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蠻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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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老堡主也進入‘片馬梅心’尋找寶藏去啦?” 費天仇不由黯然一歎道:“鄧伯父不知聽到誰的傳說,說那邊寶藏中不但有削鐵如泥的寶刀,也有吹毛立斷的寶劍,還有許多蓋世武功的玄奧秘笈!” 魏老頭一聽,也不由黯然歎了口氣說:“這項傳說不知害慘了多少人?” 費天仇突然問:“魏老前輩,最近幾天,您可曾看到鄧老堡主過去?” 魏老頭被問的神色一變,不由驚異的說:“怎麼?你說鄧老堡主最近幾天才離開的‘福甯堡’前來的呀?” 費天仇正色道:“是呀!晚輩早已聽說這邊非常危險,所以才星夜兼程追了來嘛?!” 魏老頭微一搖頭道:“最近一年來,幾乎沒有任何人前去‘片馬梅心’了,你們兩位還是我這一年多來載送的第一次!” 說此一頓,特的又望着芮映雪,含笑問:“芮姑娘你呢?你是找什麼人?” 如此一問,芮映雪的嬌靥突然紅了,她櫻唇牽動,欲言又止,似是不便啟齒。

     魏老頭是關曆豐富的人,一看芮映雪的神情,立即明白了幾分,不由一笑道:“你該不會是找你的夫婿吧?” 費天仇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異的轉首去看芮映雪,因為,根據她的衣着發式應該仍是一位少女。

     芮映雪卻急忙解釋說:“剛下過聘禮不久,他就前來了,我僅在其他場合和他見面兩次……” 魏老頭急忙會意的說:“這麼說,他是你的未婚夫婿了?” 芮映雪默默的點了點頭,并不安的偷偷瞟了一眼費天仇,卻發現他雙手抱着膝頭,目光望着自己的銀緞線金繡花劍靴,似乎有些怅然若失,不知他是不是為了她已有了未婚夫婿。

    心裡不禁有些後悔! 偷偷瞧看間,又聽魏老頭繼續關切的問:“請問你那位未婚夫婿是那一武林世家的少俠少主呀?” 芮映雪隻得懶懶的說:“他就是九龍山‘執龍谷’的少谷主……” 話未說完,魏老頭已恍然道:“噢,老朽想起來了,他叫姚瑞敏,是不是呀?” 芮映雪聽得精神一振,不由關切的問:“老前輩您認識他?” 如此一問,費天仇不由皺了皺眉頭,卻沒有擡起頭來看她。

     魏老頭卻一笑道:“我不但認識他,還和他在這艘小船上談了大半夜的話呢!” 芮映雪一聽,更加關切的問:“老前輩,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魏老頭道:“就是他進入‘片馬梅’地區尋寶的前一天……” 話未說完,芮映雪卻脫口焦急的說:“哎呀,寶藏又不在‘片馬梅心’……” 魏老頭和費天仇聽得神色一驚,同時脫口“噢”了一聲! 他們兩人的“噢”聲雖然都是為了驚異和大感意外而發,但兩人臉上的表情卻迥然不同。

     芮映雪頓時警覺失言,因而急忙住口不說了。

     魏老頭一看芮映雪的懊悔不安神色,立即笑一笑,也沒有再追問寶藏究竟在什麼地方。

     話頭突然停了下來,氣氛立時變得低沉凝結,三人也俱都把視線各自移開了。

     芮映雪懊惱的轉首看向艙外,隻見江水滾滾,隆隆有聲,兩岸一片昏黑,除了山陰樹影,看不見岸上任何景物。

     她實在痛悔自己失言,自從方才說錯了話,内心非但異常惶恐不安,同時也有一種大禍即将臨頭的不祥預感。

     是以,她不由以乞憐的目光看向費天仇,希望他給她一些鼓勵與支援。

     豈知,轉首一看,發現費天仇的劍眉緊蹙,神情憤懑,正以責備的目光向她斜來,顯然在怪她說話不知檢點! 芮映雪看得心中一動,心說:費天仇如果尋人是藉口,而實際卻是前去尋寶,他聽到寶藏不在‘片馬梅心’地區,他應該高興才對呀?怎的還會生氣呢? 繼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不由大吃一驚,心中繼續說:莫非他也知道寶藏不在‘片馬梅心’區内不成?心念及此,再轉首向費天仇看去,發現他正懊惱的歎了口氣,同時低下了頭。

     芮映雪覺得不會錯了,費天仇的确在埋怨她說話不知小心。

     于是,她轉首再去看船尾掌舵的魏老頭兒。

     隻見魏老頭神色自若,唇展祥笑,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前面的扛心,正專心一意的在那裡掌舵。

     但是,不知怎的,魏老頭唇角上的那絲祥笑,看起來,突然之間變成了得意冷笑。

     芮映雪心中一驚,不由用力眨了眨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繼續再看,魏老頭那絲得意冷笑,竟又變成了陰毒的得意獰笑! 她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也急得雙手抱膝,将頭垂得低低的,她一面惶急的提高了警惕,同時也在心裡暗暗問着自己:這該不會是俗話說的‘疑心生暗鬼’吧?小船順流而下,在魏老頭的掌舵操縱下,船行既平穩又快速。

