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疆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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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立即正色道:“是呀!所以小姐更傷心了嘛!” 丁國玉聽罷,真是懊惱萬分,心中一陣惶急,一陣慚愧,一會兒不安,一會兒歎氣! 他總覺得纰漏是他一個人統出來的,禍是他惹的,他自己做錯了事自己當,如果讓大師兄也跟着受責挨罵,實在過意不去。

     想想,人家老酋長那樣的禮遇他丁國玉,到頭來,一聲不吭的走了還不算,臨走還拐走了人家的黃花大閨女,孰可忍,孰不可忍?、丁國玉就這樣,恍惚不安,心神不甯的任由座馬前馳,不覺已到了‘天興堡’的大堡門前。

     這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但堡中的景物依然能隐約可見。

     堡門上的堡丁們一見于飛雄和丁國玉回來了,立即紛紛歡聲呼叫起來。

     堡中宅門口的家丁們一聽,也立即奔進内宅報告去了,是以,待等于飛雄等人下馬進入宅内,燈火明亮的大廳階前,早已立滿了人。

     于飛雄和丁國玉率領着‘莉茜泰娜’,匆匆前進中,看到師父沈老堡主和師母沈老夫人,正含笑立在衆人身前。

     小師妹沈美智,兩眼紅腫,神情憔悴,強自在那裡站着,但她一雙春蔥似的玉手,卻緊緊的握着沈老夫人的左臂,很顯然,她是要借重母親的支持來穩定她顫抖的嬌軀,她那雙有些紅腫的美目,卻一瞬不瞬的盯着丁國玉。

     其餘人等,則俱都将目光集中在惴惴不安,低頭前進的‘莉茜泰娜’身上。

     往常一直站在沈美智身後的奶娘果然不見了,丁國玉鬧不清師父為什麼把奶娘關起來。

     丁國玉的渾身微抖,兩腿發軟,掌心中已滲滿了冷汗,他實在不敢看恩師一眼。

     他隻是本能木然的跟着大師兄前進,隻聽前面的于飛雄,惶聲道:“徒兒不孝,謹請恩師重責!” 說罷,“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丁國玉哪敢怠慢,他惶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是“咚”的一聲跟着跪在了地上。

     沈老堡主卻愉快而宏亮的哈哈一笑道:“飛雄,玉兒,你兩人在那等惡劣驚險的境況下,終能完成為師交付的任務,為師十分高興,你們兩人都沒有錯,起來!起來!” 說着,竟走過來将兩人扶起來。

     丁國玉早已感動的淚流滿面,他不知道大師兄心裡有何想法,而他卻總懷疑這是在夢境中。

     隻見神情慈祥的沈老堡主,急忙又走到惶惶不安,低首流淚的‘莉茜泰娜’身前,雙手握住她的一雙玉手,親切的說了幾句苗語。

     丁國玉等人雖然聽不懂說的什麼,但看了‘莉茜泰娜’的表情和溫順坦然的連連颔首,斷定師父沈老堡主,必是感謝她救了丁國玉一命,并希望她安心的在‘天興堡’住下來。

     沈老堡主安慰過‘莉茜泰娜’之後,立即肅容看了一眼圍立廳前的所有人,這才沉聲道:“莉茜泰娜是一位既機智勇敢,又善良溫淑的女孩,由于她的勇敢犯難,不顧自身的危險救了玉兒,才能保住了他們‘大河族’的酋長苗玺,才能使老朽沒有失信于老友之前……” 這時,聚集在大廳前的人衆已不下兩百人,俱都神情肅穆,摒息靜聽,除了老堡主铮然有力的話聲,聽不見任何聲音。

