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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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那三佛中第二位,亦即是金魯厄的師父哈哈笑道:“我們還以為這陣有什麼古怪,老實說,這樣一個陣,我們還不放它在眼内哩——” 他雖然會說漢語,但卻生硬,不若他徒兒金魯厄純熟。

     話聲尚未落下,蓦地裡石林後面一個聲音冷冷接口道:“好大的口氣,你倒試試看。

    ” 恒河三佛大吃一驚,以他們自己的功夫,十丈之内,落葉可辨,這會兒竟有人無聲無息走來,他們不能發覺,這份輕功,可說駭聞動聽的了。

     平凡上人心中已知必是慧大師,心中大喜,高聲道:“老尼婆,快來,來得正好——” 石林後慧大師冷然一哼,恒河三佛蓦見眼前一花,慧大師已由石林後掠到石林前和平凡上人相對而立。

     這一個身法古怪已極,三佛沒有人能清楚看見人家是怎麼樣掠過的,世間竟有這樣的輕功,三佛都不由大驚失色。

    平凡上人看在眼内,暗笑忖道: “老尼婆這一套‘話摩步法’果然舉世無雙,神妙無比,莫說你恒河三佛,就是老衲也自歎弗如哩!” 慧大師掠到平凡上人面前,冷然道:“臭和尚又到這裡吵鬧作什?” 平凡上人心知這當兒還是不要拉下臉來為妙,于是哈哈一笑,一本正經道: “平日你老尼婆深居簡出,不問世事,今日你卻非出頭不可——”說着便把恒河三佛和兩個徒弟想人主中原的事略述一述。

     慧大師見他說得誠懇,一時倒不好作答。

     平凡上人見她臉上猶有不信之色,大怒忖道:“我平凡上人一生不求人,今日為顧全大局忍氣吞聲,你不答應也罷,竟好似不能置信,難道我平凡上人竟要來騙你?”他越想越氣,而慧大師仍然不能作決定,冷然一哼,叱道:“不想小戢島主竟是怕事的人。

    ” 慧大師怒道:“誰說我怕事了?這倒要追究追究!” 平凡上人冷冷激道:“人家逼到咱們‘世外三仙’頭上,你仍然不敢出手——” 慧大師怎不明白他用意在激将,僅僅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頭。

    平凡上人激将之計不成,反被慧大師冷然嘲笑,不由有點老羞成怒的樣子,冷冷道:“你道我平凡上人是打不過人家才來請你臭尼姑?” 慧大師道:“你既打得過何不一人去抵敵?” 她頓了頓又道:“以剛才他們三人推石筍的功力,你能以一敵三?” 平凡上人暗暗忖道:“果然不敵。

    ”口中卻道:“敵不過又怎麼樣,老尼婆不出手,我自去找無恨生去。

    ”說着轉身作勢便要向前奔去。

     慧大師突道,“且慢——”等平凡上人轉過身來,緩緩道:“臭和尚,你以前逗怒貧尼和貧尼打鬧的事,咱們以後一概不記——”她說得很慢,但語氣斬鐵斷釘。

     平凡上人已知她已答應,也緩緩微笑道:“老尼婆困我十年,咱們這筆帳一筆勾消——” 慧大師倏然伸出手來。

     平凡上人一怔,随即會意,伸出右手輕輕在她手上拍,哈哈笑道:“君子一言——” 慧大師輕聲道:“快馬一鞭!” 在石陣中的桓河三佛見兩人一言一句,談個不了,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大眼内,不由大怒,金魯厄叱道:“喂,你們以為我們出不了這陣兒?” 慧大師傲然根本不予以理會。

