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斬龍九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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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終于到了,廣廳上擺了百桌酒席。

     鄧老堡主高居上座,左有費天仇,右有鄧瑞君,其餘由于亞榮,吳天良相陪。

     由于張大成,蘇光開,以及葉進德三人都是以前‘費家莊’的武師,所以也特的請到老堡主的這一桌上來共飲。

     鄧老堡主在全廳熱烈的掌聲中,再一次的介紹了費天仇。

     費天仇也起身拱揖,向着‘福甯堡’的全體護院和武師們謙遜幾句,并感謝老堡主為他接風之情。

     酒宴開始,立即響起一片猜拳呼乾和歡笑聲。

     老堡主、鄧瑞君,以及于亞榮和吳天良等人,更是對費天仇頻頻敬酒,談笑融洽! 費天仇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老堡主父女對他竟是如此禮遇。

     當然,他這次離開‘望天島’的目的,就是要查出黑巾蒙面歹徒到底是誰,進而報卻血仇,以慰老父泉下之靈。

     現在,雖然還不知道昨夜遇到的蒙面歹徒是誰,但距離揭開謎底的時機已為時不遠了。

     根據種種迹象顯示,蒙面歹徒再一次的出現,也就是揭開謎底,查出那人是誰的時候。

     酒宴将要結束了,鄧老堡主再度由位置上站起來,同時肅容沉聲道:“諸位護院,諸位武師,諸位弟兄們……” 鄧老堡主一發話,全廳頓時靜下來。

     尤其大家看到鄧老堡主神情肅穆,語調深沉,心知有重大事情宣布,頓時靜得鴉雀無聲。

     鄧老堡主繼續說:“諸位大概都聽說了,最近又有一個黑巾蒙面,身披大鬥蓬的神秘人物,經常在海邊和‘鴨嘴崖’一帶出現……” 說此一頓,突然改變口氣,問:“諸位可知這個神秘歹徒是那一個門派,那一個幫會,那一個武林世家的人嗎?” 全廳人衆一聽,有的彼此對看一眼,有的則靜坐不動,但大家都心裡有數,都已有了風聞。

     鄧老堡主卻突然遊目全廳,怒聲道:‘‘老朽可以告訴你們,這個人就隐身在咱們‘福甯堡’的附近,但我可以向大家保證,這個歹徒絕不是咱們‘福甯堡’的人。

    ” 如此一說,不少人驚異的對了個眼神,因為鄧老堡主說的,與他們聽到的和想象的都恰恰相反那個神秘人物,就隐身在‘福甯堡’内。

     鄧老堡主繼續肯定的說:“我為什麼敢說那個歹徒不是咱們堡中的人呢?因為咱們堡中沒有地道和暗門供他出入,堡牆上有警衛,大堡門關着,諸位,你們說,他能插翅飛進飛出嗎?還是他能‘牆書一扇門“,身藉邪法土遁?” 全廳人衆雖然俱都默不吭聲,但于亞榮聽了暗門地道,卻着實吃了一驚,他不知道這話是由吳天良告訴大小姐的,還是費天仇自己提出的,以及方才老堡主父女請費天仇到書房,究竟談了些什麼? 鄧老堡主繼續說:“由于那個歹徒穿的是本堡的武師劍靴,本堡的每一位武師護院都有嫌疑,所以本堡有責任澄清這件事,有責任把那個歹徒搜索出來。

    ” 全廳的武師和護院,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那歹徒穿的是‘福甯堡’的公發劍靴,再加上老堡主說,大家都有嫌疑,因而個個顯得有些不安。

     鄧老堡主一看,立即寬慰的說:“諸位不必驚慌,我說過,這個歹徒絕對不是咱們‘福甯堡’的人,因為我們堡裡的劍靴是在鎮上定做的,那厮也可以花錢買到,他故意穿着本堡特制劍靴的目的,就是要混淆外界的視聽,造成外問錯誤的傳說,所以我們必須把那厮搜找出來。

    ” 說着,立即面向于亞榮,吩咐道:“于總武師,今天午後,你率領着所有堡中的武師和弟兄,把咱們堡外四周,徹底的搜查一遍……” 于亞榮一聽,趕緊欠身應了聲是。

     鄧老堡主接着又面向吳天良,吩咐道:“吳總管,你陪着費少莊主再到昨夜遇見蒙面歹徒的地方看一看,何以那厮經常深夜在那個地方出現……” 吳天良也趕緊欠身,恭聲應了個是。

