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熱血化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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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前,卻正好看見蘇曠坦蕩之極的微笑,甚至還有一些默契與……悲憫,不禁略頓了頓。

     “住手——”鐵敖大吼一聲,但是,偌大軍營的空地,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在回蕩,楚天河沒有說話,慕孝和想要開口,卻終于還是沒有出聲。

    隻有那位正牌的蘇公子大聲喊:“好!殺了這個逆賊——” 方丹峰的劍鋒,還是顫抖着遞了出去。

     蘇曠微微站直,挺起了胸膛。

     他已盡力,他已無憾。

     他似乎遙遙看見,師父将手裡什麼東西向莫無懷中一塞,飛掠過來,隻是,已經來不及…… 并沒有想象中斬斷骨髓的痛苦,冰雪一般的寒意,順着劍鋒刺入胸膛,好像是最驚恐的噩夢中墜向地獄的那樣。

     熱血融化了身下的積雪,一片妖冶燦爛奪目的鮮紅。

     鮮衣怒馬,在雪原上飛馳,身後的馬隊跟不上紅袍的急速,已漸漸拉開陣形,變成了一字長蛇的架勢。

     萬裡白雪,一點怒紅。

     龍晴已經快要急瘋——“好人不長命禍害延千年,蘇曠你這個王八蛋不能死!”她一邊打馬一邊憤憤地嘀咕着。

     鳳曦和接到飛鷹傳書時的表情幾乎是僵硬的,他跺着腳喊:“糟了!蘇曠休矣!” “蘇曠居然是慕孝和的外孫……這下糟了,我們的眼線根本沒法子進入他們的帳篷,不知蘇曠在裡面幹什麼,但是,以慕孝和的心機之狠辣,别說親外孫,就算是親兒子,恐怕絕對也放不過蘇曠!” “怎麼辦怎麼辦?鳳曦和你個混蛋,當時為什麼不追他?” “我以為憑蘇曠絕擄不到慕孝和,怎麼會知道他竟然有這個身世——唉,晴兒,你火速帶人趕過去,見機行事,若是蘇曠還沒給慕孝和機會還手……你帶人護住他,我這裡立即動手,蕭爽你帶人往南壓,我帶人朝北打。

    ” “可是……五爺,我們加在一起隻有不到三萬人,兵分三路,恐怕——” “顧不得這許多,虛張聲勢也好,他們至少不敢輕舉妄動——咳,晴兒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 龍晴幾乎不敢想象,蘇曠隻有一隻手,如果動手……如果動手……後果隻能用不堪設想四個字形容。

     隻是她還是多少有幾分欣慰的,長久以來,她認定了鳳曦和必定不喜歡自己與蘇曠親近,于是言談舉止之間總刻意保持幾分距離——但是剛才,鳳曦和的焦急暴躁竟然不下于她,不惜打亂自己的布置,也要救蘇曠出來。

     隻是……還來得及麼? 她幾乎在默默求告上蒼——讓他們再多談一會兒,千萬别走出帳篷,千萬别失手,千萬…… 鳳曦和的前鋒離北庭軍的後部還不到兩百裡,以紅袍馬急奔的速度,一個時辰就可以趕到,這個時辰如此漫長,漫長地令人心焦。

     還好,那黑壓壓的連綿營帳已經映入眼簾,隻是身後的千軍萬馬已不知被甩到了哪裡。

     “站住——” “哪裡走——” 一條灰影正從軍營中狂奔而出,身後是一隊士兵。

     “蘇曠!”龍晴剛驚喜地大喊一聲,立即發現那人的身法與蘇曠大大不同,好像是……莫無。

     龍晴的紅衣紅馬在雪地裡實在顯眼,莫無顯然也一眼看見了她,急忙向這邊掠過來。

     “啊呀,莫先生竟然也有惶惶如喪家犬的一天。

    ”龍晴忍不住笑了起來,“蘇曠人呢?怎麼樣了?” 莫無奔到她身邊,既不反駁也不答話,隻摸出兩封書函向她手裡一塞:“帶給鳳曦和!”轉身就要回奔。

     “等等!”龍晴一把扯住莫無的袖子:“出什麼事了?” 百餘名士兵已經追到,但是莫無剛才一輪快劍實在令他們膽戰心驚,一時竟無人敢上前。

     龍晴瞧了瞧莫無的臉色,知道有事發生,她冷哼一聲:“我們的人馬上就到,想要動手就擺點陣勢出來,你們幾個人,哼哼。

    ” 莫無低聲道:“别和他們廢話,放手,我要去救老鐵。

    ” 龍晴一愣,沒想到鐵敖竟然也有生命危險。

     莫無已經耐不住性子,以他的性子居然會奪路而逃,實在隻是因為蘇曠的臨終托付而已,既然書信轉交給龍晴,他再也無牽無挂,一劍割下袍袖,回頭道:“告訴鳳曦和,這兩封信事關重大,要好生保管……還有,記住蘇曠是方丹峰殺的。

    ”說罷,竟然反身就向軍營裡沖去。

     龍晴隻覺得腦子轟得一熱,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書信,打馬就向前沖,大聲道:“莫無上馬!” 那追擊的士兵看着莫無一咬牙飛身上馬,兩個人竟然又向軍營中沖去,隻驚得目瞪口呆。

     “追——”一個領頭的大聲喊道。

     “等等……”後面士兵忽然指着遠方:“紅山的馬匪,馬匪來了!” 北庭軍與塞北馬匪相持近十年,眼看他們成了氣候,俨然一方兵馬,如今國難當頭,偏偏馬匪趁虛而入,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情。

     “快,禀報楚将軍——”一群人折回頭,縱馬狂奔。

     龍晴的騎術之精湛本就少有人匹敵,紅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