     倒是平凡上人答道:“是又怎麼樣?” 恒河三佛中的二佛,亦即是金魯厄的師父道:“我們把你這石頭盡數推翻——” 平凡上人冷然道:“你倒試試看。

    ” 三佛不再客氣,猛然吐氣開聲,齊出一堂,朝面前那一株石筍推去。

    說時遲,那時快平凡上人一拳出手,也劈出一掌。

     這一掌用的乃是百步神拳的功夫,平凡大師雖是虛虛一搗,力道和勁風己是排空擊出。

     恒河三佛冷哼一聲,齊把力道轉向平凡大師。

     平凡上人蓦然一收,他内力造詣高極,力道收發自如,一收之後,真力全洩。

     平凡上人這一拳是故意打向一塊空地,并沒有石筍,他突的一收招式,三佛收招不及,打在地下。

     三人這一式好大威力,那麼幹硬的土地,竟被擊出一個淺淺的土坑,小塊小塊的泥土漫天飛舞着。

     平凡上人哈哈長笑,夾雜着恒河三佛暴怒的化聲響着一團,顯得這情勢十分混亂的模樣。

     慧大師到底有點可惜自己心血交集的歸元古陣,蓦然身子一動,竄上石筍的頂尖上,冷冷道:“上來吧。

    ” 恒河三佛心中怒火上膺,顧不得,一齊縱上石筍,隻有金魯厄留在地上,同時間平凡上人也落在石筍尖,對恒河三佛叫道:“咱們就在這石筍上決勝負吧!” “桓河三佛”已是怒火中燒,默不作聲,打在一團。

