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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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來,貫即授賞,不問其是賊與否也。

    軍士因大為欺罔,偶出遇往來人,亦皆殺之,因告其主将曰:道逢賊衆,因與鬥敵,遂斬其首。

    主将縱知其非,亦不敢言。

    陳公亨伯嘗見貫。

    謂曰:&ldquo聞諸軍每戰多殺平民,要須禁止。

    且治盜與治夷狄不同,彼夷狄狀貌與中國大異,故可以級論功。

    今平民與盜初無别。

    軍士利于得賞,何憚而不殺平民乎。

    &rdquo貫不聽,既而臘招降,餘黨潰散,軍士追奔,或入民居,全家殺之,以其首獻。

    貫欲張大其功,亦不問也。

     靖康改元冬十一月,金人渡河。

    朝廷下诏,應天下方鎮郡縣,各率師募衆,勤王捍邊。

    湖南師郭公三益獨起民兵,命縣宰各統所部,犒勞甚厚。

    時先君為永州東安簿,零陵令丞不任事,郡守貳以先君易之,會有是舉,守以屬先君。

    或勸曰:&ldquo邑固有令,君獨何為。

    &rdquo先君揮之曰:&ldquo此豈臣子辭難之時。

    &rdquo即日治兵以行。

    部署整肅,一路莫能及。

    既至淮甸,聞京城失守,蔡亳有叛卒,肆剽于道路,兵至是多引歸。

    先君獨與二三公勒兵趨南京,時光堯未即尊位,留守乃朱丞相勝非。

    其時官吏多逃散,朝班無幾,共表勸進,乃築壇于州治儀門外東南隅上,登壇受寶,北向痛哭,班立者無不感泣。

    越日,乃命勤王師罷歸,官吏各推賞有差。

    先君謂是行也勤勞有之,功效則無,豈忍受賞。

    既以兵歸零陵,尚餘犒賞銀千兩,悉上送官。

    自舉兵至訖事,文移數箧,崎岖兵火,毀失殆盡,僅存印曆,至勤王事,止見之差出條耳。

     衣冠南渡,劉發運甯止來自真州治所,舟行至新淦,适遇金騎,一時行舟皆為所焚,發運僅以身脫。

    顧無所歸,問之鄉之長者,得外大父劉公儀仲,徒步歸之。

    外大父因授館,且為收其散亡,得一婢子,衣橐三四,吏卒十數,舟焚。

    餘其底,尚得錢數百千。

    時方俶擾,雖山谷間一日亦四五驚,卒有長籲于外者,劉聞之诘曰:&ldquo天步方艱,吾身不敢自愛,爾曹乃嗟怨耶?&rdquo立命斬之。

    先君時留外氏,因與遊處。

    先君少為治亂之學,當崇觀間,以策幹當路,辄不受。

    逮浙江盜作,諸公方思碩畫,由是勉出為世用,而志已倦遊矣。

    劉一見先君,以為偉人,語及零陵勤王始末,歎曰:&ldquo世不無義士,顧勇于義如君者,人所未知耳。

    &rdquo邀與俱趨章貢隆佑在所,先君辭以久出遠歸,不忍複去親旁。

    臨分,謂先君曰:&ldquo觀君不樂仕進,殆将隐矣,後會無期。

    &rdquo因以駝裘識别而去。

    先君既不複出,而劉後為吏部侍郎,不久亦罷,卒不複相聞。

     張孝純守太原,敵人攻城甚力,孝純遣蠟丸求救者凡十有八。

    朝廷初遣種師中往援,師中兵敗于榆次。

    複欲命李公伯紀為宣撫,帥師救之。

    伯紀辭以不知兵,朝廷不許。

    禦史陳過庭率其屬陳公輔等言曰:&ldquo李綱儒者,不習軍旅。

    若師出再衄,則太原失守,遺憂近甸,禍實不測,非計之善也。

    &rdquo疏亦不報。

    既而解潛等果失利,孝純以糧盡城陷,敵人長驅而來,無複後顧矣。

     胡文定公廷試,考官初欲以魁多士,繼以其引經皆古義,不用王氏說,降為第三人。

    為荊南教官,與楊龜山中立交承,遂相與講學。

    及為提學官,與謝上蔡顯道從遊亦厚。

    崇觀間,嘗為太學官,雖當時禁習元祐學術,而公獨留意《正蒙》諸書,與楊、謝諸公通問不絕。

    故紹興以來,論伊洛之學者,胡氏為得其傳。

    而公嘗自言:謝、遊、楊三公,皆義兼師友,實尊信之。

    公名安國,字康侯,有《春秋解》,《武夷集》行于世。

     劉尚書美中,兄弟終鮮,父大中極憐之。

    大觀初,貢于鄉,将赴南宮試,大中令一老仆從行。

    至中塗,尚書一夕忽暴病而死,仆驚,救甚至。

    越半日,未蘇,逆旅主人皆勸之具棺斂。

    仆曰:&ldquo我主翁子五六人,死亡殆盡,今惟此爾。

    若又死,則是無天地也,且我何面歸見主翁。

    &rdquo于是以席藉地,置尚書于上,坐于其旁曰:&ldquo若是三日而不活,則誠死矣。

    &rdquo越再夕,尚書手足複動,醫救數日,疾平,遂入京師。

    次年,中進士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