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董香梅虐戲魯少年

關燈
虛傳,但憑這一下身法,已可以獨步武林,我萬萬不是人家敵手,咳……” 小閻羅曲士英長衫飄飄,風度潇灑,擡目凝視衆人一眼,那兩道眼光一閃,賽似電光一閃,使得五人一齊禁不住心中砰地一跳。

     一層白影在他的面上一抹即過,雖然是眨眼即隐,但站在他對面的五人,都為了這種死人般慘黯的顔色而打個寒噤。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正是白骨門中高手,運動那歹毒蓋世的白骨陰功時的表征。

    這白骨陰功火候越精深,表征便越發難覓,諸如那白骨門中高手第一七步追魂董元任,施展這種白骨陰功時,隻不過掠過極淡的一絲白氣,若非深悉底蘊的人,可能一點也發覺不出。

     在那五人身側,一株兩人合抱般大的老樹,那亭亭華蔭,盆覆着這條出谷大道。

     小閻羅曲士英飄逸地走到五人跟前,離着那株老樹不過是三尺左右。

     那五個人都不知他懷着什麼心意,其中一個身軀魁偉的大漢,面上泛現怒色。

     要知這次中州華源镖局,隻因镖局中有個趟子手,偶然在醉後的言語中,得罪了黑道盟主榆樹莊,無巧不巧,卻被兩個黑道中人聽到,立刻挺身直問,那趟子手不适合因酒壯膽,依舊出言挺撞,那時正在酒館中,立刻引起一陣紛亂。

     紛亂中,一個酒碗飛過來,碰在那兩個黑道中人身上,那兩人勃然大怒,齊齊動手,把那镖局的趟子手打傷。

     這件事便這樣鬧起來,本來也沒有什麼事,但華源镖局的總镖頭王漢舟,一則因年紀已老,早有收山之意,二則正好抱病,無法親自出面解決。

     事情一傳到榆樹莊中,少莊主小閻羅曲士英最先知道,甚為不滿地哼了一聲。

     這個反應又很快地傳回镖局,王漢舟自忖真個吃不消榆樹莊羅少莊主那點點不悅之意。

     立刻宣布镖局關門,并央請金童許天行代他到榆樹莊去賠禮。

     這麼一點小事,便教一間镖局歇了業,那榆樹莊的聲威,可想而知。

     那個魁偉大漢,正是華源镖局的一位镖頭,姓王名偉,兩臂力氣極大,頗名于時,這刻因積忿于心,複見這位小閻羅曲士英這種神色,不由得面現怒容,嘴唇微動,正待發話。

     小閻羅曲士英忽然凝目一瞥,王偉的眼光和他的接觸,登時心中一震,說不出話來。

     他的嘴角輕蔑地抽顫一下,倏地擡手一拂,長袖飄飛,直向身側的老樹拂去。

     衣袖一拂即過,卻沒半點異狀,可是那五個人都同時被他這一下動作吸引了注意,直向那老樹身上細瞧。

     他們還未曾瞧出個所以然時,小閻羅曲士英快得出奇地淩空向後飛起,絲毫不差地穩落在馬鞍上,那匹馬似乎知道他的意思,傲然一嘶,翻蹄而起,一直向谷内莊中馳去。

     這裡剩下五個镖行中人,一時都怔住了。

     王偉愣了一會,沖口道:“那魔頭的眼光,簡直比電光還要厲害……”語一出口,猛覺自己失言,臉上不覺一熱。

     哪知其餘四人中有三個人随聲附和,不住點頭,隻有金童許天行沒有任何表示,眼光依然凝注在那樹被拂之處。

     一個镖師道:“許師父咱們走吧,犯不着再逗留在這等邪氣的地方。

    ” 金童許天行搖搖頭,但神色中卻并非向那位發話的镖師搖頭。

     他随即哺哺自語道:“這是什麼意思呢?江湖中傳聞道是白骨陰功天下無雙,乃是外門功夫中絕頂歹毒可怖的功夫,但極少有人親眼見過,這一拂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他口中雖是哺哺自語,卻随着衆人一齊上馬。