     且說辛捷别過大戢島主平凡上人以後,全速趕往無極島,無極島距小戢島不遠,僅有五六個時辰的路程,辛捷心知事急,有關中原武林名譽,更是全力使為。

     天氣很好,太陽普射,映在海水上,閃閃耀起片片金光,很遠很遠的天邊和海相連,蔚藍色的一片,平靜而安詳。

    偶而海風拂過,帶過海水成鹹的味道,辛捷這艘獨桅舟在順風下飽張三角帆,飛快的馳着。

     波濤并不大,沒有洶湧的樣子,隻有微風拂過,微微的起伏,一個一個浪兒追逐而去。

     海水是深藍色,天空是淺藍色,兩邊四岸全沒有邊際,再加上晴空一碧,萬裡無雲,令人有着極其遼闊的感覺。

     偶而一二隻純白的海鷗比翼而飛,安詳而曼妙的飛行姿态,透出那麼樣子的和平氣氛。

     海上煙波浩渺,辛捷每一槳有力的拍在水上,使得船行有如說弦之箭,加之順風而馳,更是有如快馬加鞭。

     漸漸的在那遙遠的天邊,出現那麼一線淡淡的灰影,敢情是無極島已是在望了。

     海外三仙,大戢島首,小戢居次,無極斷後,而以無極島最為闊大,而且地位也最适中,正好和大、小戰島成等腰三角形而居中。

     慢慢的,愈來愈近了,辛捷已可以清晰的看清島上的一切,船行漸慢,波濤也漸大,敢情是靠岸的原故。

     島上兩邊全是樹木,而且顯然是有人工種植,那些樹木都長得十分整齊,筆直的夾出一條角道。

     上得岸來,岸邊都是沙灘,波浪在岸邊總比在海中間要大得多,沖擊在岸上,由于是沙子的原故,發出“咔”“察”的聲音,低沉而悅耳。

     沙灘形成一個斜斜的坡兒,爬上坡兒,那地面上都鋪着一層細小的石子,以免雨水沖積,使路面塌下坡兒去。

     順着夾蔭的樹兒往前走,約莫盞茶時刻,辛捷不敢在無極島上使展輕功,僅緩緩的行走。

     走到角道盡頭,向左轉一個彎,夾道的樹木較為稀散,但是樹與樹之間卻長滿了些野花野草,遠看過去,紅紅黃黃一大片,茵茵而可愛。

     辛捷也曾到過大、小戢島,兩個島的島主雖都是蓋世奇人,但島上布置卻都簡陋不堪,小戢島上光秃秃的,大戢島上更是亂七八糟,都遠不及無極島。

     眼前綠蔭為蓋,芳草為茵,尤其是從隻有單調藍色的海中上來,益發覺得五光十色,美不勝收。

     無極島很大,光就是這一條道路就有一裡多長,走到盡頭,便見屋角,敢情這才算到了無極島上。

     辛捷略整衣冠,高聲向那屋子叫道: “晚輩辛捷,拜見無恨生前輩,并有急事相求——” 屋中一片沉靜,靜悄悄像是根本沒有人在的模樣。

     辛捷試着往裡面走,轉過那一叢花樹,到達屋前,忽然眼前一花,不由得驚歎出聲。

     原來這無極島主生性風雅,雖然隐居在海外,卻花費許多心力布置無極島,住屋完全采用世外高人的潔樸,辛捷一路行來,所見的盡是花草樹木,目不暇視,走入島心,眼前景物卻是一變。

     但見一幢古樸的房子,四周并沒有種植奇異花木,卻圍着長,了一塊綠油油的草皮,一條小徑通出來,通到和大路連在一起,小徑鋪得平坦已極,彎彎曲曲的。

     東首有一條小河,大約是引取海水導緻的,一眼望去,便知是人工開辟,河面僅僅寬約一二丈,河水流動得很緩,中間還有一象征性的橋。

     古雅而充滿着美感,氣氛非常清麗,辛捷頓時感覺心神一暢,神智有一種清涼的感覺。

     這兒離海已是很遠了,聽不到海水沖擊的聲音。

     周遭很天然,像是沒有人的樣子。

     辛捷漸漸沉醉了,他自小受蓋世才人梅山民薰陶,己經自然養成一種高深的藝術感,對于這種樸實的氣氛,更加感到真實和難為—— 蓦然耳邊響起一陣聲音:“好小子,你竟到島上來了——” 辛挺閃電般回身一轉,瞥目之下,竟是無極島主無恨生。

     辛挺此行全是為了要請他出手,這時見到他,不由大喜,正待發話,那天恨生冷然道: “張菁呢?” 辛捷怔得一怔,答不出話來。

     無恨生厲聲道:“你——你——哼哼!” 想是他氣憤已極,話都講不出來。

     辛捷見狀心頭一怔,呐呐道:“張菁,你是說令援?” 無根生臉色鐵青,用力點了點頭。

     辛捷心中一震,急聲道:“她不在島上嗎——” 無恨生冷然道:“她,她在十天前吵着要去找你,嘿,一去不返——”辛捷聽到那張菁竟千裡迢迢去找自己,心中不覺有一點甜甜的感覺,但轉念想到張菁一個人毫無江湖經驗,行道江湖不知要鬧出好大麻煩,心中大急,高聲道:“晚輩這幾天流浪在海外,她去什麼地方找哦——” 無恨生道:“她說是到中原去了,唉,菁兒年幼無知——” 辛捷搶着道:“這個晚輩也曾想到,隻是晚輩現在有緊急之事在身,等此事一了,立刻踏遍神州,找回令媛——” 無恨生見辛捷好似并不焦急自己女兒失蹤的事,竟還要在辦完什麼事以後去找她,看來他對菁兒是毫不關心,倒是菁兒自作多情。

     他越想越是氣憤,忍不住怒叱一聲,就想出手一拳把辛捷打死。

    突然一個念頭一轉,忖道:“菁兒想是對他情深意重,假若我現在就把他打死,菁兒這一輩子都要和我過不去,這事萬萬魯莽不得——” 心念一動,厲聲道:“好小子,我這就把你趕出島去,我限你三聲之内,遠遠離此島,永遠不要見我——” 辛捷一怔,答不上話來。

