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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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差官館待人使言本司來日便行。

    孝純愕然曰:“金人已渝盟入寇,當在大王勾集諸路軍馬,并力枝梧。

    今大王若去,人心駭散,是将河東路棄與賊!河東既失,則河北路豈能保耶!且乞大王駐司在此,共竭死力,率衆報國。

    如今太原府路地險城堅,人亦谙戰,未必賊金便能破也。

    ”貫怒目顧孝純曰:“貫止是承命宣撫,不係守土,若攀宣撫司駐此經營,卻要帥臣做甚?此是公職事,且須勉力!貫到阙禀奏,即日便發諸路軍馬來策應,使貫留此,兩無所益。

    ”孝純憤然起,退至機宜位中,抵掌大呼曰:“尋常見童太師做許大模樣,次第到臨事,卻便如此畏懦,更不顧身為大臣當為國家捍奭患難,一向隻思走竄,是甚節操?”因顧乃子浃曰:“休休!自家父子同他死守!”蔡縧《北征紀實》曰:金人之欲犯中原也,懼我為備,且揣知我必欲雲中,故多為好辭以入我。

    然諜報已詳,而群小但欲雲中,不以諜言為信,略不加慮,甘其詐而已。

    於是豫謀雲中守,乃召聶山一日閱諸路奏報,其中有曰“範太師八月二十二日,押軍器三千馀件到雲中府交納,稱冬閒要犯南界;韓太師八月二十三日,押軍器八千馀件到雲中府交納,稱冬間要犯南界。

    ”時金人欲犯界,遣小使來,稱張孝純曰:“欲見童大王。

    ”孝純詢其事,則曰:“莫是要交割雲中地。

    ”於是孝純喜,即馳報上,童貫遂亟行,時宣和七年冬也。

    貫未至太原,而孝純先俾其屬同小使迎貫於真定。

    小使及見貫,則曰:“中國違盟,本朝方吊民伐罪,國相二太子出師,不可當也。

    皇帝煞是怒郎君們,正念兩國生靈,煞是不欲得,故遣來約大王,須是告他始得。

    ”貫失措不敢诘。

    黾勉至太原,又倉皇發小使詣阙下,貫亦因遁還,粘罕兵已入境破忻、代矣。

    《茅齋自序》曰:十二月初八日,仆與宣撫司同離太原,貫南歸,仆東過真定途中,寫畫一急切事務申貫:一乞人馬甲令委州縣取破碎舊甲,并工聯緝,無慮日成數百領,月旬之間,則足用。

    一乞戰馬數内選擇可得千匹。

    一乞委逐州各招忠勇敢戰人,擇官統率,互相應援;将歸朝人有武勇者,激勸編之行伍,使為前鋒,将其家小移近以南州軍,厚加給恤。

    一乞将陝西五路精卒,取徑路發赴河東、河北,使助守奭。

    一乞摘那勝捷軍一千人,付某充衙兵,以為招置軍馬之本。

    一乞不測虜人南渡,邊防失守,則循唐故事,奉大駕入蜀,委一大臣留守京師,以圖克複。

    貫書報皆從之。

     6、郭藥師以燕山府叛,執安撫使蔡靖、都轉運使呂頤浩、副使李與權、提官沈琯等。

    金人既得契丹地,因分兩道:燕山之東平、營一帶,斡離不主之;雲中之西北,粘罕主之。

    既欲犯盟,自秋冬探報甚密,然中外多不知也。

    蔡靖亦密奏,凡百七十馀章至,言朝廷若以為不實,則乞賜重行編置,然終不報。

    初,蔡攸從中力主藥師,每以為忠信無比,又群小但取於動,中外觀聽,故終不為之備。

    當是時雖金人不犯中原,藥師亦反,反中國亦不能支。

    及金人謀入寇,既點集,藥師亦點集。

    貫既在外,攸告於上者,惟仗藥師必能與金人抗,不足憂也。

    故内地略無防奭,亦屢有人告變;又沿邊巡檢楊時雍得其通金人書繳上之,皆不省斡離不以兵入,藥師初出未戰,而張令徽先降,藥師因亦降,遽回燕山囚靖等,迎金人投拜,是以中國束手無策。

