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關于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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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冬天,我越來越深地沉浸在失去叔叔的悲傷裡,迎風流淚,黯然神傷。

     父母繼續給我寫充滿了抱怨的信,叫不知底細的人看了,還以為是傻瓜兒子把老子抛棄在那老舊的堡壘式官寨裡了。

    而不是他迫使我離開了家。

    我不想管他。

     我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又想起了叔叔,淚水嘩嘩地流下面頰。

    恍然間,我看見了叔叔。

    他對我說,他順一條大水,靈魂到了廣大的海上,月明之時,他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

    我問他是不是長了飛機那樣的翅膀。

    回答是靈魂沒有翅膀也能去任何地方。

    他告訴我不用如此悲傷。

    他說,從有麥其家以來,怕是還沒有人像他那樣快樂。

    從這一天起,悲傷就從我心裡消失了。

     美麗的夏天來到,我再想起叔叔時,心裡再也沒有悲傷,隻是想像着海洋是個什麼模樣。

    塔娜想要一個孩子,為了這個,我們已經努力好久了。

     剛跟我時,她怕懷上一個傻瓜兒子,吞了那麼多印度的粉紅色藥片。

    現在,她又開始為懷不上我的兒子而擔驚受怕了。

    因為這個,我們的床上戲完全毀掉了。

    她總是纏着我。

    我越不願意,她越要纏着我。

    每次幹那事情,她那張急切而又惶恐的臉,叫我感到興味索然。

    但她還是蛇一樣纏着我。

    她并不比以前更愛我,充其量,她隻是更多的體會到我并不是個很傻的傻瓜。

    她隻是想在肚子裡揣上我的骨血。

    她的陰部都被這焦灼烤幹了,粗糙而幹澀,像個苦行者呆的山洞,再不是使人開心的所在了。

    沒有人願意去一個冒着焦灼火苗的地方。

    今天,她又把我約到了野外。

    為了挑起我的興緻,她給我跳了一段骨碌碌轉動眼珠的肚皮舞。

    她把一身衣服在草地上甩得到處都是。

    我于了。

    但裡面太幹澀了,不等噴出生命的雨露我便退了出來。

    我告訴她,焦灼和那些印度藥片把她下面燒幹了。

     她哭着撿起一件件衣服,胡亂穿在身上。

     一個漂亮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哭泣是叫人憐愛的。

    雖然我胯下還火辣辣的,還是捧着她臉說:"塔娜,不怪你,是我,是我不行,你去另找個小夥子試一試,好嗎?" 松開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但我還是看到她眼睛裡閃出了一道亮光。

     她呆坐了了-會兒,幽幽地說:"傻子,你不心痛嗎。

    " 我摸摸自己的胸口,裡面确實沒有當初她和我哥哥睡覺時的那種感覺。

    我打了個口哨,兩匹馬跑到跟前。

    我們上路了。

    我聽人說過,跟陰部不濕潤的女人睡覺要折損壽命的。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自己叫她搞得很累了。

    在馬上,我對塔挪說:"你要一個兒子做什麼?看看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巴不得沒有子息。

    " 塔娜說:"這隻是他們年老了,快死了,害怕最後日子還沒有到來,就被人奪去了土司的位子。

    "有一段路,我們沒有說話,隻聽到馬蹄不緊不饅的聲響。

    後來,還是塔挪再次問我說那話時心痛不痛。

    我說,沒有當初她和我哥哥睡覺時那種感覺了。

    塔娜傷傷心心地哭了。

    她哭了好長一路。

    她嘤嘤的聲音細細的,在這聲音裡,馬走得慢了。

    好大一群蜜蜂和蜻蜓跟在我們身後。

    大概,塔娜的哭聲太像它們同類的聲音了。

     我們走進鎮子,身後的小生物們就散去,返身飛回草原上的鮮花叢裡。

     是的,現在人們把市場叫做鎮子了。

    鎮子隻有一條街道。

    冬天,隻有些土坯房子。

    夏天,兩頭接上不少的帳篷。

    街道就變長了。

    平時,街道上總是塵土飛揚。

    今天卻不大一樣。

    前些天下了幾場不大不小的雨,使街道上的黃泥平滑如鏡,上面清晰地印着些碗口樣的馬蹄印子。

    街上的人都對我躬下了身子。

    塔娜說:"傻子,你不愛我了。

    " 她這樣說,好像從來就是她在愛我,而不是我在愛她,這就是女人,不要指望她們不根據需要把事情颠倒過來。

     我望着街道上那些碗口樣的馬蹄印子,說:"你不是想要兒子嗎?我不能給你一個兒子,我不能給你一個傻瓜兒子。

    瞧瞧吧,我說的,也并不就是我想的,這就是男人。

    但我畢竟是個傻子,于是,我又說:"人家說,和下面不濕的女人幹事會折壽命的。

    " 塔娜看着我,淚水又滲出了眼眶,打濕了又黑又長的睫毛。

    她對座下馬猛抽一鞭,跑回家去了。

    這會兒,我的心感到痛楚"。

     塔娜不叫我進屋,我敲了好久門,她才出聲;叫我另外找地方睡覺。

    管家和桑吉卓瑪都說,再哄哄,她就要開門了。

    但我沒有再哄她,吩咐桑吉卓瑪給我另安排房間。

    我們又不是窮人家,沒有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