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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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死之心,身軀微矮,“平沙落翼”雙掌交錯而下,掌心外露,猛擊胸膛。

     天殘焦化陰恻恻地一聲獰笑,腳下微一錯步,側身躲過此招,右掌一揮,直點辛鵬九鼻邊“沉香”穴,躲招發招,渾如一體。

     辛鵬九一咬鋼牙,硬生生将身軀撤了回來,雙掌連環拍出,施展起他浸淫多年的“神雕掌法”,非但招招都是往天殘焦化緻命之處下手,而且絲毫不顧自身的安危。

    招招都是同歸于盡的進手招數,完全豁出去了。

     這種動手的方法,除非和對手有不可解的深仇大怨,而且報定必死決心,在武林中是無人使用的,天殘焦化雖然武功通玄,但對這種招式,應付起來,也頗覺吃力,最主要的當然是辛鵬九功力亦是不凡,但辛鵬九若想傷得焦化,卻也是絕不可能的。

     過了一會,辛鵬九便覺得後力已是不繼,須知這等打法最是耗費真力,他眼看焦化仍然從容地化解着自己的招式,沒有一絲可乘的機會,而且天廢焦勞也始終冷眼站在一旁,若是他一出手,自己隻怕立刻便要難逃一死,而且死得更慘。

     辛家的院子并不甚大,他們在院中極快的騰越着身軀,幾次都從天廢焦勞的身旁,擦身而過,但焦勞依然冷靜地站着,并未絲毫移動過。

     此時辛鵬九的一百二七式“神雕掌法”堪堪己将使盡,辛鵬九正自使到最後的連環十二式中的“束翼穿雲”,下面便是“"神雕展翼”。

    這連環十二式,招中套招,連綿不斷,乃是“"神雕掌法”中的精華所在,天殘焦化雖自持絕技,但也不敢太過大意。

     辛鵬九在使到這招時,身軀又逐漸移至天廢焦勞的身前,在這一刹那間,忽地一個念頭在心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他雙臂微分,看似門戶大開,其實中藏危機,下面便是該沉肘曲眩,一招“破風而起”,天殘焦化也期道他這下一式必是陰招。

     但他忽地原式末變,側身撲身側的天廢焦勞,張臂緊緊将焦勞抱住,張臂抱人,原是市井潑皮無賴打架的行徑,“海外雙煞”再也未想到他會使出此招,天殘焦化見他忽然舍了自己而去抱住焦勞,更是一博,然而更還有令他無法想到之事。

     辛鵬九将一身功力,全随在這雙臂上,似鐵匝着天廢焦勞的身軀,焦勞正是一驚,卻見辛鵬九竟張口向他喉頭咬來,焦勞平日以掌力、内力見長,與天殘焦化之軟功,輕功,大相運庭,縮身易形之術,也遠遠不及乃兄,他潛用内力,真氣貫達四肢,想将辛鵬九震落,但在須央之間,卻也無法做到。

     這事情的變化,是那麼快,筆下所寫的那麼多事,在當時真是霎時之間,天廢焦勞若讓辛鵬九咬中喉頭,即使他有天大的武功,也得立刻氣絕,他如何不驚,但他畢竟是久經大敵,在危難中,自然會生出一種超于常人的應變本能。

     他雙肩一聳,頭往下俯,将那脆弱的喉頭,挾在下颚與胸脅之間,辛鵬九一口咬來,卻咬在他唇與下鄂之間,天廢焦勞痛怒之下,雙壁一抖,一聲暴喝,胸腹暗用内家其力,收縮之間,手掌從縫隙中穿出,一點在辛鵬九脅下的死穴。

     那脅下乃必死之穴,何況天廢焦勞指上潛力驚人,辛鵬九連哼都沒哼出來,便即死去。

     天廢焦勞摸着那已被辛鵬九咬得出血的下颚,冷然望着那地下的屍身,臉上依然一無表情,像是世間的任何事,都不能牽動他面上一絲肌肉似的。

     天殘焦化冷然說道:“真便宜了他,讓他死得這麼痛快。

    ”他突然想起這院中除他兄弟兩人之外,還有一個尚未死的人,于是他轉過頭去找,隻見辛捷仍然坐在桌旁,臉上滿是淚痕,雙拳緊弱地握着。

     天殘焦化心中村道:“這小孩子怎地憑般奇怪,莫說是這樣個小兒,就算是個普通壯漢,在這種情況下,也鮮有能不動聲色的,此子若不是癡呆,就定必是特别聰穎…… 若是癡呆罷了,若是特别聰穎,将來豈不是個禍害。