     隻聽沈老堡主繼續說:“另一方面兒在老酋長面前決鬥,一連打敗了兩個對手,這是對的。

    如果你不敵而敗,損喪了師門聲譽,而又抛棄了一個救過你一命的弱女子,進而讓她淪為奴妻,我沈某人永遠不準你們踏進‘天興堡’的大門一步,也永遠不承認有你們這樣的徒弟。

    ” 丁國玉愈聽愈心驚,愈聽愈膽戰,想到他當時決鬥,的确,有意佯敗,若非一眼看到大師兄于飛雄隐身樹上,突然改變了主意,此刻他站立的位置恐怕就不是此地了。

     心念間,觑目偷看躬身肅立的大師兄于飛雄,和他一樣,也在那裡低頭靜聽,豆大的汗珠,一滴接一滴的正由他的額角上滾下來。

     沈老堡主略微舒了口氣,面向于飛雄和丁國玉,繼續說:“現在,你們兩人總算把‘莉茜泰娜’姑娘帶回堡裡來了,否則,你們兩人應該想得到,一個忘恩負義,心黑無情的人,我沈重山會認他是我的徒弟嗎?” 于飛雄和丁國玉悚然一驚,渾身冷戰,“咚”的一聲同時跪在了地上,俯首戚聲呼了聲“師父!” 沈老堡主目光凝重的注視着于飛雄和丁國玉,久久才舒了口氣,道:“現在你們做的,都按照我平素教導于你們的道理做了,我很滿意,你們都沒錯,起來!” 于飛雄和丁國玉知道師父心中仍有怒氣,但既已命起,隻得恭聲應是,急忙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帳房先生已躬身超前,恭聲道:“啟禀老堡主,酒席已經擺好了。

