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片馬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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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藤蘿密布,野蕉叢生的森林裡飛騰縱躍前進,隻顧照着方向覓路,根本沒有交談的功夫。

     芮映雪已經明白了,他們正處身在一個不尋常的險惡環境裡,這可由方才遇到姚瑞敏的那個小村的氣氛中而感受得來。

     自她方才見過姚瑞敏後,不知怎的,總感到自己像隻久困籠中的小鳥,突然掙脫了樊籠似的輕爽、自由。

     姚瑞敏在此地結了婚,成了家,而且已有了孩子,她芮映雪與姚瑞敏間的婚約就等于失效解除了,不管他與苗女間的婚姻是否出于自願,但他們生的孩子總不能不要。

     她現在已經體會到,費天仇不但是一個武功高過她芮映雪多多的健美少年,而且是有準備、有計劃,更有高度的智慧和無匹的膽識與豪氣。

     而她芮映雪,也不過是自恃任性,自以為武功驚人,可以克服任何困難,應付任何險阻罷了。

    果真她一個人前來,非但無法深入到此地,恐怕連方才小村上的情形和秘也看不到,就被擄成了囚徒,甚或喪失了性命。

     她這時也恍然似有所悟,費天仇似乎一開始就對任何事物持有懷疑和警惕态度,同時對向他攻擊的人也毫不客氣,痛下殺手,絲毫不給對方留有活命的餘地。

     她更看得出,費天仇盡量避免和她交談,這可由他有時無可奈何的神情上看得出,他似乎在埋怨她,又呆,又笨! 如果在‘景星山莊’有人說她又呆又笨,她非扭斷他的脖子不可,如今,她不得不承認,她不但沒有費天仇聰明,而且還差了一大截。

     兩人一陣飛馳,不覺已到達了一處蜿蜒深入的平崖上。

     天空陰沉,烏雲滾滾,随時都會下起滂沱大雨來。

     判斷一下時光,中午早已過了,兩人就在崖邊上的一座大石下拿出幹糧來。

     芮映雪什麼吃的東西也沒帶,看看眼前情形,莫說野兔,就是一隻飛鳥的影子都沒看到,再說,即使發現了野兔,也沒有時間去追殺,剝洗,然後再找幹柴烤熟了吃。

     費天仇在胯囊裡拿出一個幹厚硬餅遞給她,并撕了一塊鹵萊和肉。

     芮映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來,心坎兒裡一陣敬佩和感激,更增強了她對費天仇的熾熱愛意。

     但是,費天仇卻頭也沒擡,兀自倚坐在大石下,啃起厚厚的幹硬大餅來。

     芮映雪咬了一口,立時皺了一下眉頭,本待埋怨兩句費天仇,為什麼要買這麼硬的餅,想想,自己什麼也沒帶來,不吃就得挨餓,再說,愛的鼓勵,也使她沒有了大小姐的性子。

     繼而咬了幾口,不但愈嚼愈可口,而且愈嚼愈甘美,因而,不自覺的贊聲道:“唔,好吃極了!” 費天仇卻看也沒看她一眼,目光依然望着遠處的群峰,道:“沒有罵出口來就感激不盡了,聽了你的贊美,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芮映雪被說得嬌靥一紅,立即嗔聲分辯道:“人家說的是真心話嘛!” 費天仇笑一笑,什麼也沒說,繼續啃他的餅。

