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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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我助惇而惇不聽也,我故絕之;我教卞而卞不從也,我故怒之。

    我與弟卞不相往來久矣,我緣國事今與愛弟不相往來而況於惇乎!”臣竊料京之所以欺陛下者,亦必以此言也。

    何以驗之?卞之赴江甯也,京往餞之。

    期親遠行,法當賜告。

    而京之所以牒閤門者,初以妹行為請,法不許也。

    遂請朝假,終不敢以弟卞為言。

    雖在朝假,而日至國門之外,京之動靜如此,即不知陛下皆得其實乎?此明主之所宜察也。

    且兄弟同朝,共議國事,自無不相往還之理,假使不相往還,豈人倫之美事乎!此天下之所以議京者四也。

    陛下即位之初,以用賢去邪為先,而京之蒙蔽欺罔,曾無忌憚。

    陛下必欲留京於朝者,其故何哉?臣知陛下聖意,本無适莫,而京之所以據位希進、牢不可拔者,蓋其韓忠彥、曾布不能為國遠慮,輕率自用,激成其勢故也。

    京、卞同惡,天下所知,若用天下之言,以合公議,則顯正二人之罪何難之有?忠彥等不務出此而果於自用,於是讬於謀帥而出之太原,雖加以兩學士之職,而實以詭計除之。

    想當進拟之時,必有不情之奏,用奇設策,不由誠心,二聖安得而無疑,公議亦以為未允。

    及京之留,布複争辨,再三之渎,無以取信;相激之勢,因此而成。

    陛下進賢退邪,法則堯、舜,然而天下之心皆疑陛下有大用京之意者,以京之複留故也。

    京之所以複留者,以忠彥等去之不以其道故也。

    去之不以其道,則留之者生於相激,萬一京果大用,則天下治亂自此分矣!且自京、卞用事以來,牢籠薦引,天下之士處要路,得美官者不下數百人。

    其間材智藝能之士、可用之人誠不為少,彼皆明知京、卞負國,欲洗心自新,舍去私門,顧朝廷未有以招之耳。

    臣謂京在朝廷,則此數百千人者,皆指為蔡氏之黨;若京去朝廷,則此數百千人者皆朝廷之用,所以消合朋黨,廣收人才,正在陛下果於去京而已,此非臣之臆說,乃神考已用之術也。

    熙甯之末,王安石、呂惠卿紛争以後,天下之士分為兩黨,神考患之。

    於是自安石既退,惠卿既出之後,不複用此兩人,而兩門之士,則皆兼取而并用之也。

    當時天下之士,初有王黨、呂黨,而朋黨之禍終不及於朝廷者,用此術耳。

    今陛下留京於朝廷而欲收私門之士,是猶不去李慶、錢镠而欲收江浙之士也,不亦難乎!然則消黨之術,惟在去京而已,今京關通交結,其勢益牢,廣布腹心,共謀私計,羽翼成就,可以高飛,愚弄朝廷,有同兒戲。

    陛下若不早寤,漸成孤立,後雖悔之,亦無及矣。

    ) 6、先是,禦史中丞豐稷、殿中侍禦史陳師錫言:“臣謹按翰林學士承旨蔡京,資政殿學士、知江甯府蔡卞,奸邪狠愎,兄弟同惡,迷國誤朝,為害甚大。

    卞雖去位,尚竊峻職,玷名邦。

    京偃然在職,謂朝廷無識其奸,日夜交納内侍、戚裡以觑大用。

    中外見陛下容忍留京,鹹謂果有大用京之意。

    ”又曰:“況京好大喜功,銳於改作,若果大用,必須妄作,變亂舊政,天下治亂自此分矣,祖宗基業自此隳矣。

    ”(《紀事本末》卷百二十。

    案:《治迹統類》雲:初,豐稷入對,學士承旨蔡京於殿陛閒揖稷曰:“天子自外服召公為中司,今日必有高論。

    ”稷正色答曰:“行自知之。

    ”遂論京奸狀。

    至是與侍禦史陳師錫共言京、卞兄弟同惡,迷國誤朝。

    不報。

    ) 7、辛巳,稷登對,又言:“陛下持萬乘威權,何憚一蔡京不能去,無乃為聖母有主張之意乎?當紹聖、元符間,章惇、蔡卞竊弄威權,殘賊忠良,陷哲宗於有過之地,廢元祐皇後於瑤華宮,京皆有力,考其罪惡,不下惇、卞,皇太後不盡知,萬一知之,豈肯容留!惇、卞之惡,賴陛下神明之斷,投之外服,雖典刑未正,頗快中外;京猶泰然在朝,有自得之色。