    ” 沈老堡主恍然“哦”了一聲,立即含笑肅手,一指階上大亍,道:“大家快些入席,快些入席。

    ” 一經宣布,歡聲立起,所有的人才有說有笑的向着大廳上走去。

     美麗嬌豔,帶有幾分憔悴的沈美智,立即含笑過來拉住‘莉茜泰娜’的手,兩人在老堡主夫人的呵呵慈祥笑聲中,雙雙走進了大廳内。

     丁國玉和于飛雄都默默的跟在身後,兩人都有僥幸及時覺悟,沒有做錯了讓師門蒙羞,讓師父震怒的事的感受。

     酒席擺了七八桌,所有的紗燈都燃亮了,氣氛倒真的有幾分辦喜事一樣。

     ‘莉茜泰娜’緊臨着老夫人坐下,旁邊有豔麗的沈美智相陪,對面即是檀郎丁國玉和那位險些把她丢掉的于飛雄。

     她方才在廳下,聽不懂沈老堡主說的話,但她根據沈老堡主的凝重神色,以及于飛雄和丁國玉都惶急的跪在地上,她知道兩個人都挨了罵,但不知道是否為了她。

     酒席在愉快的氣氛下進行,但‘莉茜泰娜’看得出來,檀郎的心情并不開朗,當然也談不上愉快。

     尤其,自丁國玉坐在她對面後,還沒有擡起頭來看她一眼,這使得離鄉背井的她,更感到她不該跟着來。

     不過,沈老夫人和沈美智對她還不錯,不時向她比劃含笑,又給她滿酒又給她夾菜,使她覺得稍微好過些。

     這席酒吃了将近一個時辰才結束。

     ‘莉茜泰娜’由沈美智陪着,跟着沈老堡主夫婦走向了廳後,她很注意丁國玉,他雖然恭謹的躬送沈老堡主夫婦出廳,卻沒有擡頭看她一眼,俊面上也都是凝重神情。

     ‘莉茜泰娜’到達内宅,由沈老堡主夫婦看着,由沈美智引導着登上一座燈火通明的華麗高樓,侍女恭迎後,并送上了香茗。

     沈美智把侍女們支走後,卻突然神情凝重的望着‘莉茜泰邸’,先指了指天和地,又指了指‘莉茜泰娜’和她自己。

     ‘莉茜泰娜’看得神色一驚,嬌靥頓時一變,因為這是他們苗疆遇到有極機密的大事相告時的暗語,意思是,除了天知,地知,就是你和我知的意思。

     神色一驚的‘莉茜泰娜’,立即以苗語問了沈美智幾句話,因為她誤以為沈美智既然懂得他們苗族的暗語,當然也會說他們苗族的話。

     豈知,沈美智竟搖了搖頭,拉着‘莉茜泰娜’的手,神秘的走向樓後。

     ‘莉茜泰娜’鬧不清是怎麼回事,隻得滿心狐疑的跟着沈美智走。

     她們出了樓後門,沈美智的腳步放得很輕,‘莉茜泰娜’也跟着謹慎起來。

     兩人通過一道飛橋,下了另一座麗閣的樓梯,又經過一條通道,才走進一座昏暗的小院内。

     小院内有三間客房,全部沒有燈光,沈美智拉着‘莉茜泰娜’,直到走至中央一間房門前才停下來,并舉手悄悄在門上敲了兩下,同時低呼道:“奶娘!奶娘!” 話聲甫落,房門呀然開了,一個白發老婆婆赫然在門内出現。

     ‘莉茜泰娜’見老婆婆頭發有些蓬散,神情深沉,目光炯炯,不由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

     豈知,老婆婆竟以苗語沉聲道:“你不要怕,我是我們小姐的奶娘!” ‘莉茜泰娜’見有人會說苗語,那真是高興得有如他鄉遇見了親人,立即向前兩步,歡聲道:“老嬷嬷,你也是咱們苗人?” 老奶娘神情毫無所動,卻答非所問的一指沈美智,沉聲問:“你可知道她是誰?” ‘莉茜泰娜’被問得一楞,道:“她?她不是沈老堡主的千金嗎?” 老奶娘立即沉聲道:“但她也是丁二爺丁國玉的未婚妻子!” ‘莉茜泰娜’聽得嬌軀一戰,花容大變,不由失聲驚呼道:“可是,他在苗疆并沒有告訴我呀?” 老奶娘立即冷冷的說:“丁二爺根本不懂苗語,他怎麼告訴你?” 這時,‘莉茜泰娜’已完全相信了老奶娘的話了,因為,那天老酋長叫丁國玉帶她轉回中原時,她看到了丁國玉曾經面色大變,神情焦急,接着才有‘保加’要求決鬥,要奪她‘莉茜泰娜’為奴妻。

     接着,那晚她又恰巧在帳外看到于飛雄和丁國玉争執,最後背着丁國玉悄悄登上了預先拴在河邊的小舟,顯然是要丁國玉放棄她‘莉茜泰娜’當然是為了沈美智。

     到了這時候,‘莉茜泰娜’隻得問:“老嬷嬷,你的意思是要我當奴妻?” 老奶娘卻搖頭,淡然道:“不,我們小姐感激你救了她的未婚夫婿,她決定由她做奴妻,把正室讓給你……” 話未說完,‘莉茜泰娜’已斷然道:“不,我不願落一個奪人丈夫的壞女人,何況老堡主又是我們老酋長的好朋友,丁國玉的師父!” 老奶娘卻為難的說:“你這麼說可就不好辦了,我們老堡主絕對不會讓你做奴妻的!” ‘莉茜泰娜’現在已完全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加之方才在廳前時老堡主神情凝重激昂的談話,以及于飛雄和丁國玉惶惶不安,跪在地上汗下如雨的情形,她立即望着老奶娘,認真的問:“老嬷嬷,我這時已沒有了主意,請你給我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吧!你說我該怎麼辦?” 老奶娘故意為難遲疑的說:“如今隻有一條路你好走……” ‘莉茜泰娜’立即迫不及待的問:“你說說看!” 老奶娘毫不遲疑的說:“那就是轉回苗疆去!” ‘莉茜泰娜’略微沉吟,終于毅然道:“好,我馬上走!” 老奶娘一聽,立即颔首道:“好,那你可以跟着我們小姐去,出了‘天興堡’自然有人護送你回苗疆去!” 說罷,急忙望着沈美智,以漢語興奮的說:“快領她去,她答應了!” 沈美智一聽,心中大喜,立即向着‘莉茜泰娜’,悄聲催促道:“來!”說着,伸手拉住‘莉茜泰娜’的手,迳向後宅走去。

