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嚴協鎮幕中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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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

    望為明言,毋使小弟喉中格格然若有所阻。

    ”謝賓又道:“小弟有年伯杜公亮,原任大理寺正堂。

     蹇遭闖賊,攻陷京師,以緻杜公夫婦投缳殉難。

    料想史氏直筆,垂芳千古,這也不消說起。

    單為杜公有女,名喚仙,自幼許配小弟。

    誰料神京失守,彼此各天。

    近聞杜氏歸在将軍帳下,一則為年家誼重,一則為伉俪情深,所以星夜前來,辄敢冒昧瑣渎。

    竊料将軍,坐鎮一方,豈乏金钗十二。

    望将此女慨賜完璧,庶樂昌之鏡得圓,而圖報将軍,諒有日矣。

    ”嚴公聽說,沉吟半晌。

    乃答道:“小弟後房,雖有姬侍數十,那裡耐煩逐一問他的居址姓名。

    若使尊夫人果系在内,當即悉喚出來,以待先生自行識認。

    ”遂傳命後衙,着令衆姬一齊出見。

    俄而雲闆一響,隻見袅袅婷婷,逐一輕移蓮步,走出中堂,共是二十三個。

    俱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

    謝賓又欲仔細審視,忽見衆人背後閃出一姬,身衣花繡羅衫,雲鬟不整,面帶愁容,向前喚道:“謝郎别來無恙!”謝賓又擡頭一看,禁不住眼眶流淚道:“誰想小姐果然在此。

    今日此會,莫非夢裡?”當下嚴公看見二人厮認,便令衆姬退去,單留杜氏在堂。

    又命置酒,為謝生稱喜。

    既而席上,嚴公顧謂仙道:“汝與謝君,夫婦久闊,何無一言?”杜小姐慌忙避席,含淚而對道:“惟恐将軍見罪,是以不敢言耳。

    ”嚴公欣然道:“汝今既會謝君,即謝君婦也,何必以我介意。

    ”遂取金卮斟酒,将謝賓又杜仙各勸三卮。

    又取出衣飾相贈,約有千金。

    當晚二人即向嚴公謝别下船,明燭相倚而坐,各把愁懷細述。

    謝賓又即從前從後細細的訴了一遍。

    杜小姐道:“妾于城破之日,奉着嚴親恩命,一同缢死。

    誰想妾缢在後,竟被侍女解救複蘇。

    及城陷時,闖王遣賊逐戶搜尋,妾知不免于難,即與三弟同避于安福胡同之蔣姓家。

    其後三弟與一同避難的女子,被賊殺害,妾以躲在櫃中得免。

    不料闖賊既去,妾即為嚴将軍所獲,含羞忍辱,每不欲生。

    為聞嚴公提兵南下,帶妾從征,所以觍顔苟活,冀與郎君一面。

    及至分鎮吳淞,咫尺姑蘇,莫能寄附一信。

    忽見梁間雙燕,終日向人對語。

    以後漸漸飛入懷抱。

    值妾堕淚時,二禽亦即俯首哀鳴,似有相憐之意。

    妾戲撫翼而告之曰,鳥果有知,可能飛到蘇州東門外,為我寄信于謝郎否?那二禽伏在膝上,連連點首。

    妾以為異,遂即略草數語,将絨系縛于翼。

    誰想果至君所。

    古稱黃耳寄書,未足異矣。

    ”言訖,時已起更時候,遂即解衣安寝。

    其夫婦眷愛之意,不待細表。

     次日黎明,将欲開船,忽聞岸側有人高聲叫道:“慢開慢開。

    我奉嚴将軍之命,要與謝相公一見。

    ”謝賓又聽說,隻道是追他轉去,驚得魂不附體,連忙起身相問。

    那人早已跳上船來,仔細一看,原來非别,即上山東路上所遇的王煥。

    謝賓又把鬼胎放下,因問道:“王兄那得亦在此地?”王煥道:“自從别後,弟即投在山東總鎮标下效用。

    以後跟随大兵,平定浙西。

    幸蒙題薦,拔授遊擊之職為此得與嚴寅兄分鎮松江。

    昨自郡城至此,因嚴翁談及台兄,與尊夫人有此一番奇遇,所以特來賀喜。

    ”謝賓又再三稱謝道:“小弟向年,若非仁兄仗義相送,則久已命斃于虎狼之口矣,又安得與拙荊相會。

    然以風馬各别,恐無見期。

    豈料兄翁協鎮四郡,又于此地得瞻雄範,殊為欣快之極。

    ”王煥又笑道:“此會亦不足為奇。

    弟于前歲,曾在山東驿舍,買一小妾,亦系姑蘇人氏,性極聰巧,與弟夫婦之情,頗稱相合。

    隻是極歡之際,亦帶淚痕。

    弟曾備诘其故,原來即尊夫人杜小姐的婢,名喚彩燕。

    為因思主情深,是以居恒抑郁。

    今杜小姐既得珠還合浦,此女亦歸在弟室,卻不道又是一件異常的奇事。

    ”謝賓又聽說,亦撫掌稱快。

    王煥遂從便路,邀過私衙,備酒款待。

    杜小姐與彩燕,當下相見,各訴衷懷,無不悲喜交集。

    其年,杜啟祥亦自北地寄信回來,雲已歸在旗下授職。

    惟啟祯、啟瑞,俱為亂兵所殺。

    至今蘇人談及紫燕,俱以為異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