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獲奇書脫胎又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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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功夫,橫行天下。

     直到後來,這位明月道人忽然徹悟前非,重返玄門,卻無面目再回崆峒。

    然而這部紫府秘籍本是鎮山之寶,因此必須托人帶回崆峒。

     可是此書乃是天下武林人俱欲得之的至寶,唯恐所托之人,生心觊奪,便弄個狡猾,在第一頁原本空白之處,另注煉法。

     這種煉法最易走火入魔,然後将書中道裝之人細細勾改,弄得陰陽怪氣,甚至多加一支白骨令,加上含有深意的按語。

     又在首頁注明這末後的一頁,頁邊附有奇毒,觸之立死。

    估量即使流落在江湖中,也将無人敢于揭開。

    弄好之後,便着一個人送去崆峒。

     這個送書的人是誰,再也無法查究,但崆峒卻從此永遠失去此書。

     數百年後,江湖出現了白骨門一派,武功精奧奇毒,稱絕天下。

     一直到七步追魂董元任的師父西門陽冰這一代時,白骨門才遇到挫折,就是那三危老樵金莫邪,力折西門陽冰的兇焰。

     這三危老樵金莫邪,便是崆峒派一脈相傳下來,唯一能夠以本身絕頂的穎悟天資與及特異禀賦,将僅有那點秘傳心法,煉得成功的一人。

     他們本是同源而異途,各有所長,在江湖上同享盛名。

    隻因三危老樵金莫邪乃是俗家人,不太受門規和玄門種種約束,加之這種絕頂天聰的人,行事不免稍為奇特。

    故此他會自己訂下隻要有人認出他的姓名來曆,便離開當場的規條。

    究其實他的名頭雖可比之白骨門的西門陽冰,但江湖上竟是極少人認得他。

     兩人在鼎湖峰初陽洞外一片礦場上,展開數百年來未曾得睹的惡鬥,直鬥了三晝夜,三危老樵金莫邪以正宗功夫而氣脈悠長之故,勝了半招。

     韋千裡當然不知這些武林秘事,他每晚夜靜之後,總要按着紫府奇書最後那頁注明的各種口訣,獨自練習。

     他之能夠這麼熱心地暗自練習,乃是當他隻練過一次之後,翌日便大覺不同,不但沒有因睡眠的時間減少而眼困,反而精神奕奕,心神舒暢,于是,他一徑按着那秘訣練下來。

     他先練坐功,按着後頁的秘訣,以心馭氣,依照書中第七、八頁所畫的坐功圖樣,丹田之氣,沿着圖中那人身上的紅線,走遍百體經脈,穿透十二重摟,複歸氣海。

    起初,他不過是自己冥想着有這麼一道氣穿行不息而已,但到後來,因為練那行功五式而得到助力,很快便見靈效。

     那行功五式他是聽過奪魄郎君上官池說過,每一式的部位都要按着圖中減少五寸。

    其實書後的秘訣裡載着的,卻是照練無誤。

    這是因為坐功練法不同,故此大有差異。

     還有那套複雜之極的掌法,起初他很用過一番功夫去揣摩,後來因太困難而放棄,隻練會其中十餘式。

     這可是因為這套單法名為九陰掌法,雖僅共有九招,但每一招之中,變化甚多,是以複雜繁妙之極。

     韋千裡沒人指撥,本身又沒有武功底子,自然難以領悟。

    故此他僅僅學了十餘招能夠貫串的動作,便自作罷。

     光陰茬苒,轉眼又過了年餘,韋千裡依舊在廣信镖局中充任賤役。

    生活如一泓死水,平淡得連他自己也不複能夠記憶,生像是一片空白,既不寂寞,也不歡樂的空白。

     廣信镖局生意蒸蒸日上,這期間以得到金童許天行為镖師主要原因。

    須知許天行本來已是名镖師,隻因在豫省被挫,是以移迹東南。

    但有本領的,終能有出頭天,居然在兩年之間,使得廣信镖局信譽日隆,生意十分興旺。

     韋千裡開始覺得自己有點不安,他的怯懦不肯擔負任何責任的天性,使得他永遠不能遷升。

     長年做着刻闆乏味的工作,以前他渴欲要求安定之心,如今已因過份的穩定而完全消滅,他對于這些毫無意義的粗賤工作,屢屢會情不自禁地悄悄問自己,是否真個這樣再于下去中,以至于老死? 他知道自己已具有不同凡響的身手,譬如他日常接觸許多武林中人,可是他知道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能夠躍到兩丈之高,然而他提一口氣,卻可拔升三丈以外。