    《紀事本末》卷百四十四。

    原注自郭藥師叛以下,據《北征紀實》兩篇所載删修增入。

    案:朱勝非《秀水閑居錄》曰:藥師本兇狡,叛歸日久,不改左衽,議者謂其必複叛去,惟燕帥王安中、副帥蔡靖、監司呂頤浩沈琯黃翼等庇匿之。

    有張令徽者,亦契丹舊将,官在藥師上,至是反為副,怏怏不平,言行乖惡,藥師亦憚之。

    宣和七年秋,王安中召還,但薦令徽,遂除節度。

    冬,金人寇邊,藥師率兵,去燕城七十裡,與令徽分兵奭之,既接戰,藥師猶與馳逐,令徽則撲鼓滅旗,望陣而降,大軍遂潰。

    藥師馳還,執郡僚并劫其家以降,遂導金犯阙。

    許采《陷燕錄》曰:宣和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金人犯檀州,陷之。

    二十八日早,燕山府始聞,是日,又陷薊州。

    郭藥師已屯兵東郊者二十馀日,保和殿大學士蔡公靖往見藥師,既回,曰:“汾陽似有懼色。

    ”十二月初二日,藥師欲迎敵,餘力於蔡公處言:“且令郭公依城下寨,可遣張令徽、劉舜仁偏師以往。

    郭公之去,使之勝益驕不可制,不勝則一敗塗地,燕山大震矣。

    又古北口洎居庸關,或可以窺燕虛實。

    ”蔡公未以為然。

    翌日,複谒藥師,餘以片紙小書,複達此意,讬公子松年,因家信奉呈。

    已而钤轄李振見餘,亦言此,而蔡公不敢留藥師雲:“他已作去計。

    ”是日,蔡公出金帛,大犒軍而後行。

    初六日至三河,三河者,縣名,在白水之西。

    金人已在河之東,疑藥師軍未敢進。

    藥師之兵,戈甲鮮明,隊伍整肅。

    是夜分後,藥師率人馬并進,色未辨,已渡白河。

    而金人初見藥師軍亦懼,二太子斡離不乃東向望日而拜,号令諸部即犯藥師軍,藥師不意來犯,軍稍卻。

    是時兩陣東西相對,藥師從南面往,斡離不與令徽、舜仁适相值,藥師乘銳東去,鏖戰三十馀裡,金人已北,而令徽先自遁,斡離不力追之。

    已而舜仁亦遁,藥師獨至金人寨,凡數處,竟無火以焚其壘,或謂藥師曰:“頭重矣。

    ”藥師遂回。

    初,藥師硬軍三百人,所馀一百二十人而已,其他軍可知。

    時初七日申時也。

    餘同蔡公諸人登東城,望白河,白河去府八十裡,而塵埃如雲氣遍空,不可辨。

    良久,令徽至,已而舜仁至,抵晚,藥師亦至,三人者頗沮喪,互相诋诮。

    是夜把東北門者,刺史皇贲也,乃陰遣人告斡離不,開門為内應,仍雲:“不知太子要生郭藥師,要死郭藥師?”已而汾陽知之謀皆出令徽、舜仁也,遂令儒林郎王樞草降表雲:“待時而動,動靜固未知其常;順天者存,存亡不可以不察。

