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初戰劫奴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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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南方前進。

    北部的山丘群不見了,在我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單調的旱海。

    即使有人陪同,這種荒寂也是壓抑人的,而孤身一人時這種壓抑感就更加沉重了。

    一種恐怖的氣氛懸浮在我的頭頂上。

    面對這無邊無際的沙漠,你會感到自己隻是一隻微小而無力的可憐的昆蟲,威力無比的大自然為你顯示的,是千篇一律和幹枯貧瘠。

    我覺得,眼前的沙漠仿佛在上升,而頭上的天空卻在下降,而其中的我将會被壓得粉碎。

    我看不到生命,我想至少應該聽到些什麼才行,于是,我像一個膽小的孩子在黑暗中走路一樣,吹起了口哨。

     我的駱駝豎起了耳朵、加快了速度。

    我的口哨聲對駱駝産生了異乎尋常的效果,實在令人驚奇不已。

    負擔沉重的“沙漠之舟”即使已經疲勞不堪,但隻要聽到騎手吹起一種專用的哨子,它就會重新獲得力量。

    它把我吹的口哨也當成是催它快走的信号。

     前兩天的旅途中,我不得不為照顧我的同伴放慢速度,今天我再也不必照顧什麼人了。

    我想看一看這頭駱駝到底能跑多麼快,于是用愛撫、呼叫和口哨催它快跑。

    我們有些像飛起來一般了,真是最好的阿拉伯良種馬也無法和它相比。

    我們這樣跑了一個小時,駱駝既未出汗,也未氣喘籲籲,它甚至從這種快跑中尋得了歡樂。

    當我想讓它停下來時,甚至不得不采用強制的手段。

     時間一小時一小時地過去了。

    我有時穿過一片河灘地,那裡同樣寂靜荒涼,隻有一種類似含羞草的植物,葉子早已淖光,秃秃地立在那裡,這是此地唯一的植物殘餘,給人以凄涼悲傷的感覺,這裡隻有在雨季才會變成一個水窪。

    中午過去了,下午也過去了,我始終沒有發現任何駝隊的蹤迹。

    太陽越來越低了,我肯定自己已經到達了同尼羅河畔迪納雷村相當的緯度。

    我停了下來,再往南走,我不可能碰到獵奴匪幫了。

    我下了駱駝,讓它休息了一個小時,同時它得到了水囊中的幾杯水和一把棗子。

     太陽下山後,我又上了駱駝往回走。

    這真是絕妙的旅程!孤身一人,真正的孤身一人!然而卻不孤單:下面是死亡的荒漠,而上面則是生命的光輝,星星在那裡閃爍,用光彩的話語在講述着那世代永恒的故事,并伸出父親般的手指引着人穿過這恐怖的沙漠。

    在一個星光燦爛的沙漠之夜,人能夠想什麼呢?誰又能夠把對它的回憶描寫出來呢! 返程無疑不像白天那樣迅速,我必須留神不要走錯方向。

    星光很亮,至少可以照亮我白天留下的足迹。

    它們很清晰,因為我的駱駝白天奔跑的時候,在沙地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這頭卓越的駱駝似乎直到現在也沒有精疲力盡。