    天光一亮,日頭升起,青山綠水,景色如畫,兩岸崇山,一望無邊。

     芮映雪一夜懊惱,提心吊膽,内心的恐懼,也順着紅日的升起而消失了。

     魏老頭掌了半夜的舵未曾合眼,這時依然精神奕奕,并指點着費天仇将小泥爐搬到船頭上來升火。

     芮映雪見費天仇升火煮飯,才想起自己昨夜匆匆上船,連-點兒幹糧飲水都沒有派店夥去買。

     進人山區她可以打飛禽野兔充饑,但這一天的船程怎麼辦?看來隻有多給魏老頭一些銀子了。

     一日三餐并沒有讓芮映雪擔心,都是費天仇煮好了給她吃,但是,一天下來兩人并未交談一句話。

     不過,芮映雪對費天仇身為一莊的少莊主,煮起飯來卻比她這個女孩子還老練内行,的确感到迷惑不解和贊服。

     她當然不會知道,費天仇曾在東海‘望天島’上,自己一個人生活了兩年多。

     日落不久,魏老頭突然舉手一指右前方道:“好了,你們看,前有那座有燈火的小村,就是老朽的家了!” 費天仇和芮映雪聞聲一喜,舉目一看,果見一二裡外的右側江岸上,緊臨着江邊樹木暗蔭中,有一點燈光透出來。

     芮映雪一看,不由關切的問:“老前輩,隻您一家呀?” 魏老頭急忙道:“不,還有兩三戶人家,也都是當年尋寶未成留下來的!” 由于江流湍急,說話間距離岸邊已經不遠了,費天仇和芮映雪也隐約看清了林木間的數間木造石牆房屋。

     小船一靠岸,林木中立時迎出來兩個苗裝女子,同時望着魏老頭歡聲說着苗語。

     費天仇和芮映雪飛身縱上岸邊,立即幫着魏老頭将小船系好,兩個苗婦也奔到了近前。

     兩人細看兩個苗婦,皮膚微顯紅黑,臉上刺滿了花紋,耳上綴着一個白骨大耳環,鼻子上也有一件白白的小東西,一雙大眼睛,兩道細彎眉,看來似乎頗有幾分姿色,隻是看不出她們各有多大年紀。

     兩個苗婦一見費天仇和芮映雪,神色一驚,急忙停止了前進,瞪着兩隻明亮大眼睛望着兩人。

     縱下船來的魏老頭,立即歡笑着說了幾句苗語。

     芮映雪一聽,神色不但驚異,鮮紅的唇角上也露出一絲笑意。

     魏老頭神色一驚,同時驚異的問:“你也懂得苗族話?” 芮映雪急忙含笑搖頭道:“不不,我隻聽懂了一句話?” 魏老頭含笑“噢”了一聲,問:“你聽懂了哪一句話?” 芮映雪支吾兩聲道:“好像……好像她們稱呼你‘人’?!” 費天仇立即哼了一聲,譏聲道:“魏老前輩當然是人,不是人是什麼?” 魏老頭卻一笑道:“少莊主,你這就不懂了,苗婦稱呼我‘人’,就是稱呼我‘夫婿’!” 說着,伸手一指兩個神情迷惑但有笑意的苗婦,介紹道:“喏,她們兩個都是我的老婆!” 費天仇和芮映雪一聽,立即躬身施禮,并呼了聲“魏夫人”。

     兩個苗婦雖然聽不懂費天仇和芮映雪說什麼,但卻看懂了兩人是向她們行禮,因而也急忙将身體蹲了蹲。

     魏老頭則哈哈一笑,先向着兩個苗婦指了指船上,并吩咐了兩句苗語,這才向着費天仇和芮映雪,舉手一指不遠處的木屋,道:“我們先到屋裡坐吧!” 說罷,當先在前引導,迳向木屋前走去。

     費天仇和芮映雪跟在魏老頭身後向前一看,發現就在前面的七八丈外,還有三問木屋内透出了燈光,并有兩個勁衣莊漢正準備轉過那邊的屋角向深處走去。

     也就在兩人向前察看時,兩個莊漢中的一人,也正轉首向這邊望來。

     隻見那個莊漢轉首向這邊一看,立時環眼一亮,脫口興奮的招呼道:“嘿!飛馬胡大俠!” 費天仇和芮映雪聽得同時一楞,不由回頭看向身後,鬧不清那莊漢招呼的“飛馬胡大俠”是誰? 但是,在前引導的魏老頭卻望着莊漢含笑沉聲道:“許老弟,你認錯了人了,他是‘費家莊’的費少莊主!” 費天仇一聽,這才知道對方莊漢把他當成了他的朋友‘飛馬胡大俠’了。

     細看急步迎過來的莊漢,濃眉環跟,四方口,滿臉的胡渣子,袒胸捋臂,一臉的黃肉,一望而知即非善類。

     猙獰莊漢-聽魏老頭的解說,同時也看清了費天仇的面目,會意的“噢”了一聲,隻得望着魏老頭,恭敬的問:“魏老爹,剛回來呀?他們兩位是……?” 魏老頭勉強呵呵一笑道:“剛回來,他們兩位是來找人的!” 猙獰莊漢“哦”了一聲,并刻意的看了一眼芮映雪。