    ”又雲:“臣素提一旅之師,偶遭百六之運。

    ”又雲:“亡遼無可事之君,大金有難通之路。

    ”又雲:“宋主載嘉秦官,是與念一飯之恩必報,則六尺之軀可捐。

    雖知上帝之是臨,敢思困獸之猶鬥。

    ”又雲:“昔也東争,雖雷霆之怒敢犯;今焉北面,祈天地之量并容。

    ”辭多不記。

    是日晚,略聞常勝軍欲變,餘言之蔡公,頗以為疑。

    而運使呂頤浩力勸蔡公棄燕而遁,廉訪梁競極力助之。

    蔡公以問餘,餘曰:“大學是守土臣,豈可比他人,自當以死守之。

    兼大學率諸人同行,各有眷累。

    今南自盧溝,敗軍滿野,此曹無以洩發,甯知不要我歸路乎?”公曰:“靖之意正如此。

    ”是夜,頤浩、競輩,互以言熒惑蔡公,而安撫司勾當公事吳激者,遂進退保之言,頤浩、競勸之成。

    餘曰:“唐室之亂,如李、郭諸将,曾有退保者,彼各提重兵,或以此地未便,或就水草,或就地勢。

    若燕山乃公所治之地,激之言非是,萬一熒惑令公行,他日必有以公先動為言而賣公以自售者,不可不察也。

    又聞常勝軍如欲附賊,彼知公劫衆以遁,藥師輩因以藉口,公之罪曷所逃也。

    ”蔡公深以為然。

    頤浩、競輩,乃愠見於色,賴蔡公天資忠義,不然遂為二子搖奪,使蔡公果從頤浩等言,率衆南奔,是投之死地爾。

    蓋常勝軍洎鄉軍之敗,盤泊盧溝、涿州之間,積怨無以洩其怒,虜掠殺滅者,莫知其數,使果遂其行,豈有噍類乎?是戰也,常勝軍與金人殺傷略相當,金人亦不知所以勝,而常勝軍官有密輸款者,由是藥師遂不能振,而金人益張也。

    初八日申後,藥師乃召蔡公、呂頤浩、李與權、沈琯等議事,至則執之。

    蔡曰:“相公欲負天子耶?”引佩刀自決,為軍官奪去。

    已而藥師同諸公就坐,乃曰:“藥師實不得已,不能與諸公全終始之義。

    ”遂掩泣。

    由是諸人皆留藥師家。

    是夜三更後,火作,常勝軍食糧敢戰等軍四散劫掠。

    初,金人犯順,蔡公令守城卒上城,雖諸廳當直人軍法從事,由是畏法者盡遣之,而不畏法者自苦也。

    初八日晚,蔡公乃差薊州逃卒分俵,諸廳都未能變其面目,是夜兵火作,此卒肆行劫掠,雖鞍馬之類,頃刻無遺矣。

     7、丙午,斡離不至燕,郭藥師率衆郊迎之。

    還,謂蔡靖曰:“太子有令,南官不殺,悉令出降。

    ”靖曰:“既就執矣,尚何降也?”後兩日,斡離不遣蕭三寶奴、王芮、張願恭來,謂靖等曰:“太子語君勿恐,祗坐南朝渝盟耳。

    ”遂及張瑴并納叛人歲币事,其間語多指斥,衆不忍聞,且曰:“大學,南朝賢臣,自将大用。

    ”靖曰:“靖一書生,蒙陛下不次拔用,位視宰執,而不能守一路,可謂至愚不肖,何足用哉!”原注已上并據《金盟本末》,“其間語多指斥,衆不忍聞”,以沈琯《南歸錄》增入。

    案:《續宋編年資治通鑒》:斡離不軍至燕山府,知府蔡靖命藥師、張令徽出門為備,藥師戰於三河,令徽遁歸。

    藥師谕靖降,靖曰:誓死報國,此何言哉!引佩刀欲自刎,衆共抱持之,未幾,斡離不至,藥師迎降。

    金人執靖及都轉運使呂頤浩置軍中。

    初,蔡攸、童貫力主藥師,謂可任邊事。

    楊時雍得其通金人書繳上之,亦屢有告變者,皆不省,至是果叛。

    報至京師,方議封藥師燕王,張令徽郡王,割燕地與之世守,而燕陷矣。

    斡離不留靖守燕而引兵向阙,以先驅攻保州、安肅軍,不克,圍中山府,詹度奭之。

    據《三朝北盟會編》系十日丁未。

    許采《陷燕錄》曰:十日,金人立旗幟,至十二日,斡離不邀蔡公已下官曰:“於球場相見。

    ”令東向拜,傳言曰:“大金皇帝赦大朝官。

    ”乃議與斡離不相見之禮,公曰:“本朝之禮,群臣見皇太子旅拜,太子答拜,金國與本朝講好累年,靖等視太子,猶本朝太子也。

    ”傳言者曰:“大學拜於階上,馀官皆拜於階下,太子答拜,兩拜而止。

    ”明日,斡離不、蟾目國王王汭、蕭三寶奴、張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