     芮映雪知道費天仇不以為然,因而繼續說:“好像任何事都瞞不過你似的!” 費天仇立即解釋道:“我也不過是遇事慎思、明辨,冷靜、判斷罷了!” 芮映雪一聽,不由認真的道:“天仇哥,你認為‘片馬梅心’的苗人,真的吃人嗎?” 費天仇不答反問道:“你看魏老頭和姚瑞敏他們的妻子吃人嗎?” 芮映雪神色一驚,問:“你說那些苗婦就是‘片馬梅心’地區的苗女?” 費天仇立即問:“你說她們是從哪裡來的?” 芮映雪被問得一楞,不由迷惑的說:“奇怪呀!我們怎的隻看到苗女,沒看到苗男呢?” 費天仇被問得頓時感到詞窮,但他又不便仔細說明,隻得無可奈何的說:“多用點心思想一想,就不會再問這種傻問題了!” 芮映雪既沒有生氣,也沒有臉紅,反而有些遲疑的揣測道:“我總覺得姚瑞敏他們好像被什麼人控制了……” 費天仇立即道:“如果不是身不由己,他能抛下美麗的未婚嬌妻不要,娶個苗女嗎?” 芮映雪一聽,不由嗔聲道:“這已是過去的事了,我不希望你今後再提它!” 費天仇笑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芮映雪卻不解的繼續問:“如果姚瑞敏被人控制了,魏老前輩為什麼那麼自由呢?” 費天仇淡然道:“也許是他的家住在江邊上的緣故吧?!” 芮映雪一看費天仇的淡然神情,不由驚異的壓低聲音問:“你是說,控制姚瑞敏他們的人,就是魏老前輩?” 費天仇不答反問道:“你看他那兒的陳設氣氛,像個控制這麼大個苗區的中極樣子嗎?” 芮映雪一聽,不山生氣的嗔聲道:“你這人說活總是神神秘秘,不明不白的……” 費天仇輕哼一聲道:“我說的已經夠明白了!” 說話之間已将幹餅吃完,立即起身催促道:“就要下雨了,快走吧!”’芮映雪起身看了一眼陰沉的天空,道:“希望我們能再遇到一個小村時,它再下雨!” 費天仇卻淡然道:“如果老天-切都随人的意願,世間就沒有這麼多煩惱了!” 說罷,當先向前走去。

     芮映雪跟在身後,卻凝重的說:“要照‘雙頭峰’的距離算,我們最多再有個把時辰,就該到達‘片馬梅心’的邊緣了!” 費天仇則憂慮的說:“隻怕我們到不了那裡就已傾盆大雨了!” 芮映雪不由感激的說:“說來真得要感謝魏老前輩,要不是他給了我這個行囊,我這時真扭心我随時會變成落湯雞……” 話未說完,費天仇早已默不吭聲的展開身法.直向‘雙頭峰’方向如飛馳去。

     又繼續飛馳了一陣,天色愈來愈昏暗了,同時有冷風涼氣由空中傾下來。

     費天仇一看前面數裡外橫亘着-道崎險斷續絕崖,知道‘片馬梅心’就要到了,因為傳說中的‘食人苗’,就盤據在那道斷續橫亘絕崖上。

     看看距離斷崖已不足一裡了,芮映雪的明目倏然一亮,脫口急聲道:“天仇哥快看,那株大樹上可是魏前輩說的記号?” 費天仇循着指向一看,果見右前方十數丈外的一株大樹上,被人用刀砍下了一塊大樹皮,并以紅漆畫了一個指向西南方的箭頭。

