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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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而那些劊子手,也許會迷醉于她"柔軟的銀的"表面。

     她果然說了不少,也許比我們5個人加起來還要多。

     我現在已記不得她講的很多,隻記得一件和我有關的事——她談到,她目前的處境很不适合她開展工作,"我現在身邊的人都是一群蝴蝶迷,你就是把她們腦殼炸開了也搞不到一絲情報"。

     你母親這樣誇張地說。

     事實也是這樣,當時你母親雖則是打入了國民黨心腹機關,但在心腹機關裡,她又處于一個無足輕重的位置上,在通訊站,每天就是收發電報,電報都是密報,天書似的,沒人看得懂。

     我以前在電訊處時曾常常去那裡辦事,我很熟悉那方天地,那裡的人,正如你母親說的,都是一幫崇尚時髦追求浪漫的洋小姐,每天帶着化妝品上班,利用工作間歇談論時裝、美容、明星、舞會,津津樂道于已經流逝了的或者正在進行的甚至未來的種種浪漫和甜蜜。

     她們就像魔術師一樣,在一種不真實的前提下把生活翻來覆去,卻從不厭倦;她們站在舞台上,用青春編演各種節目,渴望掌聲響起來,渴望白馬王子,渴望青春永駐,至于劇院外面在幹什麼,她們會不耐煩地說:管那幹什麼!置身這群缺乏敵意甚至缺乏敵意想像的女人中間,你母親一定感到了無聊的孤寂和作為一個局外人的焦躁,所以她要求離開那裡,去更有價值的處室,希望組織上給她提供條件和機會。

     我記得清楚,她當時還說了這樣一句話:"與其把刀子插在無關痛癢的腋窩窩裡,還不如不要這把刀子,因為這樣的話這把刀子隻能給自己增加風險,并不能對敵人構成威脅。

     既是刀子,就應該把它插在敵人心髒上,心髒的心髒上!"這個說法馬上得到了老A的贊賞,他把你母親的要求(去更有價值的處室)作為一個任務交給我。

     我嘴上答應下來,但心裡頭明白這不是件容易事,我很可能完成不了。

     散會前,我們為自己熾熱的信念所驅使,大家圍成一圈,伸出12隻虔誠的手疊在一起,齊聲高喊:"國民黨必敗!共産黨必勝!"05分析一下保密局當時的形勢就不難想像,要完成老A或者說代表老A的那個老A交給我的任務——幫你母親打入保密局的心腹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之所以答應下來,不是因為我有條件完成,而是無理由拒絕。

     我們甚至連死都無法拒絕,還有什麼可以拒絕的?保密局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1946年10月,保密局遷至南京之初,由于國民黨内部反蔣和軍統局内部反戴勢力的作用,戴笠的親信毛人鳳并沒有當上局長,局長的寶座上坐的是鄭介民,毛人鳳隻當了個副局長。

     但毛憑着蔣對他的信任和保密局内部浙江派雄厚的勢力,并沒有把鄭放在眼裡。

     鄭覺察到毛的威脅,一度擴張自身勢力,很快保密局形成了兩大派别,即毛的浙江派,和鄭的廣東派。

     鄭、毛兩人貌合神離,明争暗鬥,互相結幫,又互相拆台。

     這時候,他們用人治人都講究親信嫡系,一個兩邊不沾、沒有自己主子的人想進保密局核心機關,無疑有很大難度。

     我旁敲側擊試探了一下,幾乎連希望的影子都看不到。

     在又一次舞會上,我把我的看法和難度告訴你母親,你母親一言不發,心事重重的,好像陷入了某種不愉快的沉思之中,臉上有一種凝固的受苦難的表情。

     但她也許意識到自己這個樣子在一群怒放的鮮花中有些失态,端起桌上的一杯甜酒,一飲而盡,接着咯咯大笑起來,就像一朵惡毒開放的虞美人,妖豔又性感,一下把她剛才的失态淹沒在笑聲中。

     我身體幾乎馬上有種被目光燙傷的不安感,因為我看見一道雪亮的目光向我刺來,那是你母親的老鄉秦時光妒嫉的目光。

     當時他正跟我妻子在跳舞,但你母親的笑聲驚擾了他,沒等曲終,就走出舞池,朝我們走來。

     你母親說:"也許我得好好使使這把刀(指秦時光),他愛上我了。

     "我說:"他是毛人鳳的一條狗,當心激怒他咬你。

     ""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