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關燈
呼于衆曰:"周師渡江,國必亡矣。

    "嗣主怒,乃斬德明。

    使齊王景達與陳覺帥師向壽春為援。

    先是讓王一族徙居泰州,至是命園苑使尹延範迎置京口。

    時道路已亂,延範慮有變,執其二弟六十餘人殺之,以其婦女渡江。

    嗣主大怒,腰斬延範,楊氏遂絕。

    既而嗣主泣謂左右曰:"延範之死乃成濟之徒與。

    孤非不知之,不得已矣。

    "初江北諸郡興屯田執事者虐用民力,人多怒之。

    及周師至皆以牛酒迎之。

    而周師不能安撫,皆奴隸俘虜,視之如草芥。

    民乃不惬,相與起義,治農器為兵,編紙為甲胄。

    處處保聚,謂之白甲子。

    周師讨之,每為所禦。

    劉仁瞻厲志堅守。

    遂襲城南大寨,俘斬數千級,裨将張全約、周饒皆決以死誓。

    時諸路進攻,朱元複舒州,季平克蕲州,唐進克泰州。

    周師在諸郡者皆退合壽春。

    元帥景達與陳覺屯濠州,聚兵五萬,無決戰之計。

    築甬道欲通壽春。

    張全約與周饒不和,仁瞻乃斬全約,而周饒病死,仁瞻亦發病。

    時朱元、陳覺有隙,将戰,遂與部下叛。

    裨将時廷厚止之,元殺之而行。

    于是諸軍大潰,邊鎬等為之擒景達。

    陳覺奔還。

    劉仁瞻疾笃不能視事,副使孫羽以城降。

    唯楚州守将張彥卿不下,周師圍之,矢石如雨。

    民雖死困,守益堅。

    迨一年食盡方陷。

    彥卿,夙将之後,善撫師旅,共舀甘苦。

    城破之日與軍一萬。

    戰而沒,無一生還者,遂屠其城。

    世宗召江南之俘劉承遇谕以通和。

    嗣主遂遣宰臣馮延已、陳覺奉表至州,獻舒、廬、滁、和、蕲、黃之地以和。

    遂下令去帝号,正朔從顯德。

    以營屯應援使林仁肇為潤州節度使,贈劉仁瞻太師,追封衛王,贈孫忌太傅,追封魯國公;贈張彥卿侍中,放太傅宋齊丘于池州九華舊隐。

    初朱元之叛,舉國震懾。

    時陳覺、李徵吉每白嗣主言:"國祚将亡,宋公本造國手。

    非此公不可。

    請舉國授之。

    國事委行之,後以聞。

     陛下深居後苑與覺時從容奉談釋老而已。

    "嗣主乃命中書舍人陳喬具诏,将行,會喬極谏其議,遂止。

    陳覺自奉使回,以世宗之命告嗣主曰:"江南連年拒命,知是宰相嚴續所為,可殺以謝過。

    "鐘谟聞之,不信。

    白嗣主。

    固請北使覆實其事,乃遣谟告謝自責,言:"非續之罪,此乃本國之過也。

    "世宗曰:"必使續如是乃忠臣矣。

    朕為天下之主肯殺忠臣乎"谟既反命,嗣主乃下命盡發其前後罪惡,遣使監守宋齊丘,因自缢而死。

    貶陳覺、李徵古,皆殺之。

    初既使孫忌奉表稱藩,而世宗遣李德明反命議割淮南以和,而不聽。

    德明見殺,複使景達出。

     世宗聞之,怒江南背約。

    遂問忌江南可取虛實,忌對曰:"臣本國雖能甲兵尚三十萬餘,未易可圖。

    "世宗讓忌曰:"江南不過十數郡,而師旅太多,何見欺與"忌曰:"精甲利兵雖即十餘萬,然長江一條飛湍千裡,風濤激勇,險過湯池,所謂天塹也。

    斯可敵十萬之師。

    國老宋齊丘智謀宏遠,機變如神,指授師徒,坐制之勇,乃王猛、謝安之徒。

    斯亦可敲十萬。

    "世宗聞而惡之,乃載忌使谕劉仁瞻趣降,忌乃反其辭。

    會左右谮忌于世宗雲:"昔說朱守殷以汴州叛。

    "尋殺忌,後使鐘谟還命曰:"朕與江南大義雖定,然宋齊丘不死,殆難保和好。

    " 尋齊丘之死,亦由是焉。

    時彗孛頻見鬥牛之分。

    議遷都以避之,嗣主以"建康與敵隔境,江又在下流。

    敵寇若至,則嬰城自固。

     苟令外郡守節,能救其難,乃為劉裕、陳霸先耳。

    今吾移都豫章,據其上流,而制其根本,此上策也。

    "群議未決,唯樞密唐鎬贊成其議。

    乃使修葺洪州為定都之計,封次子從嘉為吳王,居東宮。

    貶禮部侍郎鐘谟,尋殺之。

    貶天威軍都虞候張巒于宣州,殺之。

    與鐘谟謀逆故也。

    改豫章郡為南都。

    是歲太祖登極。

     建隆二年春,嗣主如南都,立吳王從嘉為太子監國。

    所過郡邑慰勞守宰,存問高年疾苦。

    次于廬山,與從臣遊于山中寺觀,遍覽勝景,賦詩談宴。

    旬日而行,三月至南都。

    洪州乃藩鎮之地,及為王都則湫隘尤劇。

    宮府營署十不容其一二。

    自公卿下至軍士皂隸皆旦夕思歸,嗣主恐生變,憂忿煩悸。

    因此怒唐鎬阿旨,欲緻極法,鎬懼缢死。

    嗣主方議東還。

    未幾而疾作,六月殂于洪州,年四十六。

    歸葬建康。

    嗣主音容閑雅,眉目若畫,趣尚清潔,好學而能詩。

    然天性儒懦,素昧威武。

    自嗣主以來,常欲脫去機務,遊泳澹寂,以保社稷不獲其已。

    而聰悟迷惑,闊于聽斷。

    故多為左右所沮,東征西讨,出不由衷。

    刑辜戮奸,于怨是緻。

    号令無法,長惡稔愆。

    喪師虛國,自己而作。

    及周師俄至,頹然無備,神情委懾,若無所措。

    先主顧命之詞徒虛語爾。

    孝子賢君不亦遠乎于是衄于割地,愧作藩臣。

    情慮荒悸,不能自懋。

    遂議遷都,遁強趣弱,亦叔世季年。

    實可嗟悼。

    既至南都,常不自安。

    将宴百寮于殿上,忽見故太傅宋齊丘自陛而趨進,遂惡之,入而得疾,數日而殂。

    識者謂信讒而害于賢良之故矣。

    初先主既封齊王,将受吳禅,有善相者至。

    先主遂列諸子見之。

    相者因指齊王景達曰:"此雖不及于公,然善持守者也。

    "先主複令相嗣主,相者曰:"隻恐不了公家事。

    " 先主不從。

    及嗣主繼立,常欲禅位景達與宋齊丘,既不獲。

    後果喪淮甸而國幾亡矣。

    後景達出鎮臨川,開寶中以壽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