     舉目再向西南看去,心頭猛的一震,居然在前面崎險斷崖上的茂林中,隐約有一片屋脊房檐逸出枝外。

     也就在費天仇打量間,突然有一兩滴雨點由空中落了下來。

     費天仇急忙看了一眼烏雲極低的天空,同時催促道:“快走,馬上就下大雨了。

    ” 說話之間業已飛身馳出數丈之外。

     芮映雪更怕淋雨,想想她一個女孩兒家,穿着這麼單薄的衣服,經雨一淋,那還不什麼都展露出來?是以,也急急飛馳,恨不得一步就邁到那道橫亘的斷續絕下。

     因為,根據前面絕崖的情勢看,險峻起伏,藤蘿密布,崖下絕對有可容人避雨之處。

     距離尚餘百餘丈,大雨“嘩”的一聲傾下來。

     兩人猛的一伏身形,立即盡展輕功,幾個飛騰縱躍已到了斷崖下,同時,也發現就在右前方的不遠處,就有一個裂隙形成的山洞。

     費天仇和芮映雪再不遲疑,立即奔了過去,一彎身躲進了漆黑的洞口内。

     芮映雪趕緊抖掉了身上和頭上的雨水,費天仇卻“嚓”的一聲打着了火種。

     由于火光一亮,芮映雪才發覺打着火種看一看有沒有猛獸蠢蛇,要比彈掉身上的雨水重要多了。

     隻見洞内不深,裡而積了不少枯敗草葉,隐隐有一股發黴氣味。

     費天仇又用‘飛音劍’的劍鞘撥弄了一陣枯草,才回頭望着芮映雪,欣慰的說:“還好,隻有在這個洞裡睡一晚了!” 芮映雪一聽“睡”,頓時感到臉紅心跳,看看洞外,大雨傾盆,嘩嘩有聲,四野和天空,一片漆黑,算來應該是申末酉初了。

     但是,就在她看向洞外的一刹那,費天仇已将自己镳囊内的油燭拿出來燃上。

     接着向她一招手,同時催促道:“快,快把魏老前輩行囊内的油布和蚊帳拿出來!” 芮映雪一聽,一面禦下背囊,一面怯怯不安的問:“你真的要在這兒睡一個夜晚呀?” 費天仇不答複問道:“你說,除了這兒還有什麼地方可以避雨?” 芮映雪不由有些委屈的說:“絕崖上的樹林中,不是有人家嗎?” 費天仇立即沉聲道:“等我們跑到那兒,渾身也淋透了,你好意思到人家家裡換衣洗澡、一樣一樣的烤?” 芮映雪一聽渾身淋透了,當然立時打消了投宿人家的念頭,急忙将魏老頭給她的行囊打開,取出防雨用的油布帳蓬鋪在枯草上。

     接着又取出一個僅能容一個人倒身在裡面的小蚊帳,和費天仇協同挂在洞壁上。

     一經挂好蚊帳,費天仇立即一指道:“你可以進去啦!” 芮映雪聽得一楞,不由迷惑的問:“你不進來?” 費天仇卻已坐在蚊帳外的枯草落葉上,同時由背囊内取出幹餅鹵菜交給芮映雪,說:“蚊帳那麼小,還是你一個人進去睡吧!” 芮映雪卻深情關切的說:“夜間蚊子多,我們兩個可以坐在裡面睡嘛!” 費天仇卻啃着幹餅搖着頭,同時不自覺的說:“算了吧!那樣我會受不了!” 一個說者無心,一個聽者有意,芮映雪心頭猛的一震,頓時驚得狂跳不已,不由緊張膽怯的望着費天仇,惶聲道:“你真的……?” 費天仇一聽芮映雪的聲音,不由擡起頭來,望着她,解釋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說我們兩個人擠在那麼小的蚊帳裡,我會受不了!” 芮映雪一聽,反而趁機正色道:“我并不介意這些,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隻是我覺得……” 費天仇一聽,隻得無可奈何的催促道:“快吃餅好不好,辛苦了一天了,明天一早就要碰見‘吃人苗’,沒有精力你應付的了?” 芮映雪見費天仇對她說的“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并沒有反對拒絕,知道他已有幾分默認,當然也有幾分喜歡她芮映雪,是以,立即依言鑽進蚊帳裡啃幹餅。

     匆匆吃罷了餅,又在水壺裡飲了些水,費天仇“噗”的一聲吹熄了油燭,道:“快睡吧,明天絕早還要趕路,我希望在天亮前先通過‘片馬梅心’地區!” 芮映雪見費天仇吹熄了油燈,而且清楚的看見他又收進了镳囊内,不由怯怯的說:“你不認為洞裡應該有點火光好?” 費天仇立即道:“晚上有亮光我睡不着,再說這麼一點兒油燭,不節省着用也不行。

    ” 芮映雪依然怯怯的說:“可是,毒蛇猛獸都怕火光耶……” 費天仇立即道:“我坐在外邊,要咬也先咬我!” 芮映雪一聽,不由生氣的嗔聲道:“你知道,我甯願毒蛇猛獸咬到我!” 我字方自出口,費天仇的目光倏然一亮,坐着的姿勢不變,已飛身縱向了洞口。

