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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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節:保密局 有一次,你母親介紹我們認識,我和他聊起來,談到共産黨人該不該接受和談的問題,他的見解是當時美國人的見解,就是認為共産黨接受和談是明智的。

     他誇誇其談地說:"共産黨隻有兩門火炮和三支鳥槍,他們也許可以在夢中無數次地擊敗我們,但在現實中永遠不可能。

     趁着當今全世界都厭戰的形勢接受和談,隔岸相治,在我看來,那簡直是上帝給他們的禮物。

     "這些都是當時報紙上的言論。

     分手前他給我一張名片,上面印有四五個顯赫的頭銜,我隻記得其中一個是:中華海洋委員會董事長。

     我所以獨獨記得住它是因為這個海洋委員會當時很有名氣,是一個做着陰暗的非法營生卻從來不遮人耳目的、從事軍火貿易的秘密商會(像夫子廟的衆多妓院),後台老闆是美國議會一位官員。

     當時曾有不少知名人士呼籲政府取締這個商會,因為這個商會幹的營生無非是"拿中國人的家珍換來了些過時的廢銅爛鐵而已"。

     不知怎麼的,我自一開始就有種預感,覺得楊豐懋可能就是那個真老A。

     沒人跟我這樣說,也沒這方面的征兆,但我一直這樣想,而且從那以後我把自己對老A有的敬佩和仰慕都悄悄地給了楊及你母親。

     直到半年多後,當我手上捧着真老A的人頭像時,我才明白不是的。

     我說過,自你母親得到鄭介民重用後,我們的工作做得很順心,成績也很大。

     跟所有耕耘者一樣,收獲給我們帶來了古老而根本的快樂。

     但等過了年,到了1948年3月後,我們接連遇到了好幾件麻煩和不幸的事,首先就是老A的頭像被四處張貼,懸賞捉拿。

     那張人頭像也許是根據誰的記憶由一個蹩腳的畫匠描制的,很大,有半米見方。

     在像上,老A戴一副肉色深度近視鏡,天庭飽滿,大包頭,中分,臉型上方下圓,腮肉豐滿,鼻子向前凸出,兩側有個明顯的肉八字。

     總的說,也許是由于回憶者或者作畫者的感情用事,把老A視為"狗特務",過分地強調了頭發的又長又亂和腮幫上的幾道橫肉,因而顯得有點怪模怪樣,既有一個秘密組織頭目的毒辣、剛毅的氣質,又有山裡土匪的那種蠻野勁兒。

     反正這是一幅極其拙劣的人頭像,不論是回憶的人還是描繪的人,在創作中都融進了強烈的主觀色彩,因而極不真實是肯定的。

     我記得,剛到南京時就聽保密局不少官員說起老A這個人,說他曾當過演員,擅長化妝術,經常改變相貌。

     這無疑也給回憶和畫像者增加了難度。

     但不管怎樣,楊豐懋和畫像上的人絕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最差勁的畫匠和最高明的化妝術都不可能将同一人演義成如此兩人。

     這頭像對我的意義就是這樣,它讓我明白了楊和老A不是同一人。

     就是這張頭像,後來複制出無數張照片和畫像,四處散發,到處張貼。

     我相信,它在巡捕過程中并沒有發揮什麼作用,因為——照他們話說,老A擅長化妝術,那麼他一定将由此把自己化妝得更不像畫像上的人。

     我以為,那頭像除了眼鏡和額頭外,其他都有些"生分",那一定是回憶的不确切或者表達的不到家造成的。

     既然這樣,我想隻要把眼鏡摘了或者換了(同時也會改變額頭模樣)就行了,而這是很容易的。

     對此,你母親不像我這麼樂觀,她指出,雖然眼鏡确實可以改換,額頭也可以通過眼鏡和發型的變化而得到一定變化,"但鼻子兩側的'肉八字'是不易改變的。

     "她這麼說,使我以為她一定見過老A。

     但她又否認了,說隻是見過他照片。

     我問:"照片和頭像相像嗎?"你母親痛苦地點點頭說:"像。

     "可能确實相像,要不組織上不會作出讓老A暫時離開南京的決定。

     作出決定是一回事,怎麼離開又是一回事,因為當時的情況很糟,老A的頭像鋪天蓋地,大街上随便撿起一張廢紙看,都可能是老A的頭像。

     再說南京這個城市不知你去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