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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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夢了。

    他說,傻小子,你為什麼躲着我?他說,傻小子,你找不出第二個讓我喜歡的人。

    他說,傻小子,一個吻等于三兩白蘭地。

    他說,傻小子,今晚你睡在哪裡?他說,傻小子,我們都是河蚌,要不就是甲魚或烏龜。

    他說,傻小子,我為什麼不是女人?他說,傻小子,你為什麼不是姑娘?酒鬼仰起頭,站住了,仿佛上帝就站在五米的高空,他伸出一隻手,厲聲責問說:“你犯了錯誤,讓我承受什麼?” 酒鬼說:“交警!交警呢?”酒鬼指着天,大聲說,“讓他走開!” 秋天的意味越來越濃了。

    大街上有了梧桐樹的落葉,它們體态很輕,十分散亂地貼在水泥平面上,葉子的凸凹輪廓也就分外有了涼意。

     紅棗堅持每天到李建國的面前露一次臉。

    到李建國那邊露個臉不算太難,困難的是必須和舒展一起排練。

    排練的次數多了紅棗都有些害怕這位“阿妹”了。

    說不上怕什麼,紅棗就是怕面對她,怕和她對視。

    一和她對視紅棗就會覺得舒展的目光能長出蜈蚣的爪子來,爬到他的瞳孔裡去。

    每一次排練對紅棗來說都是受罪,像判了什麼刑似的,有一種說不出的郁悶。

    說什麼也不能這樣下去的。

    紅棗壯了膽子便往李建國的辦公室裡去,他一定要請求李建國讓自己從這對“金童玉女”中解脫出來。

     紅棗走進1708号辦公室,開門的不是李總,卻是越劇小生筱麥。

    李建國剛剛從大班椅上站起身,似乎正要出去。

    李建國對紅棗說:“等我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間。

    ”紅棗隻好站在那裡幹等。

    筱麥卻走到大班桌的後面去了,坐到李建國總經理的轉椅裡去。

    她決定利用這個短暫的瞬間拿紅棗開開心,做一個小遊戲,坐也是坐着。

    筱麥坐好了,拿起李總的香煙、打火機,自己給自己點上,而後猛吸一口,把鼻孔對準紅棗的方向,筱麥歪着腦袋,目光是斜視的,她就拿自己斜視的目光緊緊地盯住紅棗。

    紅棗一和漂亮的女孩子獨處便有些不自在,正打量着窗外。

    這時候便聽見筱麥幹咳了一聲,一回過腦袋自己的目光就讓筱麥叉住了。

    筱麥的眼睛大而亮,目光清澈如水,有流動與蕩漾的俊彩。

    紅棗心裡頭一緊,就把腦袋偏過去了。

    但兩秒鐘後紅棗就轉回到原位了,筱麥的目光依舊,而腦袋卻側得更厲害了,目光的度數也更大。

    筱麥挂着下嘴唇,慢慢又把下嘴唇咬在了嘴裡面,目光裡頭連一點退讓的意思也沒有,帶了一股極聖潔的淫邪,紅棗的胸口猛一陣跳,眼睛又沒地方躲,隻好傻乎乎地和筱麥對視。

    在這個漫長的歲月裡紅棗發現筱麥的胸脯開始了起伏。

    有了風花與雪月,紅棗的腦袋裡春雷一聲震天響,他的身上突然湧上了一股出奇的膽量,他居然有勇氣堅持這種對視了,身體通了電,的全是火花和被擊中的那種麻。

    兩人的目光互不相讓,空氣澎湃起來,生出了無數的漩渦。

     幸好李建國的腳步聲在走廊裡走近了。

    紅棗和筱麥各自把自己的目光撕開去,盡力平衡自己,他們用一陣顫抖打發了剛才的慌亂舉動。

     “找我有什麼事?”李建國問。

     紅棗想不起來找李建國有什麼事了,紅棗說:“我明天再來。

    ” 紅棗被舒展約出去喝茶的時候一直惦記着筱麥。

     舒展在做最後的努力,她點好茶,靜靜地坐在紅棗的對面。

    李建國說得對,和紅棗合作,成功的可能性的确要大出很多。

    這個世界或許什麼都不缺,但金童玉女永遠是最珍貴的。

    她是玉女,而紅棗是金童,這樣的二重配對完全可以稱得上日月同輝。

    它意味着成功、家喻戶曉、市場、還有金錢。

    這一切隻需要紅棗對她的好感,哪怕是純商業性的,哪怕就一點點。

     但是紅棗就是提不起精神。

    這種時候就算紅棗提出來要和她上床舒展都可以答應的,問題是,總不能讓一個女孩子開這樣的口吧,那也太輕賤了吧。

    舒展說:“你哪裡又不舒服了?”紅棗回過頭,說:“沒有。

    從頭到腳都很好。

    ”舒展挪了挪自己,步入正題了,說:“聽說我們的第一場演出選在杭州,你聽說了沒有?” 舒展把玩起手上的紫砂杯,突然前傾了上身,壓低了聲音說:“你聽說了沒有,李總下星期就給筱麥拍MTV了,曲子和樂隊都定好了——你還蒙在鼓裡呢吧?” 紅棗說:“這又有什麼不好?” 舒展的表情似乎有些急了,說:“這樣下去我們多被動,我們不能坐等的,我們得配合,要不我們真的很被動的。

    ” 紅棗說:“我們是……” 舒展說:“我和你呀。

    ” 紅棗說:“你是誰?” 舒展萬萬沒有料到這個忠厚無用的人會說出這樣刻毒的話來,臉色開始走樣了。

    她的憤怒和克制使她看上去像一個賣西瓜的小姑娘,在讨價還價中放大了面部的世俗激情。

    舒展從口袋裡抽出一紮人民币,很用力地甩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