     沈美智領着‘莉茜泰娜’極謹慎小心的沿着通道前進,東轉西彎的經過很久,才到達了一座小門樓下。

     ‘莉茜泰娜’雖然下定決心離去,但她心裡仍熱愛着丁國玉,尤其想到來此時的沿途時光,實在令她太留戀,太難忘了。

     現在,就要這樣形單影隻的離去,且不說回到苗疆之後的難堪及往後悲慘的命運,而臨走之前,連看一眼檀郎的機會都沒有,這該是多麼殘忍冷酷的事。

     想到傷心處,‘莉茜泰娜’早已是兩眼模糊,淚如泉湧了。

     到達小門樓下,沈美智先悄悄拉開門,機警的探頭向外一看,接着悄聲問:“小玲,馬準缶好了沒有?” 隻聽一個少女的恭謹聲音,悄聲道:“已經備好了!” 沈美智繼續悄聲問:“銀子呢?” 門外少女立即恭聲道:“都在鞍囊内!” 沈美智聽罷,立即縮回頭來,向着‘莉茜泰娜,一招手,悄聲道:“來!” ‘莉茜泰娜’再不遲疑,毅然登階,舉步就要走出門外。

     但是,沈美智卻急忙拉住‘莉茜泰娜’的手,再度慎重的探首看了一眼門外,才拉着‘莉茜泰娜’走出小門樓外。

     ‘莉茜泰娜’一走出小門樓,即見一個俏麗侍女,手裡拉着一匹鞍辔齊全的棗紅大馬,正神情緊張,目閃驚急的等候在門旁暗陰下。

     沈美智的嬌軀早已開始顫抖,說話也有些沙啞了,她再度關切的壓低聲音問:“車馬大門那邊開了沒有?” 俏麗侍女急忙一指數十丈外的數點暗淡燈火處,低聲道:“已經開了,小翠,小萍,她倆都等在那邊……” 話未說完,看了車馬大門一眼的沈美智,立即贊了一聲“好”,回頭望着‘莉茜泰娜’肅手一指紅馬,道:“請上馬吧!” 已經淚痕滿面的‘莉茜泰娜’,隻得點了點頭,毅然走下台階,飛身上馬,猛抖絲鞭,紅馬一聲怒嘶,放開四蹄,如飛向數十丈外的車馬大門馳去。

     紅馬這聲震蕩夜空的怒嘶,隻吓得沈美智花容失色,嬌軀連戰,而這陣清脆震耳的“嗒嗒”蹄聲,更令沈美智膽戰心驚,暗自惶急! 沈美智緊張焦急的瞪大了一雙美目,一直注視着‘莉茜泰娜’如飛馳去的人馬暗影,直到‘莉茜泰娜’縱馬馳出了車馬大門,她的一顆緊懸的心,才算放下來。

     ‘莉茜泰娜’的馬是跑遠了,但是,清脆震耳的蹄聲卻又由遠而近的響起來,眨眼工夫已到了沈美智的身後不遠。

     沈美智驟然一驚,急忙回頭,舉目一看,大驚失色,脫口驚啊,張開的櫻桃小口久久不知道閉下。

     隻見她的二師哥丁國玉,神情悲憤,目閃淚光,正伏身騎在一匹‘烏雲蓋雪’大馬上,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數十丈外的車馬大門和‘莉茜泰娜’如飛馳出的暗影,風馳電制般迳由馬廄方向如飛馳來。

     沈美智一看這情形,早已驚呆了,同時,她也立即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也就在她神情一呆的同一刹那,鐵蹄震耳,勁風襲面,丁國玉騎着神駿高大的‘烏雲蓋雪’,就像暴風過境般,呼的一聲,迳由她的身前不遠馳了過去。

     沈美智急忙一定心神,脫口一聲凄成尖呼:“二師哥” 凄呼聲中,踉跄着嬌軀就要向前追去。

     但是,她的身後卻響起一個哽咽聲音,急呼道:“師妹!” 沈美智聞聲一驚,急忙回頭,隻見黃影一閃,一雙虎目中噙滿了熱淚的大師哥于飛雄,已從小門樓内,飛步奔到了她的身前。

