒有咬;那隻長着彎曲而張開的手指的手,開玩笑的揉搓他的脖子,将他翻來翻去,那種脊背朝地,四腳朝天的姿勢,真是可笑又有失體統,它完全無能為力,毫無辦法自衛。

    白牙全部的天性都違背它。

    如果這個人要害他,他無法逃避,四腳朝天,怎麼可能逃走呢?降順使他控制住了恐懼,卻克制不了吼聲。

    他輕聲吼叫着,那個人竟然沒生氣,沒打他的頭。

    更奇特的是,那隻手揉來揉去的時候,白牙感到一種難以言傳的快感。

     當滾成側卧的時候,他不叫了。

    手指壓迫刺激他的耳根,快感倍增。

    最後,那人搔一下,揉一下,丢下他走開的時候,白牙的恐懼全部消失了。

    這是一個征兆,預示着他與人之間毫不畏懼的伴侶關系,終于是可以建立起來的,當然,在将來與人打交道的過程中,他還不免會體驗到許多次恐懼。

     過了一段時間,白牙聽到一些陌生的聲音越來越近。

    他敏捷的判斷道,這是人的聲音。

    幾分鐘以後,其餘的印第安人排成一列隊伍,像行軍那樣開了過來。

    其中一些是男人,還有許多婦女兒童,四十個人全都肩負着沉重的營帳裝備和物品。

    此外,還有許多狗,除了半大的小狗以外,他們也都馱着營帳裝備,每條狗背着二三十磅重的東西,牢牢的捆在身上。

     白牙從來沒見過狗,但一看見他們,就覺得與自己同種,隻是略有不同。

    然而,狗們發現狼仔和他母親時,卻與狼的表現沒有什麼區别。

     于是,沖突爆發了。

     面對張口蜂擁而來的群狗,白牙毛發聳立,連叫帶咬,跌倒在他們下面,他感到牙齒在自己身上尖銳的切割,同時自己也在撕咬着身體上面的腿和肚子。

    一大陣騷動。

    白牙聽見傑茜為他在戰鬥時的吼聲,也聽到人們的呼喊,棍子打狗的聲音,以及被打着了的狗又與疼痛發出的叫喚。

     隻是幾秒鐘,他又爬起來,站住了。

    現在,他看見,人們為了保護他,幫助他脫離那些似是而非他的種族的野蠻的牙齒,正用棍子石塊趕開那些狗。

     以為白牙的頭腦裡有公正之類的抽象的概念,顯然是毫無根據的,然而,他以自己的方式,感覺到人的公正,恰如其分的認識了這些法律的制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