    ” 想着想着,他走到辛捷之前,緩緩舉起手來,想一掌拍下,免得将來反成養息之患。

     他這一掌下去,莫說是辛捷血肉之軀,即使是百練金剛,也柏立刻便成粉碎,他目注着辛捷,辛捷也正以滿含怒毒的眼光看着他。

     但天殘天廢兩人的心情,每每不能常理推測,他們滅絕人性及至頂點,對一言之諾卻看得甚重,他轉念想及:“但我己承諾了辛鵬九,決不殺死這個孩子,若是留下了他,将來也許倒成了,我心腹之禍……”他舉起的右掌,遲遲未曾落下。

     是擊下抑或是不擊呢,這念頭在他心中遲疑者,辛捷的性命,也懸在他一念之中,在辛捷本身來說,他沒有絲毫能力來改變這些。

     夜涼如水,而且突然刮起風來,由這小小的院子通到後院的一條小徑上,忽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而且還像不止一個人。

     那種沉重的步子,在這靜寂的寒夜裡,聽來是那麼刺耳,天殘焦化微微一驚。

    一揮手,他弟兄兩人心意相通,雙雙一縱,隐在院的陰黑之處。

     那知那由後院中走出的,不過是一條牛, 不何怎的,在深夜裡竟會離開廄房,“海天雙煞”見了,相對作一苦笑。

     那條牛想是平日調得好,生得又肥又壯,亮蹄揚角,倒也威猛得很,天殘焦化見了,心中俊然一動,思道:“我所答應的,隻是我兄弟二人決不傷殺此子,卻未答應牛也不能傷害此子呀。

    ” 他想到這裡,臉上露出笑容,像是一件甚難解決之事,忽然得到了結果,這種心理,和他的這種解釋,也是極難理解的。

     那牛走到院中,陣風吹來,想是也覺得有些寒冷,昂頭低鳴了一聲,又向來路走去,天殘焦化微一飄身擋在那牛的前面。

     那牛猛一受驚,雙角一抵,便要往前沖去,天殘焦化出手如風,握住那牛的雙角,這等内家的潛力,何等驚人,那牛空自使出蠻力,再也休想往前移動半步,空自把地上的泥沙踢得漫天紛飛。

     焦化左手不動,騰出右手來,朝天廢焦勞打了幾個手勢,那是極簡單的幾個手式,但其中卻包涵了許多意思,這是他們多年來所習慣的溝通心意之法,除了這種手式之外,天廢焦勞再也不了解世人任何一種别人向他表露的心意。

     因之自幼以來,天殘焦化的意志,永遠代表着天廢焦勞的意志,他們兩人像是一件不可分離的結合體,實是二而為一的。

     天廢焦勞,極快地打開了院前的大門,再閃身回來,橫手一掠,将辛捷挾到脅下。

     辛捷既不驚慌,也不掙紮,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多餘的,他知道自己的命運,是被操在這兩個似人非人的怪物手中,但是他心裡卻有一種奇怪的自信,他相信總有一天他要以血來償退今日的一切的。

     他動也不動地被挾到那條己漸發狂性的牛身上,那條牛正在極度的颠沛中,他一坐上去,就不得不緊緊抱着牛的脖子,這樣才不緻從牛身上抛下來,他雖然并不知道被挾上這牛背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卻明了這一定是關系着他的生命的。

     天廢焦勞将辛捷挾上牛背後伸手捉住那牛的另一角,往外一扯,那牛龐大的身軀,被他這一扯,硬生生給旋了過來,牛角的根部,也滲出血來。

     那牛劇痛之下,狂性更是大發,它被制在那種驚人力道之下,前進後退都不能夠,隻有發狂地聳動着身軀,将置身牛背之上的辛捷,颠沛得胸胃之間,生出一種說不出地難受,就像是立刻便要嘔吐了。