     一見于飛雄,沈美智悲從中來,哭喊了一聲“大師哥”,立即撲進于飛雄的懷裡哭了。

     于飛雄關愛的攬住沈美智的肩背,右手輕輕撫摩着她的秀發,虎目中噙了很久的熱淚,終于滾了下來。

     夜已經很深了,陣陣急驟如雨的“嗒嗒”蹄聲,也逐漸去遠,最後,終于消失在深遽高遠滿天繁星的夜空裡……” 苗裝漢人沈忠義,一口氣講到此地,才端起茶碗來喝了口茶。

     聽得已經人神的芮映雪,知道沈忠義講完了,不由定神搖頭感慨的一歎道:“聽了你們酋長丁二俠與你們酋長夫人‘莉茜泰娜’的往事戀情和經過,真是令人感動,贊歎,也充分表露了人性心理的矛盾和弱點……” 沈忠義放下手中茶碗,立即贊同的正色道:“就是呀!在我們酋長還沒看到于大俠伏在樹上時,他-心想着的隻有小師妹,可是,當他看到于大俠安然無恙時,他的心意立時就改變了……” 費天仇這時才含笑接口道:“果真丁二俠與‘保加’決鬥時詐敗,于大俠硬把丁二俠運回‘天興堡’去,沈老堡主絕不會輕易僥過他們兩位……” 沈忠義毫不遲疑的正色道:“那是當然,雖說不能把他們兩位逐出堡去,至少會強令他們再回到苗疆來,将我們酋長夫人‘莉茜泰娜’再接回去!” 費天仇一笑道:“果真那樣,你們酋長和夫人的現況,恐怕就不會是今天這個局面了……” 沈忠義正色道:“那是當然,我家老堡主很可能就要我們酋長和夫人在‘天興堡’結婚,永遠居住在中原了!” 芮映雪一直還想着遭受打擊最烈的沈美智,因而關切的問:“後來那位沈姑娘……?” 沈忠義立即道:“沒有多久,我家小姐也就和于大俠結婚了,現在已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 芮映雪一聽,心裡也十分高興,不自覺的脫口道:“真的呀?” 費天仇卻解釋說:“其實,沈姑娘的心裡并不是不喜歡大師哥,隻是自小由于大俠看着長大,敬多于愛,心裡也多少有些懼意罷了……” 沈忠義忙不疊的連連颔首,贊聲道:“對對,費少莊主說的一些也不錯……” 芮映雪突然關切的問:“那天沈姑娘偷偷放走了‘莉茜泰娜’,丁二俠又接着追來了苗疆,沈老堡主和沈老夫人知道了後又怎樣?” 沈忠義立即正色道:“當然是大發雷霆,十分震怒,老堡婦倆立即跑到後宅側門去攔阻,但是,當他們老倆口看到自己唯一的愛女正撲在于大俠的懷裡哭,而于大俠也正親切關注的在愛撫,老倆口也就立時打消了念頭。

    老夫人心疼愛女,不忍再加責備,老堡主也覺得正好兩全其美……” 費天仇聽得一楞,不自覺的問:“正好兩全其美?” 沈忠義立即解釋道:“老堡主的意思是,丁二俠已有了‘莉茜泰娜’,已不可能再娶我家小姐,而丁二俠追趕‘莉茜泰娜’轉回苗疆,而我們老堡主也正好答應了老酋長的要求,派了二俠到苗疆來任總武師……” 如此一說,費天仇和芮映雪俱都會意的笑了。