    忠臣寒心,良士痛骨,非自愛而憂之,蓋為陛下憂,為宗廟憂,為天下賢人君子憂。

    ”(《紀事本末》卷百二十。

    案:《宋史·豐稷傳》:徽宗立,以左谏議大夫召,道除禦史中丞。

    入對,論蔡京奸狀,既而陳瓘、江公望皆言之,未能動。

    稷語陳師錫曰:“京在朝,吾屬何面目居此?”擊之不已,京遂去翰林。

    《陳師錫傳》雲:師錫拜殿中侍禦史。

    言:“京援引死黨至數百人,鄧洵武内行污惡,搢紳不齒,豈可滓穢史筆?向宗回、宗良亦陰為京助,是皆國之深患。

    ”帝曰:“此於東朝有礙,卿為我處之。

    ”對曰:“審爾,臣當具白太後。

    ”遂上封事言:“自昔母後臨朝,危亂天下,載在史冊,可考而知。

    至於手書還政,未有如聖母,退抑謙遜,真可為萬世法。

    而蔡京陰通二向,妄言宮禁預政,以誣聖德,不可不察。

    ”俄改考功郎中,師錫抗章言曰:“臣在職數月,所言皆當今急務。

    若以為非,陛下方開納襃獎;若以為是,則不應遽解言職。

    如蔡京典刑未正,願受竄貶。

    ”於是出知颍、廬、滑三州。

    ) 8、甲申,翰林學士曾肇上書皇帝及皇太後曰:“夫以皇太後定策之明,還政之速,著人耳目,可謂盛矣。

    今陳瓘以一言上及,遂緻貶斥,非皇太後聖意。

    然四方萬裡之遠,豈能家至戶曉?萬有一人或謂皇太後有所不容,則於威德不為無累。

    此臣惓惓之私,不能無疑也。

    以臣愚計,皇帝以瓘之所言狂率而逐之,皇太後以天地之量,隐忍包容,特下手書而留之,則天下之人,必曰皇帝恭事母儀,不容小臣妄議,其孝如彼;皇太後功德巍巍而能含洪光大,雖有狂言,不以為罪,其仁如此。

    兩誼俱得,豈不美哉!”(《紀事本末》卷百二十九。

    案:《東都事略·曾緻堯傳》雲:曾肇上書,以為:“瓘昨者所論,臣雖不知其詳,以诏旨觀之,瓘言雖狂,其意則忠。

    何則?瓘以疏遠小臣,妄意宮闱之事,披寫腹心,無所顧忌,此臣所謂狂也。

    皇太後有援立聖明不世之大功,有前期歸政過人之盛德,萬一有纖毫可以指議,則於清躬不為無累。

    瓘以憂君之誠,陳預防之戒,欲以開悟聖心,保全盛美,忘身為國,臣子所難,此臣所謂忠也。

    以臣愚計”雲雲。

    其文較此為詳。

    ) 9、資治殿學士、左谏議大夫、知江甯府蔡卞落職,提舉洞霄宮,太平州居住。

    寶文閣直學士、左中散大夫、知成都府路昌衡為司農少卿,分司南京;寶文閣直學士、中大夫、知郓州呂嘉問為光祿少卿,分司南京,光州居住。

    二人皆嘗尹京,附會章惇、蔡卞,殺戮無辜也。

    (案:《宋史·路昌衡傳》:坐清臣獄事,責司農少卿,分司居郢州。

    明年,起為滁州、定州,複直學士、知開封府。

    《呂嘉問傳》:知開封府。

    時專附章惇,蔡卞,多殺不辜,焚去案牍以滅口。

    徽宗時,屢暴其宿惡,至分司南京,光州居住,郢州安置。

    然為蔡氏所右,其壻劉逵蹇序辰、其死友鄧洵武羽翼之,故不久辄起。

    )朝散大夫、龍圖閣待制、河北都轉運使張商英,朝奉大夫、龍圖閣待制、知瀛州範镗,并落職。

    商英知随州,镗知滁州,二人亦坐惇、卞黨,故責。

    (《紀事本末》卷百二十,又百三十一。

    案:龔夬論蔡卞落職太平州事,依《宋編年通鑒》附見五月乙卯。

    ) 丁亥,诏新添差監揚州糧料院陳瓘知無為軍。

    時瓘已出國門,即於門外露章辭免曰:“臣昨者自聞隔對以後,曾将上殿劄子具狀繳進,為言蔡京在紹聖中親寫奏劄,乞誅滅劉摯等事。

    上件劄子所言,在監揚州糧料院以前。

    (案:《宋編年通鑒》雲:瓘露章辭免雲:“蔡京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