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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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陰下有軍閥頭子羅老歪率領部隊搬運寶貨,千百号人的隊伍都聚集在山底,那片區域地形崎岖,他們就算發覺到頭頂的山體崩塌了,也絕難在一時三刻之内逃個幹淨。

    瓶口這塊千萬鈞的巨岩砸落下去,聲勢淩厲已極,連參天的古樹都被壓為了齑粉,料來山下的絕大部分人都已死于非命了。

     鹧鸪哨身懸半空,聽得紅姑娘所言,低頭向下看了看,雖然自己逃得了性命,卻也是心下慘然一片,想不到一瞬間竟然死了這麼多人。

    鹧鸪哨感覺到臂上漸麻,難以在峭壁邊緣再做耽擱,他急忙讓紅姑娘攀在他背後捉牢了,随後展開攀山甲,如壁虎遊牆一般貼在百仞絕壁爬行而上。

     紅姑娘實在不敢往下再看,幹脆閉上了眼睛,隻覺耳畔呼呼風響,淩空涉虛,雲生足底,似乎是亂雲迷霧——陣陣從身邊掠過,上升得卻甚是平穩。

    自問平生遭遇,從未有如此之奇險,又不禁佩服鹧鸪哨的身手和膽量。

     二人攀着峭壁而上,快到丹宮後殿的缺口時,便有卸嶺盜衆以蜈蚣挂山梯接應。

    此時陳瞎子等幸存之人,都已到了後殿,衆人會合一處,各自驚歎不絕,還以為鹧鸪哨已經墜崖身亡了,這搬山道人當真命大。

    眼見藏在山巅裡的元代古墓,竟如自身具有靈驗感應一般,在被盜墓者發現之後,這墓穴便從山體上崩塌斷裂,砸死了許多卸嶺盜衆。

    群盜都以迷信的角度去揣摩此事,卻并未考慮到山體崩斷,實是因為炸藥爆破之故。

     衆人惦記着山下弟兄的傷亡狀況,急匆匆掉頭出了瓶山,到山陰處一看,果然是死傷慘重,被巨石砸成肉餅的不計其數,又有許多頭破血流身受重傷的,連橫行湘陰的大軍閥羅老歪也是當場斃命,落得個粉身碎骨。

    那瓶口巨岩掉下來順坡滾到了一片密林中,離山陰處已經遠了。

    地面被砸出的大坑裡,樹木山石,以及人肉人血,還有驢馬牲口都混為一片狼藉。

    僥幸沒死的個個面如死灰,神色一片呆滞,抽一個耳光過去也毫無反應。

     陳瞎子見狀心中涼了半截,暗道一聲:“真乃天亡我也!”苦心經營多年的局面,似乎都跟随瓶山一起崩裂了。

    死傷幾百号人本不算什麼,但地方軍閥本就是烏合之衆,如今羅老歪一死,他手下的幾萬部隊就立刻變得群龍無首了。

    湘陰乃是卸嶺群盜的老巢,此事後果之嚴重,已難估量,而且三盜瓶山,死傷折損的弟兄是一次多過一次,常勝山舵把子威信掃地,要不再盜得十幾座大墓,這場子是找不回來了。

     正所謂是“掬盡湘江水,難遮面上羞”,陳瞎子沮喪到了極點,覺得自己這一生的事業和野心,都已經在今朝一并付諸東流了,是非成敗轉頭空,轉眼間,泰山化作冰山,想到這些,不由得一陣急火攻心,險些吐出血來。

     他的手下趕緊将他扶在一旁坐了,紛紛勸道:“陳總把頭神鑒蓋世,咱們這回雖是栽了個大跟頭,但常勝山的根基卻不曾動搖,将來必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當初首領不是總教誨小的們勝敗兵家不可期嗎,羅帥雖然福維尚飨了,死得也是慘烈,卻算得上是刑天舞幹戚,猛志故長在。

    英雄好漢不死就算了,既然要死就一定要為舉大事圖大名而死,隻要常勝山舵把子沒出意外,咱們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 陳瞎子見手下人淨說些不疼不癢的屁話,并無半句當用的良言,心中更是懊惱,揮手讓他們退在一旁,隻把鹧鸪哨請到近前,嗟歎一聲,對他說道:“兄弟啊,你我結義一場,從不曾虧負了義氣,如今為兄方寸已亂,實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也隻有你能幫我拿個主意了。

    ” 鹧鸪哨是絕頂機靈的人物,他自是明白陳瞎子眼前的處境,這卸嶺盜魁的金交椅怕是坐不穩了,為今之計,隻有亡羊補牢,綠林道上做事,自古便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且絕難回頭。

     當務之急是首先穩定軍心,防止羅老歪的部隊嘩變潰散。

    現在各路軍閥之間搶地盤的戰鬥很是激烈,如果不把部隊穩定住了,一旦出現大批逃兵,周圍的大小軍閥很可能就會乘隙而人,那樣一來,卸嶺群盜在湘陰就站不住腳了。

     其次還要再盜瓶山古墓。

    如今那山巅裡的墓室随着山體崩塌落人坡下密林了,裡面的棺椁明器不知是不是也跌碎得七七八八了,但要不把這座古墓盜空,陳瞎子就更沒臉面了。

     鹧鸪哨願意單槍匹馬前去林中盜墓,而陳瞎子則應該指揮手下聚攏殘部、安撫傷兵、收殓死者,并且派人星夜趕回湘陰,找羅老歪軍閥隊伍裡的二号人物,用些手段讓他為常勝山效命出力,以便盡快穩定局面。

     陳瞎子道:“此乃萬全之策,隻不過那座古墓已經是颠倒無常了,讓賢弟一人前去盜墓太過冒險,有道是孤掌難鳴,須得有人相助才是。

    ” 鹧鸪哨本不想再有旁人相幫,搬山與卸嶺手段不同,從不依仗人多,對搬山道人而言,人手衆多之時反倒不得施展,但也不好回絕陳瞎子。

    最後兩人一商量,隻讓紅姑娘和苗人向導跟随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