     芮映雪心知有異,也急忙提劍掀帳縱了出來。

    一到費天仇的身後立即悄聲,問:“可是有人?” 話聲甫落,費天仇已回身拉住她的玉手,同時悄聲道:“快走!” 芮映雪聽得大吃一驚,不由悄聲,問:“現在?” 說着,看了一眼洞口外傾盆瀉下來的雨水。

     費天仇卻急聲道:“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 說話之間,再度探首沿着崖下看了一眼兩邊。

     芮映雪卻焦急的說:“可是,這些用具蚊帳,背囊……” 說話之間,已強拉着芮映雪奔出了洞口。

     “嘩”的一陣清涼雨水,山頭頂,進脖頸,穿過背脊和兩腿,一直流到芮映雪的兩隻小劍靴内。

     芮映雪的嬌軀猛的打了一個冷戰,同時悄聲急叫道:“我的衣服!” 費天仇理也不理,繼續拉着她沿着絕崖根下,直奔正西。

     雨如傾盆,夜空漆黑,兩人雖有一身驚人武功,依然深一腳淺一腳的撲跌了兩三次。

     芮映雪由于内衣已完全濕透,心裡反而坦然了,但她對費天仇凡事都存在他自己心裡而不和她商議,非常生氣。

     但是,看看現在,她的手一直緊緊的拉在他的手裡,心坎兒裡又充滿了陣陣快慰和絲絲蜜意。

     正急急前進間,費天仇突然刹住了身勢,同時舉手指了指崖壁的左前上方。

     芮映雪擡頭一看,急密的雨點立時打在她的臉上眼上,使她無法睜大眼睛仔細察看。

     但是,她卻在方才擡頭上看的一刹那,已恍惚看到了一道人影,正飛快的向崖上升去。

     芮映雪心中一驚,不由湊近費天仇的耳畔,悄聲問:“那人是誰?” 一直用手遮雨盯視着那人飛升的費天仇,卻低聲道:“跟着他去一看就知道了。

    ” 說罷,拉着芮映雪又急急向那人登崖的地方奔去。

     這時雨勢更大了,全山一片“嘩嘩”雨響,同時也傳來“隆隆”如雷的山洪下瀉聲! 到達那人登崖的地方一看,這才發現爬滿了藤蘿的崖壁上,竟然每隔一兩丈處,便釘有一兩個長方形的錨釘。

     由于崖壁上爬滿了藤蘿,雨雖大,但雨水并沒有急驟的傾瀉下來,不過也看不見那人是否已登上了崖巅。

     費天仇略微一打量,立即望着芮映雪,悄聲叮囑道:“到達崖巅邊緣,要等我上去沒有動靜後你再上,聽到了沒有?” 芮映雪見費天仇對她說話,不但有命令的意味,而且有嚴厲瞥告的表情,如照往常她的倔強脾氣,她必然馬上頂撞過去。

     但是,她現在卻溫馴的連連點着頭,并服貼的應了兩聲是。

     因為,在這一刹那,她突然感到有被人關注愛護的喜悅和溫聲,這就是愛的力量改變了她的觀點和意思。

     也就在她連連點頭的同時,費天仇已轉身走到了絕崖下,一長身形,騰空而起,冒着傾盆大雨,直向崖巅上如飛升去,看來較之方才那人,仍要矯健快捷。

     芮映雪看在眼裡,心坎裡充滿了興奮與蜜意,她能嫁到這麼一位武功高超而英挺健美的少年郎君,也夠光彩幸福了。

     她知道,她們‘景星山莊’和他們靠近東海的‘費家莊’,根本沒有任何來往,但她深信,等她回去将全盤經過報告了老爹後,他老人家一定會答應她嫁給費天仇。

     心念及此,她心裡突然又升起一片暗影,那就是費天仇有沒有他自己心中喜愛的少女? 她想,費天仇身為一莊的少莊主,人長得又英挺健美,武功也已到了登堂人室之境,附近武林世家中的少女必然不少,隻怕他早已有了自己心愛的可人兒?! 想想他現在的地位,以及将來的一莊之主,即使是個武功較平庸的少年,也早已有了追求他的美麗少女! 一想到費天仇已有了心愛的少女的事,心坎兒裡立時打了結,再想到費天仇的父母,以及他的兄弟姊妹,就算他費天仇喜歡她,他的家人是否同意呢?這件事總要想法子技巧的探探他的家庭底細。

