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斃毒章巧得靈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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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龍厲七公牛喘之聲更長了,到他停下了,便又道:“老夫已與這孽畜相持了五日五夜,因老夫施展的是地柱山根功夫,甚耗真元,再相持下去,已無法再支持。

    你即速依我計行事,老夫生平一諾千金,決不食言。

    ” 韋千裡皺皺眉頭,猶豫不前。

    此刻他倒不是怕那章魚,而是被那大胖子陰毒兇險的聲音神态,弄得心裡老不舒服,簡直像是不能相信他的話。

     須知韋千裡本來天生怯懦,凡事不免多疑,這個大胖子的确樣貌駭人,是以韋千裡有此猶豫之狀。

     這大胖子一生果然沒有輕許諾言過,他的來頭真不小,乃是昔年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九大惡人之一。

    平生擅長養諸般怪毒之物,是以紅雲谷終年霾霧沉沉,教人裹足不前,同時這胖龍厲七公心腸陰狠,詭計甚多,卻使是邪派中同道中人,對他也忌憚七分。

     他這次離開紅雲谷,三十多年來重新踏人中原,乃是因為海外霧山雙兇所約,同來對付死對頭金刀太歲鐘旭。

     那霧山雙兇除了帶同能夠炸碎大石的五雷火彈之外,還特别去約他,便是因為他有一隻異獸,乃是穿山甲的異種,不但能夠穿山裂石,同時還可噴毒霧傷人。

    是以霧山雙兇特别約他同來,打算暗中由他放出那穿山甲,潛入石洞,噴出毒氣,正面則由霧山雙兇進攻。

    縱然有什麼高人守護,也必能制敵死命。

     總算那金刀太歲鐘旭一生修積善功。

    冥冥中免卻被穿山甲毒霧噴死之厄。

     原來那胖龍厲七公五日前已趕到巢湖,其實霧山雙兇尚未來到。

     這胖龍厲七公平生自負之甚,也沒和霧山雙兇的爪牙打個招呼,自家便先行到巢湖來瞧瞧那孤島。

     看完之後,駕舟欲返,經過這一處布滿蘆葦的小島,他囊中那隻噴毒穿山甲忽然蠢動起來。

     他本人也是個毒物大行家,縱目一看,已知其中隐伏有絕毒怪物,當下大喜過望,便直闖上來。

     到了泥沼前,用心察看許久,這才知道竟是隻千載罕逢的巨大毒章。

     這毒章渾身無一用處,而且劇毒驚人,連他也不敢沾觸。

    但以他視察所得,這隻毒章起碼有五百年功力。

     内丹該已煉成,他隻要得到這顆内丹服下便能抵一甲子苦修之功,而且可用天下各種毒物作為食糧。

     因此他本人也可以噴毒傷人,那時節他還不是天下最厲害的第一人了麼? 細經盤算,便決定以囊中那隻噴毒穿山甲引那毒章出現,然後讓它纏住雙足。

    因為他練過一門特别的外門功夫,稱為地柱山根,一旦運功直立時,雖有移山倒海之力,也無法将他移動半步。

     這樣子兩下相持,那毒章有項怪脾氣,便是軟臂一旦卷住任何物體,非讓它弄到泥沼下面,決不放手。

     于是在相持之間,胖龍厲七公便可以手中巨劍,迫得毒章要噴内丹抵擋,那時趁機奪取内丹服下,便成為天下元敵的人物,兼可享遐齡,永不會有衰老病死之苦。

     本來那毒章遍體毒氣,迫近在一丈之内,定必中毒身亡。

    而在兩丈之内,任是世上第一流高手,也躲不開它的軟臂卷纏。

     那胖龍厲七公平生果真是不肯食言,這刻肯以心愛至寶相贈,要韋千裡露面,其實另有連環毒計,那兩對萬載靈鳗套決不會落在韋千裡手中,那便是韋千裡若然現身,毒章勢必能在兩丈之内,卷住韋千裡。

