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坷德 下卷 第38章 “憂傷婦人”講述其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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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最大的女傭。

     “天來日往,安東諾瑪霞長到了十四歲。

    她長得太美了,美得不能再美了。

    她很聰明,但那時還是孩子式的聰明。

    她既聰明又漂亮,簡直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她現在也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除非嫉妒美麗的命運和狠毒的命運女神①割斷了她的生命線。

    不過,老天不會允許,也不應該允許人間出現這樣的罪惡,那就等于是把人間最甜美的葡萄在還沒成熟的時候摘了下來。

    這位美麗的姑娘,都怪我嘴笨,不能把她的美貌形容出來,她引起了國内外無數王孫公子的愛慕。

    其中有京城的一位男子,自恃貌美有錢而且多才多藝,竟然對姑娘想入非非。

    如果你們不讨厭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們,他彈起吉他來如歌如訴,而且他不僅會作詩,還會跳舞。

    他還會做鳥籠子,以後如果生活上窘困,他光靠做鳥籠子就能維持生活。

    他的這些本領完全可以傾倒一座大山,就更别說傾倒一個姑娘了。

    可是,這個不要臉的家夥若不用計策首先攻破我這一關,他的所有那些才能就很難或者根本不可能征服姑娘這座堡壘。

    這個心術不正的家夥想首先打通我這一關,博取我的歡心,好讓我這個糊塗看門人把我看守的這座堡壘的鑰匙交給他。

    總之,他用一些小首飾籠絡我,買通了我。

    不過,最令我俯首聽命的還是一天晚上我聽到他唱的一首歌。

    我的住處的一扇窗戶就對着他住的那條小巷。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歌詞是這樣的:—— ①命運女神共有三個,共同掌管人的生命之線,一個紡,一個量,一個剪。

    
我那甜蜜的冤家對頭 把我的心靈傷透, 縱然倍受煎熬, 苦不堪言,我仍極力忍受。

     “當時我覺得這歌詞字字珠玑,歌聲似蜜,從那以後我才知道了這類詩的害處。

    我覺得應該像柏拉圖建議的那樣,在正經八擺的國家裡把那些詩人驅逐出境,至少是那些寫壞詩的人。

    這種人的詩不像曼圖亞侯爵的詩那樣,能為兒童和婦女帶來歡樂和眼淚,卻隻能産生害處,就像軟刀子一樣刺穿你的靈魂,或者像閃電一樣,雖然并沒損害人的衣服,卻已傷害了人的靈魂。

    他還唱道: 讓死亡不知不覺 悄悄來臨吧, 死亡的快樂 也不能重新給我生命。

    水浒傳 “這類歌的歌聲讓人心曠神怡,歌詞讓人如癡如醉。

    如果将這類詞句改寫成那種在坎達亞頗為流行的塞基迪亞,又會怎麼樣呢?那就會讓人神魂颠倒、嬉笑無常和坐立不甯,總之一句話,人就像抽了瘋似的。

    所以我說,諸位大人把這類詩人驅逐到拉加托島①去完全是名正言順的。

    不過這也不怪他們,全怪那些吹捧他們、相信他們的笨蛋。

    如果我是個好管家,就不會相信他們那些陳腐的觀念和騙人的謊話,什麼‘我在死亡裡生活’,‘在冰塊裡燃燒’,‘在火裡發抖’,‘毫無希望地期待’,‘我走了依然留下’,以及其他這類根本不着邊際的東西。

    他們還動不動就許給你長生鳥、阿裡阿德涅的北冕星座②、太陽車上的馬、南海的珍珠、台伯河的黃金,以及潘卡亞的香脂等等,結果又怎麼樣呢?反正他們大筆一揮,不費什麼力氣就許諾了很多連想都想不出,而且也根本辦不到的東西。

    可是,我扯到哪兒去了?我這個人真糟糕,自己這麼多事還沒說呢,怎麼倒數落起别人的過錯來了?我這個人真糟糕,那些詩并沒能征服我,倒是我自己的單純征服了我。

    那些音樂并沒能打動我的心,倒是我自己的輕浮動搖了我。

    我的愚昧無知和缺少警惕為克拉維霍打開了方便之門,克拉維霍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男子。

    我成了他們的中間人。

    他一次又一次以安東諾瑪霞真正丈夫的名義來到安東諾瑪霞的房間。

    安東諾瑪霞實際上不是受克拉維霍的騙,而是受了我的騙。

    但我雖然有錯,如果不是她丈夫,我決不會讓别人沾她的邊兒!—— ①關押重犯的島嶼,位于牙買加西側。

    
②阿裡阿德涅是希臘神話中一女神,後升天化為北冕星座。

    
“這不行,我要管這種事,他們無論如何也得結婚!他們的這樁婚事裡隻有一點不好,就是兩人地位不平等。

    克拉維霍是個普通男子,而安東諾瑪霞公主則是這個王國的繼承人。

    我精心策劃這件事,可是後來安東諾瑪霞的肚子鼓了起來,吓得我們三個人趕緊商量對策,決定在事情還沒有敗露之前,先讓公主出一張願意做克拉維霍妻子的字據,由我來證明,鐵證如山,就是大力士參孫也推不翻,然後再讓克拉維霍拿着這張字據去找教區牧師,請求允許安東諾瑪霞做他的妻子。

    牧師看了字據,又聽了公主的忏悔,公主說出了實情,于是他吩咐把公主送到京城一個很正直的小官吏家裡藏起來……” 桑喬這時說: “原來在坎達亞也有官吏,也有詩人和塞基迪亞呀。

    我敢說,世界上哪兒都一樣。

    不過,‘三擺裙夫人’,您快點講吧,時間不早了,我特别想知道這個長長故事的結局呢。

    ” “那我就講下去,”伯爵夫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