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五個奧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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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陶斐納,這兩個都是鮑尼希家的承繼人,還有自己的孫子法朗梭阿·奧勳。

     老人道:“你一開口就顯出你是巴黎來的,嘴巴真甜。

    ” 約瑟道:“媽媽,我們的行李來了,我想去安放停當。

    ” 約瑟在兩間頂樓上安頓好自己的和母親的東西,打量一下房間,看了看靜悄悄的屋子:牆壁,樓梯,護壁闆,沒有一點兒裝飾品,隻是寒氣逼人;除了必不可少的用具,屋裡一無所有。

    于是約瑟感覺到從充滿詩意的巴黎跑到靜默枯燥的内地來,轉變太突兀了。

    他下樓看見奧勳先生親自在切每個人的面包,才生平第一次了解莫利哀的阿巴貢。

     約瑟憑着藝術家的天真率直,回答說:“是的,我像父親,而且像他醜的方面!” 等她料定孫子們都出去了,又道: 祖母吩咐法朗梭阿:“奧勳,帶勃裡杜先生上他們房裡去。

    ” 晚飯要四點鐘才開,那時隻有三點半,巴呂克趁此到城裡去報告勃裡杜母子的新聞,形容阿迦德的穿扮,尤其着重描寫約瑟。

    約瑟那張疲勞過度,帶着病态,非常有特色的臉,很像一般人想象中的強盜。

    那天每個家庭的談話都離不開約瑟。

     既然這份人家包括兩個老的和三個孫子孫女,仍然可稱為五個奧勳,那句笑話也就始終存在,因為内地的笑話從來不會過時。

    葛麗德那時六十歲,家裡的雜務歸她一個人包辦。

     幹娘對幹女兒說:“奧勳先生在這裡呢,你覺得他神氣怎麼樣?” 屋子雖則很大,家具并不多。

    但三樓的兩間卧房盡可以安頓約瑟和勃裡杜太太。

    奧勳老人這才後悔不疊,當初不該在每間房内留着一張床,附帶一把花綢面子的白木舊靠椅,一張胡桃木桌子,上面放一隻藍邊面盆,盆裡擺一個闊嘴的水壺。

    老頭兒平時在地下鋪着幹草,堆放蘋果,山楂,木瓜,冬天的梨子;老鼠經常在此打架:兩間房都有一股水果和耗子的氣味。

    奧勳太太叫人把地方打掃幹淨;有幾處脫膠的糊壁紙用漿糊粘好;從自己的舊镂空紗衫上剪下幾小塊做窗簾。

    丈夫不肯買小草席,她便把自己床前的腳毯給她的小阿迦德用。

    盡管阿迦德已經四十七足歲,兒子都那麼大了,在奧勳太太嘴裡始終是個“小可憐兒!”奧勳太太向鮑尼希家借來兩張床幾,又向高涅德酒店隔壁的舊貨商大膽租了兩口銅拉手的舊五鬥櫃。

    她藏着兩對木料貴重的燭台,還是她喜歡做車工的爸爸親手做的。

    一七七○至一七八○之間,有錢的人玩一樣手藝原是一種風氣:路易十六學做銅匠,上一代的羅斯多,前稅務衙門的小官兒,學的是車工。

    裝飾兩對燭台的箍有花梨樹根的,有桃樹根的,有杏樹根的。

    奧勳太太居然連這兩件傳家之寶也拿出來了!……奧勳先生看了這些布置和這種犧牲,越發沉着臉,心裡可還不信勃裡杜母子當真會來。

     就在法裡沃被人捉弄的那天,奧勳太太吃過中飯對丈夫說: 家裡人一個一個介紹過來:個子高大的外孫巴呂克·鮑尼希,二十二歲;孫子法朗梭阿·奧勳,二十四歲;還有外孫女阿德斐納;她紅着臉,兩條胳膊沒處安放,尤其一雙眼睛不知望哪裡好,因為不願意叫人看出她注意約瑟·勃裡杜。

    兩個年輕人和奧勳老頭都在聚精會神打量約瑟,但觀點各各不同。

    吝啬鬼心上想: 她接着回答約瑟:“親愛的孩子,我從來沒見過你父親;可是隻要是你媽媽生的,我都喜歡。

    過世的台戈安太太還在信裡說你有才氣呢;你們家裡最後隻有她一個人和我通通消息。

    ” 奧勳太太道:“阿陶斐納,上廚房去照顧夜飯。

    ” 奧勳太太道:“他面色不大好,長得也不像你……” 奧勳太太本來握着阿迦德的手,這時又捏了她一把,瞧了她一眼,意思是說:“啊!孩子,怪不得你要偏心,喜歡下流的腓列普。

    ” 奧勳先生拿着帽子和象牙球柄的手杖,出門了,心裡對太太那句斬釘截鐵的話暗暗吃驚,沒想到她會這樣堅決。

    奧勳太太拿起祈禱本子念她的彌撒課;她年紀大了,不能天天上教堂,逢着星期日和節日去一次已經夠累了。

    她收到阿迦德的回信以後,在日常禱告之外又加上一節,求上帝點醒約翰–雅各·羅日,祝福阿迦德,使她聽着幹娘的話到這兒來幹的事能夠成功。

    她認為孫子外孫目無神明,便瞞着他們托本堂神甫在念“九日經”期内做幾台彌撒,派外孫女阿陶斐納·鮑尼希代表她上教堂去做禱告。

     奧勳先生聲氣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