     鄧老堡主突然又似有所悟的望着于亞榮,正是道:“于總武師,聽說那厮武功高強,劍術驚人,吳總管一人恐怕保護不了費少莊主,為了安全計,你再派一位武師陪同吳總管一起去……” 吳天良一聽,立即恭聲道:“老堡主放心,我家少莊主的武功,同樣的高超驚人,再加上有卑職随同,就是碰上了那厮,他也占不了便宜,何況這還是大白天?!” 鄧老堡主尚未可否,鄧瑞君已反對道:“不行,還是多派一位武師随同前去的好!” 于亞榮立即望着張大成,道:“大成弟,你陪少莊主和吳總管去一趟!” 張大成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鄧老堡主吩咐道:“費少莊主墜海的地方距此甚遠,張武師,你先去備馬來,也好早去早回。

    ” 張大成一聽,立即起身離席,躬身告退走出應去。

     鄧老堡主見全廳人衆俱已吃飽,因而吩咐道:“搜索堡外的人可以行動了?” 如此二說,所有的人紛紛起身離席,分别由前門側門和角門向廳外走去。

     于亞榮,蘇光開,以及葉進德三人,也同時告退走了出去。

     鄧老堡主和費天仇、鄧瑞君,以及吳天良四人,一面等候馬匹,一面研判那個神秘歹徒的行蹤,和他蒙面僞裝的目的,以及何以在深夜出現的原因。

     鄧瑞君在研判時也曾要求和費天仇吳天良三人一同去‘鴨嘴崖’看看,但鄧老堡主沒有答話,她也沒有堅持。

     一陣蹄奔聲響,張大成已拉來了三匹健馬。

     于是,費天仇、吳天良,以及張大成三人,在鄧老堡主和鄧瑞君的叮囑小心下,認镫上馬,直向堡門外馳去。

     出了堡門,越過吊橋,三人一抖絲缰,沿着一條小徑,直向‘鴨嘴崖’奔去。

     費天仇在前,吳天良居中,張大成緊跟在後,三騎形成一路疾馳。

     由于三人都在馬上,小徑兩旁雖有亂石荒草和矮樹,依然能清楚的看見左右遠近的地形和景物。

     一陣疾馳,不覺已馳出了三四裡地。

     就在這時,張大成的座馬,突然一聲痛嘶,馬身猛的前傾,直向地上栽去。

     張大成大吃一驚,脫口驚呼,趕緊一按鞍頭,飛身縱落在地上。

     也就在張大成縱落地上的同時,“轟”然一聲,馬胸和前身已傾跌在地上,立時枯草四濺,塵土飛揚。

     在前疾馳的費天仇和吳天良,聞聲一驚,急忙回頭,發現張大成的座馬已栽倒在地上,而張大成則楞楞的望着他的座馬,不由同時驚異的問:“張武師,怎麼回事?” 張大成急定心神,立即向前察看,發現座馬的右前小腿似乎已斷,不由驚異的說:“馬的小腿好像斷了呢?!” 費天仇一聽,不由迷惑的“噢”了一聲! 吳天良則揣測道:“恐怕是我的馬後蹄帶起的小石擊中的吧?!” 張大成立即不以為然的說:“馬蹄帶起的小石,力量怎會有這麼大?” 費天仇卻正色道:“當然有喲!小石向後馬蹄向前奔,兩邊的力量加起來,擊在小腿上的力量就大啦!” 張大成見少莊主也這樣說,不便再說什麼,但卻懊惱的說:“可是,這樣一來,卑職便不能陪少莊主前去了。

    ” 吳天良立即道:“大白天怕什麼?我就不相信那小子大白天裡敢出來!” 費天仇也寬慰的說:“大成,你先回去吧!有吳總管陪着我,遇事總可以應付了!” 張大成隻得黯然不安的說:“那少莊主和吳總就先請吧!” 說着,就奮力将座馬拉起來。

     費天仇則應了聲“好”,當先撥馬,即和吳天良繼續向前馳-去。

     又前進約二三裡地,看來距離昨夜發現黑巾蒙面歹徒的地方已經不遠了。

    因而沉聲道:“吳總管,昨夜碰見那歹徒的地方,好像就是這附近!” 把話說完,卻聽後面的吳天良,有些痛苦的應了一聲。

     費天仇聞聲一驚,急忙回頭,發現吳天良雖然也在左右察看,但神情痛楚,緊皺眉頭,不由關切的問:“吳總管,怎麼回事?” 吳天良卻蹙眉道:“不知怎的,卑職的肚子有點兒不對勁……” 費天仇立即關切的問:“你覺得怎樣?要不要馬上回去?” 吳天良立即道:“不要不要,您先在這兒觀看一下風景形勢,卑職去方便一下,馬上就來!” 費天仇欣然道:“好,你快去,我就在這兒等你。

