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金風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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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苗的指點下,鹧鸪哨等人穿過山中一條深谷,徑投北寨而來。

     這段路途的地形更加險惡,幾乎都是原始叢林沒,有路徑可走,一般來說,形容山光水色,常會用景色秀美來描述,而這被當地人稱為沙刀溝的山谷,即隻可用景色奇美來形容。

    眼中所見,盡是奇峰林立、怪石橫空,數百米深的峽谷中,有上千根陡峭直立,形狀各異的石筍,一叢叢地直藍天。

    山谷中雲海奔騰、霧濤翻卷,座座危石怪怪岩在雲霧中忽隐忽露,一路走去,也看不盡那許多奇絕的風景。

     好在熟苗熟悉山中形勢,在千奇百怪的山谷中不會迷路,而且苗人膽小怕事,知道陳瞎子等人是軍閥的大首腦,處處小心伺候,哪有逃跑的膽量。

    另外這人還是個抽大煙的煙鬼,當地人稱這種人為“煙客”,羅老歪的部隊裡有許多當兵的都是雙槍,這雙搶是一杆殺人槍,一杆大煙槍,賞了他些上等的福壽膏,那上等的福壽膏,他平日裡連做夢都不敢去想,從未吸得如此暢懷盡興,更是死心塌地地服侍陳瞎子。

     沙刀溝一端連着瓶山,另一端就是附近規模最大的北寨,雖然兩地的直線距離并不算遠,但中間路途艱難,絕少有人從這邊過去。

    陳瞎子等人跟着苗人,連夜穿山越嶺,隻到第二天拂曉,聽得一片雞犬相聞,才終于抵達寨中。

     北寨又名金風寨,早在千百年前,就有金苗聚居,專以挖金脈為生,如今寨子裡也是夷漢都有。

    山民們起得早,天剛亮就從吊腳樓中出來,各忙着自家的活計,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

    由于世道太亂,寨子雖然僻處深山,也要防備山賊土匪前來洗劫,所以寨中有組織起來的鄉勇,持着土铳梭标,在山口檢查外來的貨商。

     陳瞎子和鹧鸪哨都是慣走江湖的,豈會被幾個山民盤住,在山口應對自如,輕而易舉地冒充紮樓墨師混進了寨子。

    他們之所以要化裝進來,主要是因為山裡的老百姓對軍閥土匪恨之入骨,一看那些魔君的影子,不是一排土铳放過來,就是卷了家當飛也似的逃進深山,若想套些實底詳情出來,也隻得喬裝改扮了,以免引起當地人不必要的慌亂。

     寨中山民見有外邊的人來,都好奇地圍攏過來,要看看他們是行商的還是販貨的,鹧鸪哨也真是好會,見山民越聚越多,便對衆人唱個大諾,随即吆喝起紮樓墨師的木工贊口來。

    所謂“贊口”是舊社會做生意使手藝時,說給客人聽的“宣傳廣告詞”,專用來誇耀自家手段,也是一種敬天告神、圖賺吉利的套口,有唱出來的,也有念出來的。

    戲班子有戲贊,說書的有書贊,拉纖的有号子贊,宰豬的則有生肉贊,單是做木工的,就有上梁贊、開堂贊等數十種之多。

     鹧鸪哨對諸行百業無不精通,又兼為人機靈,學什麼便像得什麼,此刻将一通木工開堂贊喝出來,豈是那些在深山裡做活的普通木匠可比,聽得那些由民齊聲喝個大彩,都道“好個墨師工匠,唱得好贊口”,圍觀的山民至此已沒一個不喜歡他的。

     陳瞎子和紅姑娘在旁聽了,都不兔對他刮目相看。

    在這裡看來,鹧鸪哨活脫就是個年輕俊朗的木匠,一舉一動,仿得不差分毫,哪裡看得出來他真實身份,竟會是月黑殺人、風高放火、遍挖古墓、分甲有術的搬山道人首領。

     陳瞎子擔心自已的風頭被鹧鸪哨蓋過,也趕緊幫襯“告得衆鄉親知道,别看我們兄妹三個墨師年輕,可紮樓的手藝是半點不差,都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本事,紮樓紮椅無所不精,榫鉚接扣也有可為,但凡什麼木工活技皆能承攬……”他厚着臉皮歡了一通,所幸沒說出自已是魯班爺轉世投胎。

    苗人極是敬重魯班,相傳洞苗搭樓的法子就是得自魯班傳授,他要是吹過頭了,自是露出破綻,無人肯信。

     那紅姑娘也曾是月亮門裡跑江湖賣藝的,招攬生意吆喝贊口的本事,并不遜于鹧鸪哨和陳瞎子。

    這三人算腔作勢有唱有和,默契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