     無恨生冷冷道: “一——二——” 辛捷心中大急,高聲道:“且慢!我若不是有急事相求,根本也不會踏上這島半步,隻是,隻是事關天下武林——” 他一口氣說出來,以為無恨生必會追究是什麼急事,哪裡知道無恨生火在心頭,根本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冷然數道:“三——”微微一頓又道:“好小子,你是不把我放在眼内了,看我無恨生把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子趕下島去——” 話聲方落,已是一拳打來。

     辛捷牢立不動,不躲不閃,無恨生倒也不好打下去,收手道:“好小子,你不動手?” 辛捷朗朗道:“論功夫,晚輩怎能及得上島主之萬一呢?不過,島主若是挾技而淩人,說不得,辛某我倒要沖撞——” 須知辛捷天生傲骨,從不受任何人的氣,今兒乃是因為平凡上人被困在小戢島上,急須無恨生相助,事關緊要,才忍氣吞聲。

     但那裡知道無恨生由于愛女失蹤,竟而不近情理,辛捷大非儒弱之人,氣極出言沖撞,一口氣說完,絲毫不覺後悔,反到有點痛快的感覺。

     無恨生不料辛捷有如此大膽,心中一怔道:“好小子,有志氣,你要沖撞我無恨生,還得去再苦練十年廿載——”說着不屑的一笑。

     辛捷見他語氣中好似根本瞧不起自己的功夫,知道這乃是由于自己上次和他交手一個照面即被擒得的原故,這不啻是瞧不起梅叔叔的功夫,不由怒火上沖,冷冷道:“我倒認為不必如此之久——”說着也還報以不屑的一笑。

     無恨生大怒,叱道:“那你便試一試——” 話聲方落,身體一動,雙掌挾勢作“泰山壓頂”之式當頭蓋問辛捷上盤,攻勢好不銳利。

     辛捷見他掌中帶有其他招式,虛忽不定,自己有過經驗,上次自己便失手在這手功夫之下,這手功夫乃是無極島主無恨生的絕技“拂穴”手法。

     辛捷上一次當,學一次乖,況且近來功夫直線上升,而大戢島主平凡上人本曾特别授他破解無恨生拂穴手法的招式,是以不慌不忙,雙腿微曲,待無恨生雙掌攻到頂心不及四寸的地方,才用力向左一轉。

     無恨生冷冷一笑,雙掌一分,化作千百個地方攻到。

     辛捷不慌不忙,要的就是要無恨生如此,蓦然雙掌翻向上,十指微揚,左手一顫,右手跟進,正是在小戢島上大戢島主所指示破解“拂穴手法”的招式。

     無恨生心中以為一擊必能命中,但見辛捷招式竟然如此奇特,像是剛好破解自己,這招心中微微一驚。

     辛捷左手右手一顫一吐,頓時把無恨生從四面八方攻來的招式盡消為無形,心知無恨生尚有殺手,不敢停留,右手順勢一揮,身形弧形後退。

     這一揮之下,力道大得出奇,發出“呼”的一聲。

     無恨生招式走空,身體往後一撤,閃過辛捷拳風,而辛捷卻也退後好遠,站在那裡。

     辛捷自出道以來,功力真有一日千裡之勢,尤其最近,功力已到達他個人巅峰狀态,強如勾漏一怪,也敗在他手下。

    然而無恨生是何等功力,辛捷自忖仍差得甚遠,是以不願和他打這一場架,正待發話,那無恨生卻再逼上來劈出一掌。

     無根生是恨極了辛捷,出拳之間,竟帶風雷之聲,想是他己用上七成真力。

     辛捷不敢硬架,他猛一抽身,身形如箭一般倒退丈餘,他正待開口,忽然眼前一花,無恨生大袖揮處,又到了辛捷眼前—— 辛捷大叫一聲:“島主且慢——” 無恨生的勁力已到了胸前,辛捷迫不得已,雙掌平胸推出呼的一聲,無極島主的勁力竟然全收,辛捷此招乃是奮足全力,再也收勢不住,沖跌向前—— 無恨生反手一掌劈向辛捷背上,眼看就要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