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和遠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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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的跑到杉樹橋去會他,但是現在再見他要冒的風險太大了。

     星期二,家裡的蔬菜快完了,理查德需要買一個他正在修複的玉米收割機的零件。

    天很陰沉,霪雨,薄霧,還沒出八月,天太涼了一點兒。

     理查德買到了他的零件,和别的男人在咖啡館喝咖啡,她趁這個時候到副食店采購。

    他知道她的日程,在她完事時在“精品”店門前等她,見到她就跳了出來,戴着他的阿利斯-查默斯鴨舌帽,幫着她把各種袋子放進福特牌小卡車裡,放在座位上。

    圍着的膝蓋,而她卻想到了三腳架和背包。

     我還得趕快到工具店去一趟,還有一樣零件我忘了買,可能要用的。

     他們在第一百六十九号國家公路上往北駛,那是溫特塞特的主要道路。

    在德士古加油站一街之遙的地方她看見哈裡正從油泵駛開去,刮水器來回刮着,正駛向他們前頭的路上。

     他們的車速把他們帶到緊跟那輛舊卡車後面。

    她坐在福特車裡高高的座位上可以看見前面車子裡一個黑色防雨布包得緊緊,勾畫出一隻衣箱和一隻吉他琴匣的輪廓,緊挨一條備用輪胎,後窗濺滿了雨,但是還可以看見他半個腦袋。

    他彎下身去好像要在雜物箱裡取些什麼。

    八天前他也做過同樣的動作,他的胳膊擦過她的腿。

    而就在一星期前,她曾到得梅因去買了一件粉色連衣裙。

     那輛卡車離家可夠遠的,對了,我敢肯定那是他們在咖啡館裡談論的那個攝影師。

    ” 他們跟着羅伯特。

    金凱向北行,過了好幾條街,到一百六十九号公路與東西行的九十二号公路交叉處。

    那是四向道路的中心點,密集的車輛向着各個方向交叉而行,由于雨和霧更增加了困難。

    雨更大,霧更濃了。

     他們大概停了二十秒鐘。

    他就在前頭,離她隻有三十英尺。

    她還可做這件事。

    跳出車出跑到哈裡的右門邊,爬進去,抓過那背包,冷藏箱和三腳架。

     自從羅伯特。

    金凱上星期五從她身邊離去後,她才意識到,不管她原來自以為對他多麼一往情深,她還是大大低估了自己的感情。

    這看來似乎不可能,但是真的。

    她開始理解他早已理解的事情。

     但是,她還是端坐不動,她的責任把她凍結在那裡,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後窗,她一生中從來沒有這樣死盯着任何東西看過。

    他的在車燈亮了,再一瞬間他就從此一去不複返了,理查德在擺弄這輛福特車裡的收音機。

     她開始看到慢鏡頭,是腦子裡一種奇特的作用……慢慢地……慢慢地他把哈裡開到道路交叉處-她可以想見他的兩條長腿,踩着油門和離合器,想見他胳傅上肌肉在換擋時屈伸的景象-現在向左轉彎到九十二号公路向布勒夫斯會議廳開去,向黑山崗開去,向西北……慢慢地……慢慢地……那輛舊卡車轉過彎來,它慢慢地穿過交叉路口向西駛去。

     他拐彎時為看清楚一點,把車窗放下。

    他已經完成轉彎了,她可以看見他在九十二号公路上開始加速時頭發随風飄起。

    他向西駛去,邊開車邊搖上窗戶 哦,基督-哦,耶酥基督,全能的上帝……别!該留下……可是我不能走……讓我再告訴你一遍……為什麼我不能走……你再告訴我一遍,為什麼我應該走。

    ” 她聽見他的聲音從大路上傳來。

    “在一個充滿混沌不清的宇宙中,這樣明确的事隻出現一次,不論你活幾生幾世,以後永不會出現。

    ” 理查德把車開過交叉路口向北駛去。

    她望着哈裡的尾燈在雨和霧中消失,心中搜尋着他的一瞬間的面孔。

    那輛舊雪佛萊小卡車在一輛巨大的拖車旁邊顯得很小,那拖車咆哮着向溫特塞特,濺起一陣水珠從那最後的牛仔頭上灑過。

    “再見,羅伯特。

    金凱。

    ”她輕輕說道,然後公然地哭了。

     理查德别過頭來看她。

    “怎麼啦,弗蘭妮?求求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好不好?” 理查德,我隻需要自己呆一會兒,過幾分鐘就會好的。

     理查德把收音機轉到畜情報告節目,轉過來看看她,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