     還有許多什麼以硬功出名的人,叫做什麼鐵砂掌黑砂掌之類的名堂,卻無人能像他那般一掌能夠把石頭拍碎,雖則未到擊石成粉的地步,卻也震裂為許多小碎塊了。

     然而他有武技又有什麼用呢?他怕和陌生人說話往還,要他去交涉一件事情,那便是辦不到之事。

     這一點許天行也深深知道,故此即使是傳個口信,輕易也不命他去辦,唯恐會出纰漏。

     他,就是這麼的一個人,沒有絲毫自信,偏偏又身負超邁當世的絕藝。

     然而年齡漸漸大了,他也像普通人一般,本能上要求着些什麼。

     平靜得有如一泓死水般的生活,任何人都會為之苦悶。

     這世界在本就是欲望所組成。

    縱使怯懦蕊冥千裡,也有點不安現狀起來,不過他并不知道自己何以不安。

     有時他會幻想自己是高官或富豪,但當他發覺做個大官或富豪也不是件快樂的事時,他便惘然如有所失。

     大戶人家總不免會有些醜聞穢史,同時這些能夠爬上顯達之位的,許多都需要毒辣和卑鄙的手段,這一點韋千裡最為反對。

     他讀的書不算少,因此他知道人格是什麼一回事。

     一個人必須有所不為,才能算是個人。

     譬如是個守财奴,他盡可以做個守财奴,但假如因為他貪錢的性情,因而為了錢什麼都肯幹,或者拔一毛而利天下都不肯為,這就變成卑鄙下賤,要受世人唾罵。

     這天他清晨起來,獨自煉完一會兒内功,想起那本紫府奇書中曾提及踏石如粉的話,自個兒忖思道:“一個人能夠把石頭踏碎,真是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

    我何妨試一下,瞧瞧我煉的功夫究竟煉成什麼程度?“ 想罷跳下床,就光着腳闆,在房中走了一圈,然後低頭察看,隻見磚地上一圈足印,明顯易見。

     這時自家反而大吃一驚,隻因他不過是好玩地試上一試而已,倒沒有想到自己已經能夠将内家真力,完全聚在腳闆,借着一踏之力,便留下一個腳印。

     那些腳印都深有半寸,足迹内上面這一層,完全變成粉末,輕輕一吹,便完全吹起來,剩下那個明顯的腳印。

     這時外面十分寂靜,這倒不是因為局中夥計偷懶,而是本局人手差不多都調遣出去,連總镖師金童許天行也親自押了一支镖,到四川去了。

     他發了一回怔,便匆匆忙忙漱洗,走到街上買了十幾塊青磚,也不勞别人幫忙自個兒挑回局中。

     原來他就是怕讓人發現磚上腳印,故此準備趁無人之時,把那些有腳印的青磚都撬起來,換上這十多塊新磚。

     哪知剛剛回到房中,院子裡便有個破鑼般的嗓子大聲喊道:“韋千裡,你這呆子還未起床麼?快起來……” 他認得乃是帳房先生的聲音,趕快出去,那帳房先生長得高大壯健,雖然穿着長衫卻仍然露出粗擴味道。

     “王先生,有……有什麼事?” “快,打開大門,挂好旗幟,内内外外灑掃一遍。

    可得幹淨點兒“是……是……”他連再問問發生什麼事也不敢了,忙開大門,挂镖局大旗,然後取掃帚灑掃。

     他說話雖然結巴,特别是傳話時挂一漏萬。

    但做起事來卻手急眼快,尤其是這些瑣事,他根本閉着眼睛也弄得十分妥貼。

     因此帳房先生顯得十分滿意,連連點頭。

    等他掃好,另有人已泡好茶水,抹拭桌椅窗門。

    又另有人擦好兵器架上的各種兵器。

     王先生大聲吩咐道:“老總再過一個時辰便可以回到镖局來,今天你們得特别規矩些,因為老總這次回來同行還有三位朋友……” 一個年紀相當老的夥計問道:“是什麼朋友呀?王先生你何妨說說,叫大夥兒心裡明白一點。

    ” 王先生面色一凜,肅然道:“提起來武林無人不知,便是峨嵋山孤雲劍客,另外兩位是華山派的徐氏兄妹……” 衆人都啊了一聲,露出十分欽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