     芮映雪仰面望着漆黑的崖壁,迷着一雙明媚大眼睛,目光突然一閃,不由大吃一驚,急忙飛身縱至崖壁下。

     因為,漆黑的崖壁上空,早已沒有了費天仇的飛騰身影,是以,她一面責備着自己,一面騰身縱起,急急向上升去。

     到達崖巅邊緣,早已忘了費天仇的叮囑,一挺柳腰已翻到了崖上。

     她的身形尚未立穩,來到她身邊的費天仇已生氣的悄聲問:“怎麼搞的?這麼久才上來?又想心事了是不是?” 芮映雪被問得芳心狂跳,嬌靥通紅,不由強自嗔聲道:“你胡說,什麼時候了還想心事?” 話雖這麼說,自己卻也聽出自己的聲音有些變聲變調。

     所幸費天仇急忙催促道:“我們快追吧,那人早跑遠了!” 說罷轉身,展開身法,迳向西南追去。

     芮映雪一聽費天仇的口氣,知道自己必是在崖下呆想了一會兒,是以,一面緊緊跟在身後,一面低聲問:“你知道他奔了哪個方向?” 費天仇舉手一指道:“你沒看到前面林中透出了燈光?” 芮映雪循着指向一看,這才看到數百丈外的黑林中,果然有一線微弱燈光透出來,那地方顯然就是她和費天仇在崖下遠處看到的那座小村或莊院。

     心念間發現兩人已到了一道山澗邊緣的崖邊。

     費天仇已把身形慢下來,同時沿着澗崖邊緣繼續馳向正南,顯然在找能夠渡澗的地方。

     芮映雪斷定澗寬至少在十丈以上,因為她把目光凝聚到最大限,依然看不到對面的澗崖邊緣。

     現在她已明白了此地的山勢,正是藏寶圖上說的‘九斷崖’,每一座崖的兩邊都有一道深澗。

    同時,她也聯想到,再深入二三裡就是傳說吃人苗的住區‘片馬梅心’了。

     再看對崖的那片茂林中,這時已看不到那線燈光了,而且,崖邊也有了直徑合抱的大樹。

     兩人沿着澗崖深入約兩百丈,前面的費天仇突然刹住了身勢,同時回頭低聲道:“在這裡了!” 芮映雪跟着刹住身勢,鬧不清費天仇的話意是什麼,卻見他躬着身子在一株大樹的根部察看,似在摸索什麼。

     正待也彎下身去看個清楚,發現費天仇已在大樹的根部下解下一根粗如雞卵麻繩來。

     芮映雪循着麻繩向上看去,隻見兩丈以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見繩頭拴在大樹的哪一根枝幹上。

     再看對崖,雖然漆黑,卻能隐約看到對崖的高大樹木,斷定澗寬最多七八丈。

     打量間,費天仇已拉着麻繩試了試強度,是否牢固,有多大的承受力。

     之後,接着望着她,凝重的說:“根據繩索的長度,澗寬至少十丈……” 芮映雪心中一驚,脫口意外的說:“竟有這麼寬?” 費天仇凝重的繼續說:“蕩過對崖,為了安全計,還得沿索滑蕩,萬一澗寬超過了-蔔丈,如果不松手滑蕩,很可能再蕩了回來,那時兩頭都不着邊,隻好懸在中央的下方了。

    ” 芮映雪一聽,不由焦急的說:“我沒有練習過蕩索飛渡呀?!” 費天仇隻得道:“那隻好我先過去……” 話剛出口,芮映雪已急忙伸手将費天仇拉住,同時急聲道:“天仇哥,不,我怕!” 費天仇聽得劍眉一蹙,隻得道:“那就我們兩人一起過去。