     芮映雪卻有些不解的繼續說:“隻不知你們酋長丁二俠怎麼那麼巧,正好發現了沈姑娘要偷偷放走‘莉茜泰娜’……” 話未說完,沈忠義已正色道:“他哪裡知道,他正坐在自己的房子裡發呆懊惱……” 芮映雪聽得脫口輕“啊”,問:“那?那他怎的知道沈姑娘與老奶娘兩人事先定好的計謀?” 沈忠義急忙解釋說:“老奶娘不是事先派她的兒子悄悄在堡外等候‘莉茜泰娜’,負責将她送回苗疆嗎?……” 芮映雪不自覺的說:“原來是派她的兒子……” 沈忠義立即道:“派别人去她老人家怎會放心,萬一走漏了消息呢?……” 芮映雪更加驚異的問:“可是,消息到底是誰走漏的呢?” 沈忠義立即正色道:“就是她的兒子。

    她的兒子和丁二俠私底下的感情最好……” 芮映雪一聽,不由大感意外的“啊”了一聲,同時笑聲道:“那老奶娘知道了,不把她這個兒子打死才怪呢……”。

     沈忠義兩手一攤,立即無可奈何的說:“所以呀,她的兒子一直不敢轉回‘天興堡’去呀……” 芮映雪更感意外的“啊”了一聲道:“那?那老奶娘的兒子呢?” 沈忠義立即橫起拇指指着自己,道:“喏,這不是就在這兒嗎?” 費天仇和芮映雪先是意外的一呆,接着愉快的哈哈笑了,沈忠義也跟着哈哈笑了! 芮映雪首先斂笑,天真的問:“你真的一直沒敢回去呀?” 沈忠義一聽,立即愉快的笑着說:“哪有老娘記恨自己兒子的?,早回去六七次了!” 如此一說,三人再度愉快的笑了!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丁國玉的愉快聲音問:“什麼事這麼高興?” 費天仇三人聞聲轉首一看,發現丁國玉已換了一套漢裝儒衫,獨自一個人含笑走來,顯得既灑脫又飄然。

     三人一見了丁國玉到了,同時由位置上站起來,由費天仇愉快的說:“沈執事正在講述酋長和夫人的往事經過呢!” 丁國玉愉快的“噢”了一聲,含笑看了一眼沈忠義,才道:“忠義最愛講述這段往事,因為最後的‘畫龍點睛’,是他的得意傑作!” 費天仇和芮映雪想到由于沈忠義的即時報知丁國玉,才有今天的圓滿結果,因而同時應了兩聲是。

     說話之間,雙方重新依序入座,小侍女早已為丁國玉送過來一碗香茶。

     丁國玉一坐在椅上,便關切的問:“費少莊主和芮姑娘準備何時啟程……?” 費天仇急忙道:“由于離家時日過久,芮姑娘也怕堂上雙親懸念,所以決定明天絕早動身,先趕往怒江貢山大碼頭!” 丁國玉立即颔首贊好,并轉首望着沈忠義;吩咐道:“明天派四名健壯弟兄送費少莊主兩位前去貢山,并順便買些日用什貨回來!” 沈忠義立即颔首應了聲是。