    為了考驗它的耐力,我又用口哨吹起了各種小調,直到嘴吹痛了,才做片刻休息。

     東方出現曙光的時候,我雖然感到身體很疲勞,但精神卻比昨天還爽朗,因為我已經離水井不太遠了。

    我估計,最晚到中午就能回到井邊,所以現在不必過于着急。

    我讓駱駝放慢了腳步,很高興我能循着自己的足迹準确地返回來。

    現在我還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直向北伸延着的足迹。

     大約九點鐘,我看到了山丘群,不久又看到了包圍着水井的那三個高地。

    現在情況如何呢?是否出了事情?我不由地加快了駱駝的速度,可不久便将它停了下來。

    出事了,肯定出事了!我看到左邊有雜亂的足迹,一直消失在三個山丘的後面,然後從右邊又出現,一直向北方伸去。

    這表明,有人來過,然後又離去。

    從足迹的寬度看,這裡來過不少騎手。

     我繼續讓駱駝向前走去,把獵槍搭在駝鞍上,順手又取出一支手槍來。

    我從左邊繞過山丘,下了駱駝,小心地向前爬去,直到我從兩個山丘間看到了水井。

    我第一眼就看到,水井已被蓋住,和周圍的地面取平,但卻看不到一個人。

     從足迹看,可能來了五個人。

    難道是我的三個同伴看到生人來時,立即出發去找軍士了嗎?五個人的足迹直向水井。

    我又觀察了向北去的足迹。

    它顯示了八隻駱駝的足迹,這就對了。

    首先是我的三個同伴,然後是五個陌生人。

    可是後來呢?噢,不對!所有的足迹都同樣新鮮,八隻駱駝是同時離開水井的。

    我擔心了,但我盡力保持鎮靜,從駱駝的清晰的蹄印看,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前。

    也就是說,如果我的同伴還處在危險之中,我還有可能去幫助他們。

     我走向水井。

    隻見在左邊的山丘腳下,出現了一座原來沒有的沙土堆。

    大約兩米長一米寬,像是一座墳墓。

     沙土很松散,我扒開了它。

    這時我發現不遠的地方有紅色的痕迹,這裡曾流過血。

    坑裡躺着的是誰呢?我繼續扒。

    一隻光着的腳出現了,接着又出現了一隻。

     我是否把整個屍體都挖出來呢?我已經不耐煩了。

    我抓住兩隻腳往外拉,終于把整個屍體拉了出來。

     感謝上帝,他既不是法立德也不是本尼羅或賽裡姆!這是一個陌生的、滿臉胡須、曬得黑黑的男人。

    他的胸部裂着一個很寬的傷口,他的心髒被刺中了一刀。

     他是誰呢?是誰刺死了他?一種欲望驅使我立即去追随這些足迹,但理智告訴我,我必須鎮靜和思考,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接下來的情況我可以看清楚了,也能夠解釋這裡發生的事情。

    五個騎手到這裡來過,而且是抱着敵意。

    我的同伴進行了反抗,并且殺死了對方一個人;但他們被制服,并被綁架了。

    然後死者被埋葬,水井被覆蓋,痕迹被消除,隻有血迹還留在這裡。

     很清楚,我的同伴正處于生命危險之中,但我不能去追他們。

    我登上曾睡過覺的山丘,觀察了一下四周。

    從這個角度我或許可以發現些在下面看不到的東西。

    是的,我沒有想錯!我發現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大約離包圍水井這三個山丘一千步以外,有一片孤單的高地。

     我看到在它中間,有個人正在緩慢而猶豫地向這裡走來。

    他很高,很瘦,身着白色的大袍,頭上纏着同樣顔色的巨大頭巾。

    這一定是吹牛大王,我的多嘴仆人,那個老調皮蛋! “賽裡姆,賽裡姆,我在這裡!”我向他喊道,“快過來!不必害怕!” “正是,正是這樣!”他吼着回答我,然後邁開大步急速趕來,不到半分鐘,他已經站到了我的面前,這時我已再次下到屍體旁邊。

     “贊美安拉,感謝安拉!先生,你可來了!”他向我問候,“現在一切都好了,我一直相信你會幫助我去救法立德和本尼羅的。

    如果你害怕,那我就自己去。

    ” “别吹牛了!這次你肯定又做了膽小鬼,否則你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

    ” “膽小鬼?噢,先生,你為什麼總是看錯我呢!我隻是采取了明智的做法,你應當誇獎我才對。

    我把自己保存了下來,好去救我們的朋友。

    ” “你早就該去救他們!他們到哪裡去了?” “到那邊去了。

    ”他指着足迹遠去的方向。

     “你不必告訴我這個。

    和誰一起走的?” “這我不知道。

    ” “你應該知道,攻擊你們的那五個人是誰?你們肯定和他們說話了。

    ” “我不在場。

    ” “你在哪裡?” “在那個山丘後面。

    ” 賽裡拇指着他來的那個方向。

     “啊,你是逃跑了吧?” “不。

    我隻是占據了另外一個陣地,那裡更适合自衛。

    可惜他們兩人不夠明智,沒有追随我光輝的榜樣。

    ” “我明白了,尋找借口和美化自己在我這裡是找不到市場的。

    你們沒有看到那五個人來嗎?” “沒有。

    ” “你們沒有派出監督崗哨嗎?” “派了,是我在值班。

    ” “你沒有看到他們來嗎?” “先生,我無法看到他們。

    當時正是早禱的時間,我跪在山丘上,面對麥加方向,但那五個騎手卻是從西邊來的,所以我無法發現他們” “不要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