    ” 芮映雪不由遲疑的問:“你斷定方才那人已去了那點燈光處?” 費天仇毫不遲疑的正色說:“不會錯,他已斷定我們今夜絕對不會再離開那個山洞了,所以他才離開的……” 芮映雪聽得神色一驚道:“你是說,他一直跟蹤在我們兩人之後?” 費天仇立即颔首道:“我們說的每一句話,他也一字不漏的全聽去了!” 芮映雪一聽,真是又羞又急又氣,想起她曾對費天仇說“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不由氣得嗔聲道:“你既然知道有人跟蹤在我們兩人身後,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費天仇立即道:“告訴了你,你就沒有當時那麼自然無忌了!” 芮映雪不由急得一跺小劍靴,十分懊惱的說:“這可該怎麼辦?他都聽去了!” 芮映雪聽得一楞,乍然間鬧不清費天仇的話因是什麼意思。

     繼而一想,恍然大悟,意思是要她芮映雪就真的嫁給他費天仇給那人看看。

    一經想通,嬌靥頓時通紅,由于内心有掩飾不住的喜悅和興奮,不由舉起粉拳捶在費天仇的肩頭上,同時又羞又喜的含笑嗔聲道:“你壞死了!” 費天仇卻感慨的搖頭一笑道:“生死關頭,大敵當前,傾盆的暴雨下,你還計較那麼一句話,你也真是的……!” 芮映雪卻委屈的說:“那是人家心中的秘密嘛?!” 費天仇一笑道:“等我們成功回去,喜帖遍散天下,那句話就不是秘密了!” 芮映雪一聽,芳心大喜,不由雙手緊扳住費天仇的肩頭,同時興奮的問:“真的?天仇哥,你真的還要我?” 費天仇立即正色道:“這種事能夠胡說嗎?” 芮映雪一聽,再也忍不住一頭撲進費天仇的懷裡,同時激動的說:“你真好,天仇哥!” 說話之間,一雙玉臂已緊緊的将費天仇抱住。

     豈知,費天仇竟鄭重的說:“不要松手,就這樣緊緊的抱住我!” 芮映雪一聽,不由驚得仰起嬌靥急聲問:“你要做什麼?” 費天仇毫不遲疑的說:“我們蕩過去!” 芮映雪一聽,欣然颔首,一雙玉臂将費天仇抱得更緊了。

     費天仇知道芮映雪的勇氣稍縱即逝,立即握好了蕩索,猛提一口真氣,順勢向澗中蕩去。

     下蕩之勢極速,一到垂直中央,接着斜飛升起,直向對崖上空蕩去。

    費天仇雙手緊握蕩索,凝目注視着如飛壓下來的對崖,他深怕澗寬超過了麻繩的長度,是以,目光直盯着對崖的大樹。

     看看飛過了對崖的高度,但他們距離對崖至少尚有數尺。

     費天仇再不遲疑,說了一聲“小心”,雙手一松,藉着飛蕩餘勁,直向對崖上落去。

     由于胸前多了一個芮映雪,費天仇不能挺胸拳腿,疾演‘雲裡翻身’再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是以,他僅能趁着蕩勢,單足着地,準備足跟蹬地以減低身形的滑進沖勢。

     但是,崖上草地積水,十分油滑,加之雨勢較之方才更疾更大,費天仇無法單足着力,終于和芮映雪雙雙跌躺在草地積水裡,又繼續向前滑沖了七八尺才将身形停住。

     費天仇當先撐臂坐起,接着扶起芮映雪,極關切的問:“你有沒有跌傷什麼地方?” 芮映雪卻答非所問的提議道:“天仇哥,讓我再倒在你懷裡休息一會兒嘛!” 說話之間,竟真的又倒進費天仇的懷裡,伸臂将費天仇抱住。

     費天仇知道芮映雪的确有些緊張,這可由她狂跳的心和微抖的嬌軀證實。

    但是,時間已不容他們再耽誤了,隻得将芮映雪扶正道:“我們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