    此處地形複雜,那個蒙面歹徒很可能就隐身在附近,你要多小心……” 話未說完,吳天良已痛苦的撥馬向北,同時急切的說:“卑職曉得,我會盡快回來!” 說罷,已縱馬馳向北邊十數丈外的一片樹林。

     費天仇記得很清楚,昨天夜間碰見蒙面歹徒的地方,就是這附近。

     是以他非常注意這附近的地形,隻見亂石林立,雜草叢生,而樹本也較其他地方為多,這地方不但是隐身的好地方,也是寄放東西,替換衣服的最佳場所,因而他特别注意。

     費天仇先策馬向前走了十數丈,發現前面視線較廣,樹木較稀,不可能藏物隐身。

     于是,一撥馬頭,再馳了回來,經過吳天良離去的地方,發現吳天良的座馬,正拴在小樹林前。

     費天仇覺得附近的地形太複雜了,決心趁吳天良方便之際,先徹底的搜查一下。

     由于防範黑巾蒙面歹徒就隐身在附近,或驟然由身後飛出來,他為了應變迅速,右手一直沒有離開劍柄。

     就在他沿着回走山道,察看兩邊荒草亂石隐蔽之處時,身後突然傳來“嗡”的一聲弩弦響。

     費天仇驟吃一驚,趕緊躬身低頭,正待察看原因,飕的一聲,一支弩箭已射中了他的左下肩頭。

     肩上中箭的費天仇,大喝一聲,急忙回頭,但是他什麼也沒看見。

    立即猛的一催馬腹,一面如飛向回疾馳,一面惶聲急叫道:“吳總管小心,那厮就在附近……” 但是,他僅喊了兩聲,身形已伏在馬鞍上,任由座馬如飛向堡前馳去。

     由于中箭的位置是左肩下,距離心髒最近,而弩弓的力道又特别強勁,看情形費天仇傷的可能很不輕,否則,不會那麼快就伏在馬鞍上。

     也就在費天仇的座馬向回飛馳的同時,數裡外的高大堡樓上,突然傳來一陣“嗚嗚”号角聲。

     受傷不輕的費天仇,知道堡樓上的警衛們已發現了他,是以更加緊緊的握着鞍頭,抓着馬疆,竭力不讓自己墜下馬去。

     飛馳前進不足一裡,前面突然傳來一個少女的驚呼聲:“小姐快看,是費少莊主伏在馬鞍上。

    ” 呼聲甫落,接着是一陣急奔而來的馬蹄聲。

     急急馳來的正是鄧老堡主的唯一愛女鄧瑞君,而發話的則是一身粉紅衣裳的‘小雀兒’也是鄧瑞君的心腹小婢之一。

     鄧瑞君是在堡門樓上看到張大成的座馬栽倒後,她才急忙率領着四個心腹小婢趕來的,而她原本就要求鄧老堡主要跟來的。

     這時一見費天仇的左肩下有一支弩箭搖晃在軟戰袍上,看來有些搖搖欲墜,驚得不由尖呼一聲,縱馬迎了過去。

     費天仇的座馬一見五匹快馬擋住了去路,立即自動的停了下來。

     鄧瑞君一到近前,先把費天仇肩上的箭向内刺深了一下,接着将費天仇托抱在自己的馬座上。

     四個侍女見鄧瑞君非但沒有把費天仇肩上的箭拔下來,反而狠狠的向肉内刺了一下,俱都看得神色一驚,花容大變。

     其中一個黃衣侍女竟忍不住失聲尖叫道:“小姐,您……?” 話剛開口,鄧瑞君已颠目厲聲低叱道:“你們那個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我馬上把你們處死,絕不容情!” 四個侍女一聽,俱都驚得面色如土,連連領首,惶聲應是。

     鄧瑞君卻繼續厲色低聲叮囑道:“有人問起來,就說費少莊主箭傷很重,深及心髒,可能有生命危險,現在已暈死過去了!” 了字出口,嬌喝一聲,就在四個侍女惶聲應是聲中,兩腿一催馬腹,托抱着費天仇,迳向堡門前如飛馳去。

     四個小婢心中雖然不解,鬧不清小姐與這位費少莊主究竟有什麼仇恨,但也隻能存在心裡,絕對不敢向人詢問。

     鄧瑞君不但劍術精,武功高,而尤富機智,馬術更是高得驚人。

     是以,她這一縱馬飛馳,懷中雖然托抱着費天仇,馬速依然其快如飛,眨眼之間的工夫已将四個小婢甩在馬後,當先沖上了堡門吊橋。

     于亞榮等人聽到堡樓上的号角聲,業已聞警趕回,正在堡門内圍着張大成詢問座馬突然斷腿的事。

     這時一見鄧瑞君托抱着費天仇,神情焦急的飛馬沖了進來,幾人不由惶得急忙向前,同時惶聲問:“請問大小姐,我家少莊主怎樣了?” 鄧瑞君不答,反而怒聲吩咐道:“快去通知楊大夫到通閣上來,快!” 說話之間早已馳出了七八丈外。