     費天仇和芮映雪并未在意,但他兩人卻看得出來,魏老頭自恃年高,或是并不喜歡那個猙獰漢子,連呵呵笑聲和回答的話也都是應付之詞。

     進入木屋,魏老頭特别将油燈挑亮些,并為費天仇和芮映雪倒了兩大碗茶,兩人也急忙欠身稱謝。

     芮映雪細看屋内情形,外間除了他們坐的一桌四凳,便是左右兩間内室,室内一片漆黑,隐隐有一種熱帶植物的特殊氣味。

     費天仇卻望着魏老頭,關切的問:“魏前輩,那位方才‘稱呼我‘飛馬胡大俠’……?” 魏老頭見問,立即“噢”了一聲道:“他看錯了,把你誤認為是‘塞上大俠’胡淩飛了!”說此一頓,特的又正色道:“少莊主的卻有點像‘飛馬胡’,前天在貢山大磚頭上,我還以為你是胡淩飛的兄弟呢!” 費天仇僅“噢”了一聲,并未放在心,因為事不關己,也就沒有繼續再問。

     就在這時,兩個苗女婦已搬扛着船上載回來的日用品走進屋來,接着為三人擺上了飯菜。

     魏老頭卻肅手一指桌上的飯菜,道:“少莊主,芮姑娘,粗茶淡飯,兩位将就着吃一些吧!” 費天仇和芮映雪坐了一整天和半個夜晚的船,雖然也啃了一些幹糧喝了些湯菜,但總不如現煮的飯菜可口,是以吃起來非常香甜。

     魏老頭卻凝重的說:“由此地到‘片馬梅心’,仍有兩三個小村落經過,村上也都是漢苗混合,你們可能還有得熱飯吃,進入‘片馬梅心’之後,那就要看你們兩人自己了!” 說此一頓,特的又轉乎望着芮映雪,道:“你不如費少莊主,他還帶了些幹糧和應用之物,你姑娘任什麼不帶,就顯得太大意了!” 芮映雪個性好強,加之費天仇一天來,一直沒有和她搭話,心裡仍在有氣,因而沉聲道:“我有一身武功,還怕在山區茂林裡找不到東西吃?渴了吃野果,餓了就打兔子……” 魏老頭搖頭一笑,道:“野果是不少,隻怕有的有毒,再說,當你真的渴了餓了想要吃什麼的時候,果子不但看不見,連免子的影子也找不到……” 芮映雪本待倔強的說:“兔子找不到,還有野禽飛鳥呀”,但是,費天仇已岔開了話題,問:“老前輩,‘片馬梅心’的苗人真的會吃活人嗎?” 魏老頭卻凝重遲疑的說:“一般人都是這麼傳說,可是誰也沒有親眼看到過……” 芮映雪不自覺的問:“您住的這麼近,就沒有進入‘片馬梅心’地區看一看呀?” 魏老頭卻淡然一笑道:“不瞞兩位說,老朽連‘片馬梅心’的境邊都沒到過,遑論深入了。

    ” 如此一說,費天仇和芮映雪都不便再問什麼了。

     由于在船上僅能坐着打個盹兒睡一會兒,這時自然都有些倦了,飯後也就分别就寝。

     費天仇和魏老頭睡東間,芮映雪和兩個苗婦則睡西間,兩人都将自己的劍放在身邊。

     芮映雪見費天仇和魏老頭走進了東間内,心坎裡突然感到一陣恐懼和不安,不知怎的,她竟為費天仇的安全擔起心來。

     她一直覺得她和費天仇應該共睡一個房間,當然是各睡一張床。

     她和衣倒身在竹制滕床上,思潮洶湧,倦意全消,她腦海裡浮現的,心坎兒裡想到的,都是費天仇的影子,和魏老頭慈藹的面龐突然變成了得意的獰笑。

     她一直在心裡警告着自己,必須提高警惕,絕不能讓魏老頭傷害了費天仇,她要特别注意對面東間内的動靜。

     現在,她才發覺她是多麼需要費天仇,已經到了一刻也不願離開他的程度,而且必須和他雙雙結伴,一同進入‘片馬梅心’地區。

     由于她過份對費天仇的安危擔心,因而使得她輾轉覆側,思潮洶湧,她深悔不該讓費天仇和魏老頭睡在一起,因為,他現在向費天仇下手的機會太多了,甚至他向費天仇下了手而她芮映雪還不知曉。

     心念及此,她驚得不由從床上坐起來。

     但是,當她坐直上身時,目光立時接觸到睡在對面床上的兩個苗婦,這使她的思維立即跌回了現實。

     心想:她怎麼可以過去要求魏老頭,她要和費天仇睡在一起呢?隻怕魏老頭還沒有說什麼,先受到費天仇的一頓奚落和羞辱。

     一想到費天仇的倔強她心裡就有氣,她不由在心裡問着自己,他為什麼不像‘景星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