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移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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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所似也不敢帶大部隊。

    每次盜墓都是一個工兵營外帶一支手槍連,而且在湘西老熊嶺盜墓,務求迅速隐秘,完事了趕緊就撤,夜長夢多,整個過程最好别超過三五天,這不像是在自家地盤,可以打着演習的名義把山封了,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陳瞎子見人馬齊備,這人一多動靜就大了,不可耽擱,必須盡快行動,當下命衆人先以朱砂浸過的紅绫系了左臂,以便三隊人馬相互識别,随後在義莊周圍紮營,休息到子夜時分開拔。

    将近千人的隊伍,在向導的引領下,牽騾拽馬,帶上許多的辎重,借着月色,浩浩蕩蕩地開赴瓶山。

    為了封鎖消息,凡是沿途遇上的人,不問夷漢,盡數捉了,充做腳夫随軍而行。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工兵掘子營就到了瓶山山口處的地門。

     群盜并沒有在山口處挖掘墓門,還是想來點省事的,直接從山巅的斷崖上切入古墓地宮。

    山道曲折陡峭,馬匹到了半山腰處就巳經上不去了,隻好将需要的物資都由腳夫挑了,長長的隊伍沿着青石古道婉蜒上山,從頭裡回首望去,猶如一條黃龍攀着古瓶向上蠕動。

     當天上午瓶山雲霧極濃,擡頭看高處,恰似在霧裡,等到了高處,雲霧又在腳下了。

    掘子營的工兵也都知道這是上山盜墓,要是打仗難免人人退縮,可做倒鬥的事,等于是去土堆裡刨狗頭金,何等的美差。

    最近幾個月沒發饷了,此時見終于有座古墓可挖,個個都摩拳擦掌,抖擻精神,争先恐後地跟着長官上山,山路雖然艱險,卻也毫無怨言。

     其實工兵營這幾百号人,在倒鬥之事上,主要充當苦力角色,真正起作用的還都是陳瞎子那批手下。

    這百十名盜衆,每人都背了一個大竹簍,裡面裝着卸嶺群盜的獨門秘器—蜈蚣挂山梯。

    這東西是一種按節組合的竹梯,卸嶺群盜倒鬥之時,凡是上山下澗,遇着艱難險阻,都離不得這件器械。

     蜈蚣挂山梯拆開來,便是一節節小臂粗細的竹筒,材料都是最有韌性的毛竹,在油鍋裡泡過數十遍,曲成滿弓之形也不會折斷。

    每節竹筒兩端,都有正反兩面的套扣,筒身又有兩個竹身粗細的圓孔,使用之時當中一根縱向連接,便是一條長長的竹竿,兩側再打橫插入供人蹬踩的竹筒,頂上裝有挂山百子爪,遠遠一看,活像一條竹節蜈蚣。

     逢着絕壁危崖無法攀登,一人輪番使用兩架蜈蚣挂山梯,鈎在松石縫隙裡,就可以迅速爬上絕險的峭壁。

    而且名為“挂山”,也井非隻能用以攀山,“山”和“鬥”都是古墓的代稱,山就是指山陵,由于盜洞或是被炸藥破壞的盜洞狹窄,盜墓者很難攜帶大型器械進入,可以分拆組裝的蜈蚣挂山梯,分由衆人攜帶在身上,就可以進出自如,不為地形所限。

    有些古墓是鐵繩懸棺,為了防止地宮滲水,棺椁都被鐵環在墓室中高高吊起,有竹梯為輔,就在倒鬥的過程中省卻了許多力氣。

    這種蜈蚣挂山梯的原型,是從漢代赤眉軍攻城使用的工具中演化而成,經數十代人千錘百煉反複修改完善,始成今日這般式樣。

     陳瞎子率衆來至山巅,望到那裂谷裡仍有彩霧升騰,隻是近午時已自弱了許多。

    山裡的毒蟒毒蟲,皆是生性喜陰,此時必是蟄伏不出,正可行事,就将手一招,命腳夫将一袋袋石灰傾入深澗。

    石灰包摔進谷底就破裂開來,裡面裝的石灰四濺沸騰,管它有什麼兇惡的毒物、都吃不住這陣暴嗆,即便僥幸不死,也必定遠遠逃開了。

     但工兵營匆忙之間,隻準備了兩百多袋石灰,抛下去時又被山風吹散,餘下的想要鋪滿谷底實在是有些杯水車薪,顯得遠遠不夠。

     衆人在山巅看到石灰不夠,都急得連連跺腳,不過也該着他們此番功成,這陣石灰撒下去,還是起到了極大的效力,深處那陣毒蜃漸漸消失,隻剩空空茫茫的白色雲霧。

    陳瞎子打算先派三兩個身手利索的下去探探,便問衆人:“哪個願往?” 群盜中立刻走出兩個精壯漢子,一個是賽活猴,一個是地裡踹,都是爬山鑽林的好手。

    二人有心找個機會在盜魁面前一顯身手,此刻便表示願意下去一探究竟。

    陳瞎子贊了聲夠膽,就命他二人下澗。

     這兩人俯身領命,口中含了一塊五毒藥餅,拿着試毒的鴿籠子,腰間别了盒子炮與腰刀,黑紗蒙上口鼻,拖着兩架蜈蚣挂山梯。

    隻見他們穿雲撥霧,頃刻間就消失了身影。

    其餘的人都在山巅的斷崖邊向下探望,替他們捏了把汗,這一去是死是活那就看這二人的造化了。

     陳瞎子表面鎮靜,但現下吉兇難料,心中暗自忐忑不安。

    羅老歪更是不耐煩地掏出懷表來看時間,但一直等了許久許久,衆人脖子都疼了。

    在上面連着高聲招呼他們,可裂谷裡卻始終靜悄悄的,不見任何動靜,隻有不祥的雲霧越聚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