     天殘焦化,将那握着牛角的左手一松,手掌順勢劃下,那麼堅韌的牛皮,被他這一掌,竟深深地劃了一道口子,鮮血泊泊流出。

     那牛自是怒極,天殘焦勞剛松開手掌,那牛便箭也似的自門口竄出,亮蹄狂奔。

     辛捷的父母,雖是身懷武技,但自辛捷出左後,即對武林生出厭倦,是以根本沒有傳授武技之事,辛捷除了身體因父母善於調養,而比常童稍壯之外,連最淺薄的武技都一竊不通。

     那牛發狂地在深夜寂靜的原野上奔跑着,辛捷但覺身旁之物,像閃電般地倒退着,而且牛發狂性,那種颠沛與動蕩,更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幼童所能忍受的,他幾乎想松開他那緊抱着牛脖子的雙手,讓自己跌落下來,但是這種生與死之間的抉擇,他卻沒有勇氣來選擇,即使須受如此的痛楚。

     因為他對自己的性命,抱着極大的期望,有許多事是那凄慘而痛苦的事,此刻仍然在他腦海中盤旋着,他對自已立下誓約,這些都是他要親自去償付的,因此他必須珍惜自己的生命。

     這些思想對一個像他這樣的幼童來說,雖然是有些模糊而遙遠,但是悲慘事實的回憶,對他卻是無比的鮮明,他雖沒有能力去克服這惡劣的命運,但他不願意自己去助長這種惡劣的命運,因此他決不松手地緊抱着牛的身子,即使生命已然無望,他也要掙紮到最後一刻。

     然而一個毫無武技的幼童,置身在一條狂牛的背上,那生存的希望,又是多麼渺茫呢。

     那牛也不知奔了多少時間,多少路程,漸漸辛捷的雙臂已由酸痛,而變為麻木了,他的神智,也漸漸迷亂,隻覺得那牛像是在往高處而奔,仿佛是上了山坡,但他也不能看得清楚。

     天色也漸漸亮了,辛捷的心裡,隻希望遇到路人,将這奔牛制住,但即使遇到路人,又怎能制得住這狂牛呢。

     他又希望這牛力竭而倒,但他也知道,比這牛更先支持不住的是他,他所剩餘的體力,已無法支持他多久了,他在此種情況之下跌倒,那裡還有命在。

     但此時他的腦海中,已迷亂得甚至連這些問題都無法再去考慮了,渾身的一切,都像是不再屬於他,所有的事,也離他更遙遠了。

     在他的感覺中,這一段時間是漫長的,其實也不過半個多時辰而已,那牛自辛家村落荒狂奔,也不辨路途,竟闖上了五華山。

     五華山山勢本不甚險。

    但是無論人畜,在颠狂之中,往往卻能做出平日無法做到之事,那牛辦是如是,非但上了山,而且入了山的深處。

     辛捷微微覺得那牛本是一直竄着的,此刻竟繞起圈子來了,他五覺得頭更是暈,忽然地那牛狂奔之勢,猛然一頓,他就從牛頭上直飛了出去,砰地落在雪地上,便失去了知覺。

     在他尚末失去知覺的那一瞬間,他仿佛覺得那牛竟像被人一抛,也遠遠落在雪地上。

     深山裡的氣候,比辛家村要冷得多了,而且雪花不斷飄落,失去知覺的辛捷,躺在雪地裡,并未多久,就醒了過來。

     當他睜開眼晴的那一刹那,他看見一個碩長的影子伫立在他而前,于是他努力清了清自己的眼簾,他看見一個瘦削而樵悴的人正也低頭望着他。

    他人是那麼的樵悴而衰弱,面孔幾乎沒有一絲血色,像是剛從陰暗的墳墓裡走出來似的,伫立在清晨抖峭的風和雪裡,顯得那樣地不穩定,雖然他想挺直地站着,然而卻像随時都會跌倒。

     風雪交加,那人僅穿着件單薄的文士衣衫,在寒風裡不住地哆嗦着,看見辛捷醒來,臉上泛出一絲笑意,那笑是親切而溫暖的。

     辛捷看見這笑容,頓時忘卻了他那種陌生恐懼,想掙紮着坐超來,他認為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個急切需要着幫助的人,雖然他自己也是那麼地不幸,這正是辛捷的善良之處。