     王偉似乎忍不住這疑惑,倏然一催馬,當先沖過那株老樹。

    但見他在馬鞍上長身揮鞭一掃,鞭絲忽地掃過那株老樹被拂之處。

     絲鞭毫無障礙地劃過那樹身,宛如掃過空氣般毫無留滞。

     這一下可把王偉駭得驚疑不定,目光一掃,隻見那大樹身上,已缺去一大塊,剛好是衣袖般大小,深度卻将近一尺。

     他連忙一勒馬缰,低頭去看地上,隻見樹根處毫不見樹皮破木,卻有一堆白色的細灰。

     金童許天行催馬前導,口中招呼他們一聲。

    于是五匹馬一齊前馳。

     許天行在馬上喟歎,後面五人都聽見了。

     “我姓許的總算是開了眼界啦,人家的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極的擊石成粉的地步……” 王偉大聲道:“許師父此言未免過當吧,這可是木頭呢?” “咳,所謂擊石成粉,也須以絕剛掌力,直接擊在石頭上才行啊,人家的勁力已能夠以物傳導,并且化為極其陰柔,假如不是王兄一鞭,咱們仍不知那樹身被拂之處,已經化為白色的微塵,這可真是白骨陰功啊!” 蹄聲語聲,逐漸遠道谷外。

     這裡的韋千裡,雖不知他們說什麼話,然而,卻能從他們匆匆遽行的動作中,揣測出他們心中的狼狽。

     他猛然又俯身伏在那塊大石上,胳臂再次溜落在溪水中。

     “我若練到少莊主那種功夫便好了。

    ”他開始遐想起來:“那樣便不怕别人欺負啦,我可以傲然地騎在駿馬上,在江湖上飛馳,誰敢無禮地看我一眼,我便這麼給他一下……” 他的手作一個切下的姿勢,好像要切下那幻想中對他無禮的人的頭顱。

     可是在溪水中的手臂,轉動并不靈便,他像是在夢中驚醒般,喟然若喪地歎口氣。

     “唉,沒有用處啊,我隻要瞧見鮮血,渾身便盡起雞皮疙瘩,殺人之事,可輪不到我的份兒。

    ” 幻想的宇宙蓦地失落了,對現實的恐懼又開始緊攫住他。

     一陣響亮的角聲,嗚嗚而響,山谷林間的駿馬,也跟着昂首向長空迎風而嘶,組合成雄壯的聲音,回旋振蕩在四面山谷中。

     這陣角聲,正是榆樹莊總召集的訊号。

    除了身有專職的人,一概要立刻回在報到。

     韋千裡矍然起來,他本是奉命看守谷中那群駿馬,然而那些馬久經訓練,事實上不必專人看守。

     故此他一徑翻過山崗,穿谷而走。

     他偶然掃眼四瞥,目光忽地停留在谷中的大榆樹那裡,他似瞧見仍然深嵌在樹身上的白骨令那點點柄尖。

     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掠過他的心頭:“為什麼忽然有這召集的命令?莫非是老莊主要查究這支令旗之事?若果真是這樣,我的命兒可就難保啦……” 心中這麼想着,臉上的顔色都全變了,須知那老莊主嚴酷異常,若果真是這回事,全莊的人都能不假思索地異口同聲回答出老莊主将會作何處置,那便是必判死刑四個字。

     他忽然慌張地四下張望,但見空山寂寂,除了鳥語泉聲,再沒有絲毫人迹,于是,他猛然回轉頭,邁腿飛跑。

     他知道打這方向一直跑,很快便能夠躲避在群巒亂嶂之中,那兒窮山惡嶺,峰回路絕,形勢險惡,榆樹莊中的人,早知道那兒十分難走,極易迷路,故此從沒有人往那裡去探路的。

     這樣他正好得其所哉,事實上他不時在幻想之中,想象自己有一天躲到那窮山亂嶺之中,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涯,有時更幻想到忽然在那峰巒綿瓦的亂山中,忽然遇到一位有道的高人,從而學到了超絕古今的奇技。

     當然他在回到現實世界時,不會有勇氣真個往那裡碰運氣,然而此刻他一動念頭逃走,便立刻自然而然朝這方向飛奔。

     畫角馬嘶之聲,似乎緊蹑着他的追蹤,不歇地在四下群峰中回蕩盤旋。

    這一來,他跑得更加快了。

     他在榆樹莊中住了六七年,常日因放馬往來山野叢嶺之間,是以這翻山越嶺的腳程,是極為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