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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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起來。

     吃完飯,我送走所長,回來時,見女子正立在我房間門口,見了我,還是剛才夢幻似的一個甜甜的笑容。

     我心裡有些虛實不定的無措,為掩飾這種無措,我帶點兒指責的口氣對她說:"你在這幹什麼?"她說:"找你啊。

     "她的聲音和笑容一樣甜美。

     我問:"找我幹什麼?"她說:"你不是在招人嘛,我也想來試試看。

     "我問:"你是幹什麼的?"她把頭天真地一歪:"你猜呢?"我很粗暴地頂回去:"我不想猜。

     "她略顯尴尬,但很快又露出笑顔,說:"看你這麼兇巴巴的,好像我是國民黨的殘餘分子似的。

     "哈哈一笑,又說:"我不是國民黨的女特務,我是愛國知識分子,從美國回來報效祖國的教授,周總理還接見過我呢!"我聽着,雲裡霧裡的,一時愣在那兒。

     她敲敲我房門,落落大方地要求我:"開門吧,請我進屋吧。

     "便開門進了屋。

     05說說這個女人的經曆很有意思。

     她叫黃依依,正如她自己說的,是個愛國知識分子,歸國前曾在世界著名數學家馮o諾伊曼手下工作過,算得上是個小有名氣的數學家。

     而她與諾伊曼博士的緣分,得益于她打得一手舉世無雙的好算盤。

     黃依依打算盤的絕活兒是祖傳的。

     在廣東英德縣大源鎮的黃家祠堂裡,至今還挂着慈禧太後的禦書:兩廣第一算盤,說的就是她爺爺。

     老人家晚年曾追随孫中山先生,當過一陣子臨時國民政府的收支總管,後人将此演繹成他是孫先生的賬房先生。

     第18節:伏爾加的魚 黃依依從3歲就開始跟爺爺練習珠算,到15歲赴廣州讀中學時,算速之快已經與年邁的老祖父相差無幾。

     老祖父臨終前,将他一生視為寶貝的一個價值千金的象牙金珠算盤贈予她,引得黃家幾十個嫡傳後裔們無不眼紅心綠。

     老祖父遺傳下來的這算盤實為稀世之寶,其外形隻有一隻煙盒子一般大,猶如塊玉佩似的,可以合掌護愛,而奇特的用料和工藝更是令人驚歎,整個算盤由一枚野生象牙渾然雕刻而成,手藝和功夫有蓋世絕倫之高超,而且上面101個算珠子個個着有純黃金粉,看上去金光閃閃,拿在手上涼手稱心,可謂美不勝收,舉世無雙。

     算盤小巧又珍貴到這般地步,與其說是個算盤,還不如說是件珍寶,隻有觀賞性,而無使用性。

     因為算珠子太小,小得跟一粒綠豆似的,常人根本無法使用,要想使用,隻能用指甲尖來點撥。

     然而,黃依依卻可以拿它來跟所有珠算高手比試算速,開頭幾年用的是真指甲,十指尖尖的,後來改用假指甲,跟彈琵琶似的,卻依然得心應手,揮灑自如,将細小的算珠子點撥得驟風暴雨般快,飛沙走石般響,那感覺如同你看藝人踩着高跷,依然健步如飛。

     這是她的手藝,也是她的驕傲,不論何時何地,她總是随身帶着這寶器,高興或不高興時,需要或不需要時,便拿出來熱熱手,有時候是展示,是炫耀,是露一手,更多時候是習慣,是無意,是下意識。

     靠着這門絕活兒,她到哪裡都能引人矚目,叫人銘記。

     1946年,黃依依以優異成績被國民政府教育部保薦到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攻讀數理學博士。

     有一次,著名數學家馮o諾伊曼來給他們開講座,也許是有意想引起這位大數學家的注意吧,中間休息時,她從身上摸出算盤,戴上纖巧、朱紅的假指甲,噼噼叭叭地打起來,一下把這位數學巨人吸引過來,看得如醉如癡的。

     一年後,在博士論文答辯會上,她再次見到這位大數學家,後者對她說:我有一個助手剛離開我,如果你今天的答辯依然像你的算盤術一樣打動我,我将熱烈歡迎你來做我的助手。

     後來,她果真做了馮o諾伊曼的助手,于是轉眼成了世界數學界人所共知的人物。

     新中國成立之初,國家人事部、外交部、教育部、中科院等六部院聯合發表公開書,歡迎海外愛國人士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