     那人像是已洞悉了辛捷的心事,微弱地張口說道:“不要動,再躺一會。

    ”然而辛捷依舊在掙紮爬起來,那人目光陡然一變,那麼樵悴的面孔,仍然顯出一種難言的威力。

     他伸手一動,想阻住辛捷,然而卻一個踉跄,虛軟地倒在地上。

     試着爬起來的辛捷,卻不知道若非自己機緣太巧,此刻焉有命在,然而在經過那麼長地颠沛,那麼苦的折磨之後,他縱然體格再健,也不能再伫立起來了,撲地,又躺在雪地裡。

     辛捷和陌生的人,并排卧倒在雪地裡,此地雖然幽絕,但辛挺卻不感到寂莫,因為他的身旁,就有人在陪伴着,而且他幼小的心靈,對那陌生人,不知怎地,竟生出一種奇怪的情感。

     他雖周身失力,但神智卻甚清楚,他四周打量着他所存身的地方,竟是一個景色絕美的幽谷,虬枝暗香,四周都是梅花。

     接着,他聽到那人說道:“你這小孩,怎會騎着狂牛,跑到這裡來,你是誰,你的家住在什麼地方?”他這幾句話間的聲音甚是冷峻,辛捷愕了一下,那悲慘的回億,重又在他腦中泛起,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哭了起來。

     那人見他哭了,和緩地問道:“你别哭,有什麼難過的事,隻管對我講。

    ” 辛捷雖然認為即使将他這種悲凄而殘酷的遭遇,告訴這看來比他更孱弱的人,不會有什麼用處,但在此刻,他已将這與他相處在這渺無人蹤的幽谷裡的人,看成他唯一可以親近的人,人們都有将自己的心事,吐露給自己親人的習慣。

     于是辛捷啜泣着,說出自己的遭遇,在他說來,不過是一種情感的發洩而已,然而他萬萬不會料到,這卻使他得到了他意想不到的奇緣。

     原來他所叙說的對象,竟是今日武林中第一奇人,以“神功七藝”名傳四海的七妙神君梅山民。

     七妙神君被點蒼第九代掌門人,點蒼雙劍中的落英劍謝長卿,以點蒼絕學“"七絕重手”"點“肩井”“滄海”兩處大穴,内腑也被苦庵上人,赤陽道長,以及劍神厲鹗的内力所傷,在别人說來,這兩樣隻要身受其一,也是非死不可的。

     但是七妙神君,先天就有一種異于常人的才智,後天又得到了非凡的薰陶,他的一切,都不是任何一個武林中人,所能望其項背的。

     他以多年來超人的修為,努力地運轉着體内的先天之氣,但是胸腹之間卻始終不能運行,他知道他所受的點穴手法,必是得有秘傳,若是他内腑末曾受傷,他或許能以自身功力,解開此穴,但此刻,卻是絕不可能做到的了。

     他隻覺四肢是那麼軟綿而無力,甚至想移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而且腑肺之間的淤血,慢慢地展開,已是他所剩下的功力,所不能控制的了,他隻能困苦的掙紮着,慢慢地等候死亡,或者是奇迹的來臨。

     他是平卧在雪地上,地底的陰寒,也在侵蝕着他體内的功力,當他正已絕望的時候,忽然己聽見谷口有一種極為重濁而急速的蹄聲傳來,這時他多麼希望那來的是一個能夠幫助他的人呀。

     那蹄聲像一陣風,闖進谷裡,接着他看見一條狂奔着的牛,從他身邊奔了過去,在谷裡急劇地奔跑着,他意識到那僅僅是一匹發狂性的牛而已,一匹發了狂的牛,對他又能有什麼幫助呢。

     那牛在谷裡奔了一轉,竟又直直地朝他卧身之處奔到,他無法躲避,隻有閉目等着牛蹄自他身上踩過,在他閉上眼晴那一刹間,他猛然覺得自己乳下的“乳泉”,臍膀的“玄矶”兩處全穴,被一種千鈞之力,極快地打了兩下,他知道那是牛蹄,但怪就怪在,他全身頓覺一暢,體内的真氣,雖然微弱,但卻能自由運轉了,一種“生”的希望,陡然又在他心中複活了,他想隻要自己能自由運氣,四肢必也可活動,那麼即便是再重的傷,又何愁不能治療呢。

