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無可奈何羅巾忿缢 似曾相識團扇羞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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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薛蟠到了家中,隻見箱籠齊開,東西都亂烘烘的堆着,氣得目瞪口呆;雖把家人打的打,罵的罵,終然無益;隻得到賈府告訴。

    寶钗聽了歎口氣道:“我早慮及此,隻好等妹夫回來。

    ”不一時,寶玉朝回,聞知此事,不勝詫異,一面即傳大班兒上及坊役,一面設酒與薛蟠解悶。

    恰好門上來回:“大班傳到。

    ”寶玉便将此事告知,谕令上緊緝捕。

    該班不敢怠緩,先向薛宅家人切腳。

    薛家将小馬系蔣琪薦來,昨晚又來和他說話告知。

    他們就去找蔣琪。

    蔣琪雖極力分辨,那裡放得他過,竟把他軟禁起來,着他要人。

    誰知隔了一日,蔔世仁聞得此事,又遞上一呈,說設謀騙了金子百兩。

    這遭琪官受累了,一物是交與他手裡的,推到那裡去?坊裡審時,就要動刑,幸他伶俐,看光景不好,情願代完,于是押了。

    将一切衣飾變賣,連屋子都抵給他,還不及十分之五,隻得立限比追,頭限還支吾過去,後來這毛筍老頭的味道又要嘗了。

    那時,襲人這房子已封,隻得寄住花自芳家,自己衣食不周:琪官的班房使費漸漸都沒了。

     琪官左思右想,除寫了一張冤單,叙了苦情;又一張遺囑,說,襲人原系賈府舊人,叫他依舊投靠去。

    捱到人靜,就将茜香羅汗巾自盡了。

    襲人得信,趕去哭了一常送殓已畢,衙門裡又來着家屬追尋。

    花自芳隻得與妹子商量,過了出殡,便将衣服漿洗漿洗,雇乘驢車投奔榮府後門來。

     後門外依舊十幾副擔子,在那裡賣吃的、賣耍的。

    許多小厮們哄着,但多而生,襲人不便去問。

    忽見一老婦拄拐而來,襲人記得王善家的,忙去問好,并告知要到薛奶奶那裡,不知近日在園中、在上房的話。

    王善家道:“薛淑人住居不定,我也找不着;況此刻府裡總是郡主做主,找他也不中。

    我去年為你們琪官的事,打了四十闆不算,還發在淨軍所當差,幾乎命都送了,此刻才饒了回家。

    我還敢管這閑事麼?”襲人再四央他,他想了想道:“也罷,這裡柳老大你認得他的,他燒香也将回來,你央他同進去還可--他是柳姑娘母親,又救郡主回生的功臣,現在總理府中一切,就是賴媽媽、林媽媽還打後呢。

    你等等兒罷!”說罷,自去了。

     襲人無奈,等了一會,隻見一輛飛檐後檔車趕進,後門旁的小厮都站起來。

    那車趕至庭心裡,車夫吆喝住牲口,把踏腳凳放下,跳下一個十四五歲小丫頭來,将凳踏住,扶下一位半老佳人來。

    襲人看時,人是柳嫂子是誰?正要迎上去,隻聽柳嫂子道:“呀!花姑娘幾時來了?為什麼不進去?”襲人忙抱腰,告訴他原故。

    柳家道:“事都知道,可惜來得不巧,郡主不在家。

    ”襲人就說要見薛淑人的話,柳家的道:“那屋裡我不大去。

    你既來了,且到你妹妹屋子裡去見見舊時姊妹,吃了飯,叫他們送你去就是了。

    ” 兩個拉手到怡紅院門口,柳嫂子道:“五兒,你一個舊姊妹來了。

    ”五兒道:“請進來罷!我占住手呢。

    ”小丫頭看見,打起軟花簾子請進去。

    隻見中間陳設着五色琺琅寶雲鼎,左首一架玻璃洋畫自鳴鐘,右首一隻霁紅瓶,供着五色牡丹。

    炕上鋪着大紅顧繡枕墊,八把椅子,一色元青緞墊。

    襲人想起初到怡紅院裡,是第一個人,他們都要聽我指揮,如今他們這樣風光,我倒弄得進不得,退不得。

    正在暗泣,五兒、芳官已從房裡出來說:“我道誰?原來是位大老前輩來了。

    ”隻見五兒紅樓圓夢·穿着洋翠羽緞盤金線一裹圓鵝黃襯衫,大紅灑花夾褲;芳官穿着粉紅緞三藍繡花一裹圓月白襯衫,宮綢灑花夾褲,多是珠翠滿頭,十分富麗。

    彼此拉手問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