     于亞榮等人一見,知道費天仇有生命危險,正待迫上去問,一陣嬌叱吆喝和馬嘶蹄亂,‘小雀兒’四人也馳到了堡門下。

     張大成和蘇光開等人一見‘小雀兒’四人個個神情惶急,面色蒼白如紙,更感情形不妙。

     于亞榮已忍不住憤怒的大聲問:“我們少莊主到底怎樣了?” 一見費天仇暗中便歡喜的‘小雀兒’,再也忍不住流淚哭聲道:“費少莊主傷的很重,早已暈死了過去……” 說着,想到大小姐又将弩箭向費天仇的肉内用力刺了一下,因而不自覺的繼續哭聲道:“看情形,費少莊主恐怕沒救了……” 于亞榮和蘇光開等人一聽,雙目中頓時湧滿了淚水,俱都惶急懊惱的直跺腳。

     張大成更痛苦懊惱的埋怨自己不小心,不該離開少莊主不管! 大家轉首再看鄧瑞君,早已托抱着費天仇,飛身下馬,急急奔進了大廳内。

     鄧瑞君穿過大廳,進人中門,經過穿廳,直奔内宅門樓的通閣上。

     她托抱着肩上有箭的費天仇,匆匆前進,當然會引起内外男女警衛的注意,但她卻理也不理! 鄧瑞君一進内宅通閣下的大門,立即望着一個神色驚異,急急迎來的中年仆婦,急聲吩咐道:“李嫂,楊大夫來了叫他馬上來。

    ” 那位被稱為李嫂的中年婦人一聽,神情震驚的趕緊惶聲應了兩個是。

     但是,托抱着費天仇沿着閣梯急急登閣的鄧瑞君,卻又似有所悟的回身叮囑道:“還有,待會兒‘小雀兒’四人回來了,叫他們先回我樓上去,絕對不準到通閣上來。

    ” 那位李嫂一聽,不但震驚,更加的迷惑了,“是”也沒應一聲,一直楞楞的望着鄧瑞君匆匆的奔上通閣去。

     鄧瑞君進人通閣外間,直奔内室,一到床前,順手将費天仇向床上一丢,含笑嗔聲道:“好啦,可以睜開眼睛啦,閣上沒人!” 費天仇一聽,急忙坐起身來,一臉愧色,俊面通紅的說:“鄧姑娘……你……你拉着馬回來就好了嘛!” 鄧瑞君卻“噗哧”一笑,愉快的說:“這麼一來,看誰還敢娶我?” 費天仇聽得一楞,頓時明白了鄧瑞君的話意,一個抱過别的男人的女孩子,誰還願意娶她為妻? 心念及此,不由感動的說:“鄧姑娘,你知道,我不配……” 鄧瑞君卻美目一瞪,爽朗的嗔聲問:“誰說的?你是‘費家莊’的公子,我是‘福甯堡’的小姐,誰敢說我們門不當,戶不對?” 費天仇依然面現難色的說:“可是……我的血仇未報……” 話剛開口,鄧瑞君已愉快的說:“你放心,我敢向你保證,不出一個月,準叫你手刃親仇!” 費天仇立即感動的說:“我能娶得瑞君妹這麼美麗的姑娘為妻,當然是我前世修的……” 話未說完,鄧瑞君已羞紅着嬌靥,含笑爽朗的說:“好了好了,别捧啦,說真的,我還真怕委屈了你呢!” 呢字方自出口,室外突然傳來一聲蒼勁咳嗽!鄧瑞君聽得風目一亮,脫口興奮的說:“爹來了!” 費天仇早已由床上跳下來。

     也就在費天仇躍下床來的同時,鄧老堡主已掀簾走了進來。

     鄧瑞君先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聲“爹”,費天仇則趕緊抱拳恭聲稱了聲“老堡主!” 鄧老堡主一聽,立即含笑“唔?”了一聲道:“該改稱呼了吧?” 費天仇俊面一紅,隻得恭聲道:“伯父……” 鄧老堡主風趣的一笑,說:“好,現在暫時先這麼稱呼吧!” 鄧瑞君一聽,又撒嬌呼了聲“爹”! 鄧老堡主卻一整臉色關切的問:“怎麼樣?我這辦法還好吧?” 費天仇立即恭聲道:“是的,他先用小石趁張大成不注意時打傷了張大成的座馬,接着又佯稱方便,暗中射了侄兒一弩箭……” 鄧老堡主則驚異的“噢”了一聲道:“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