     于是他開始移動自己的手臂,果然,他覺得肌肉間己有了力量,雖然這力量和他以前的潛力相差得很遠,但己足以使他狂喜了。

     然而,此刻那狂牛又狂奔着到他所卧之處而來,這次,他不再驚慌了,他想,雖然自己的功力損失了這麼多,但應付這一條迸牛總該不成問題吧,但是他一念,竟鑄下了大錯。

     當那狂牛再從他身上踏過的時候,七妙神君将全身真力都聚集在雙臂之上,向上一推,那龐大的牛身竟被這一擊,擊得直飛了出去。

     但是七妙神君在這一擊之後,突然有了一種他數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那就是疲勞。

     須知七妙神君的内功,己到了令人難以相信的境界,這疲勞二字,他是絕不會感覺到的,然而此刻,他隻覺得渾身骨節酸痛,口中也微微喘着氣,像是一個毫無武功的人,在經過了長期的勞累之後所有的感覺。

     當然,七妙神君也能意會到這是件什麼事發生了,那就是他的功力己散,在經過外來的侵害,本身的傷痛之後,他若能将剩餘的真氣善加保養,他雖不能很快的恢複原功力,但也非無望。

     但是他卻将僅餘的真氣作了全力的一擊,點蒼的七絕手法本就是使人有散盡功力後慢慢死去的,七妙神君武功雖曾冠蓋天下,但此刻又回複成一個凡夫了。

     由一個超人而回複到凡人的那種感覺,是令人最難忍受的,再加一個武功高深的人散功時所必有的痛楚,使得梅山民有了一種逃避的念頭,而最好的一種逃避的方法,就是死。

     然而他“死”的念頭,卻被另一件事打斷了,那就是在這個幽谷裡,他忽然聽到另一個人的喘息之聲,梅山民開始生出一種好奇的驚異的感覺,于是他努力地鼓着最後的精力,站立了起來。

     于是,他發現了辛捷,當他走到辛捷面前時,暈迷着的辛捷也正在此時睜眼看到了他。

     絕望了的七妙神君在聽了辛捷所叙述的那一段慘絕人寰的遭遇之後,心裡被憤怒和不平所替代。

    就在這一刹那,辛捷決定了他終生的命運,他将要成為武林中的煞星,他的聲名和武技,将要被所有的武林中人所懼怕。

     這時雪也停了,幽谷裡更顯得靜寂,梅山民突地想及:“天下怎會有這麼奇怪的事,這狂牛竟會奔到這終年渺無人蹤的地方,莫非是有人想藉此苦肉之計,騙得我武功去,我雖内力已散,但胸中的精奧武學,又豈是那些武林中人可以比拟的。

    ” 他極為困難的掙紮着坐了起來,望着辛捷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 辛捷茫然地搖了搖頭,他在奇怪着梅山民的問題,自然,他怎會認得梅山民。

     他臉上的那種茫然的表情,很快地便被梅山民了解了其中的用意,七妙神君聰穎絕人,他從辛捷的臉色上,相信了辛捷的誠實,一種“後繼有人”喜悅,使得他笑了。

     他笑着向辛捷說:“現在你也是無親無靠了,你可願跟随着我。

    ” 辛捷看着這尾弱而疲乏的人,肯定地說:“好,我一定跟随着你,照顧着你,你别看我現在渾身沒有力氣,隻要我歇一會兒,我力氣倒大得很,什麼事都能做的。

    ” 梅山民被他這種天真的話所深深的感動了,他發現這孩子的心地的純良,于是他笑着連連點頭道:“好,好,我正需要你的照顧呢。

    ” 說着,他閉上眼晴,靜靜的坐着,但是,饑餓、寒冰、疲倦、痛楚,這許多種他未經曆過的感覺,此時都襲擊而來,于是他長歎了口氣,向辛捷說道:“你能不能站起來,扶着我走出這山谷去。

    ” 辛捷稍一轉動,四肢就生出麻庳的痛苦,但是一種好勝的責任感,使他覺得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成為較堅強的一個,于是他咬着牙站了起來,和梅山民困苦踉跄走出谷去。

     五華山本是昆明城外有名的遊賞去處,雖然那絕谷中渺無人迹,但山上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