    費天仇和芮映雪也急忙向丁國玉稱謝。

     丁國玉卻笑着說:“說感謝的應該是在下,由于你們兩位消滅了‘青龍教’,我們這片苗區才能真正的安靜下來,憑良心說,在下雖為一族族長,率領的卻都是血氣之勇的苗族弟兄,沒有哪一個有驚人的武功,當然也沒有力量去對付‘青龍教主’那批歹徒……” 費天仇隻得寬慰的說:“當然,對方不在您的轄區也是原因之一……” 丁國玉卻斷然道:“不,少莊主有所不知,大河兩岸的苗人都是屬于‘大河族’,我一繼承酋長之後,即有統一之意,隻是那時便有了‘青龍教’這個組織!” 費天仇急忙道:“方才我聽沈執事談到您數年前和于大俠前來時遇到的青衫老人李悟德,我曾直覺的想到,他很可能就是現在的‘青龍教主’,後來聽說被于大俠斬于劍下,才知把事想左了……” 丁國玉卻正色道:“被少莊主清滅的‘青龍教’,很可能就是當年李悟德的手下瓜牙,他們的組織和行事,也很可能就是按照李悟德的計劃!” 說此一頓,突然又似有所悟的正色道:“在下根據少莊主席問的叙述,我覺得最可惡最奸阼的歹徒,還是那個被稱為金壇主的魏老頭……” 費天仇淡然一笑道:“我早地對他起了疑心,所以我才沒有吃他的虧,可是,雪妹妹在‘亂岩崗’見了他,還高興的好似見到了親人呢……” 芮映雪被說得嬌靥一紅,立即不好意思的說:“人家是因為臨離開他家時,又贈了背囊又叮囑了一大番好話……” 費天仇立即一笑道:“那是因為我已對他起了疑心,他為了表示他是好人,藉以減少我對他的提防和懷疑,所以才将背囊贈給你,因為他知道,不出一半天,那些東西還是他的!” 丁國玉突然關切的問:“少莊主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對魏老頭懷疑?” 費天仇一笑,道:“從我一出發離開‘費家莊’就打定了主意,凡是涉及那個方向那個地區的任何人,都不信任……” 說此一頓,特的一整臉色,繼續說:“凡是稍微冷靜,仔細觀察的人,對他魏老頭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發覺其中有漏洞,都會有所懷疑,有的人竟受其愚,進而被害,完全是因為乍到該地區,心存疑懼,有了他這麼一個探聽詳情,求得線索的人,往往受騙而不自知……” 丁國玉贊同的“唔”了一聲,颔首道:“不錯,據在下所知,他們‘青龍教’蟄伏了一年多,最近才又開始活動,鄧老堡主是來此的第一人,你少莊主和芮映雪應該是第二位第三位……” 費天仇一笑道:“怕的是,有的人早在魏老頭那兒就已經被俘或送了性命!” 丁國玉一聽,不由恨聲道:“所以我說,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是那個魏老頭!” 談話至此,兩個小僮已送來了晚點,丁國玉知道費天仇和芮映雪明天絕早還要趕回貢山碼頭,也就和沈忠義起身告辭。

     第二天的絕早,丁國玉和‘莉茜泰娜’,以及沈忠義等人,親自送費天仇和芮映雪上船,在雙方互道:“珍重再會”聲中,小船劃動,直奔貢山大碼頭。

     芮映雪和費天仇并肩站在船頭上,直到看不見丁國玉和‘莉茜泰娜’等人的影子,她才遊目看了一眼大河兩岸的青山綠樹,感慨的一歎道:“我雖然說是前來尋找姚瑞敏,其實,多少也有幾分希望能僥幸尋找到寶……” 費天仇失聲一笑道:“這裡根本就沒有寶庫,哪裡還有什麼寶?” 芮映雪卻突然美目一亮,同時興奮的一笑風趣地說:“人人入寶山而空回,可是,隻有我一個人找到了!” 費天仇聽得一楞,不由“哦!”了一聲,繼而一想,恍然大悟,不由也笑着說:“不對!應該說還有我!” 說話問,已伸臂将嬌小美麗,天真可愛的雪妹妹摟在懷裡了。

     芮映雪雖然滿心歡喜,舍不得離開天仇哥的懷裡,但想到船尾還有兩個健壯的苗人在操漿,還是羞紅着嬌靥,含笑将天仇哥推開了。

     這道大河,發源于苗疆的群山深處,水流湍急,直入怒江,是以,費天仇回去和來時一樣,都是順流而下,十分順利,第二天的下午,便到達了貢山大碼頭。

     費天仇和芮映雪,暫時分别,各回各棧去拉馬匹。

    由于兩人俱都歸心似箭,立即并騎上路。

     雖然兩人興奮的急急趕路,但芮映雪卻更急切的希望她的雙親能早一天看到她此番由蠻荒掘回來的活寶天仇哥! 費天仇當然也希望拜見未來的泰山泰水,而芮映雪的家‘景星山莊’住于洪澤湖的西北數十裡處,而他的‘費家莊’卻在洪澤湖的東北百多裡外,并繞遠不了多少裡路,是以也就欣然答應了先去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