     隻要毒章一動,他便可以運集全身功力,先斬斷纏住自己的兩條軟臂,然後就疾急直取毒章,毒章不得不發出内丹抵擋,他便趁機奪取。

     假如事成之後,韋千裡僥幸不死,他仍将要贈他靈鳗套。

    于是第二條毒計又出。

    那便是在他足上的那一對靈鳗套,已沾有毒章奇毒。

     厲七公本身有專禦百毒的靈藥,不但不畏套上之劇毒,而且還抹了藥在鼻中,亦不怕毒章身上一丈之内的毒氣。

    韋千裡隻要伸手一接靈鳗套,不出三步,便登時毒發氣絕。

     這兩條毒計陰惡異常,兩對靈鳗套決計不會真個落在韋千裡手中,此所以厲七公有恃無恐,把靈鳗套的妙用好處都趕快說出來。

     他和毒章相峙了五晝夜,原因是厲七公預計錯誤,滿以為自己飛劍的威力,在兩丈之内,足可迫得毒章噴出内丹抵擋,同時這距離他也來得及飛身奪取内丹。

     豈知那毒章神通甚大,居然能以續臂增長的功夫,将兩臂伸長了一倍,是以身軀便遠在三丈之外,厲七公竟然無計可施。

    須知大凡這等有修煉的毒物,俱有靈性。

    開始時剛一纏搭住厲七公雙足,拖他不動之時,便十分知機地退開老遠。

     厲七公起初還想誘敵移近,便不輕舉妄動,用巨劍斬斷毒章雙臂。

    哪知相持了一日一夜之後,便發覺不妙。

     原來他全憑功力精純,是以毒章雖然拖得動千斤重大的大石,卻移不得他分毫。

    可是以毒章數百年功行,自亦不比尋常,尤其是氣脈悠長,三五日算不了一回事。

    但他僅僅過了一晝夜,便覺出真元耗損甚多。

    已是絕不能稍為移動。

    否則他一劍下去,剛剛斬斷毒章一臂,但毒章另一臂已足夠把他拖下泥沼。

     于是他隻好竭盡全身功夫,和那毒章對耗。

    現在他不但無法奪取毒章内丹,甚至連逃走也不可能了。

    苦苦相持了五日五夜,每當毒章用一回力拖他之後,他便顯得精疲力竭地喘息不止。

     韋千裡這次誤打誤撞地到來,厲七公已知逃命有望。

    但跟着貪念複萌,要哄韋千裡出來,好分散毒章的注意力,而他便可運集殘餘的力量,作最後的一擊。

     要知道他這次重踏中原,帶來一隻百年難睹的噴毒穿山甲,誰知還未用來傷害仇人,便因用作誘毒章出沼之餌,吃那毒章倏然出現,一臂卷去,吞人腹中,是以他隻要有一點機會可以奪取毒章内丹,也不肯失掉這個希望。

     韋千裡疑疑惑惑地瞅住他,心中老大不舒服,卻因此事乃是一件大功德,決不能袖手而退。

    便緩緩走出蘆葦,離那毒章尚有三丈。

     他乃是在那毒章側後方,厲七公叫道:“你移到側邊來,好叫這孽畜看得見你……” 韋千裡問道:“你為什麼不揮劍斬斷它的長臂呢?” “蠢才!”胖龍厲七公禁不住怒聲斥罵,但立刻想起目下正是求人之際,豈可怪罪人家,便立即轉變口氣道:“我要是能夠,還不動手麼?我已和這毒章相持了五日五夜,隻要動彈一下,便得被它拖下泥沼去。

    ” 韋千裡心下有點歉然,隻因這道理顯而易見,若非如此,人家還不一早便做了麼?當下并不因此生氣,謹慎地向側邊移動。

     那毒章眼珠一轉,烏光泛射,但毫不動彈。

     韋千裡本來雙眼注定在毒章身上,這時感到奇怪,心想那毒章何以不用長臂搭過來攫他,便轉眼去瞧胖龍厲七公。

     目光到處,恰好見到厲七公獰笑方斂,心中一動,不由得又遲疑起來。

     厲七公掩飾地幹笑一聲,道:“你怎的還不走過來?” 韋千裡道:“它已瞧見我了,但仍不理會我,為什麼呢?” 厲七公道:“你離這麼遠,它看不着……” 這句話并無虛言,但若在兩丈之内,韋千裡卻必死無疑。

     韋千裡點頭道:“原來是這緣故,我再走近一些……”說着,又向前移動。

     這次韋千裡真的動了疑心,因為假如他做的事是為了彼此有益,厲七公豈會露出獰笑。

     縱然不囑咐他小心,也不該老是催他上前? 走了數尺,已離那毒章兩丈遠一點兒,那毒章平生臂不虛發,因此還不動彈,仿佛倦極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