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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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隻是感歎。

     随憶忽然有些難過,心底深處竟然有種撕裂般的疼痛蔓延開來,她咬咬唇,“蕭師兄,我隻是個普通的女孩兒。

    ” 蕭子淵聽完沒再說話,很快轉身走了。

     随憶臉唰的一下白了,看着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定在原地,許久之後緩緩開口,聲音嘶啞,“蕭子淵……” 當晚随憶失眠起身去衛生間,卻發現陽台上站了個人,走近了才發現是妖女。

     “思璇?”她輕聲叫了聲。

     妖女轉頭一笑,傾國傾城,“阿憶,你有多久沒叫過我的名字了?可我還是覺得叫妖女比較親切。

    ” 随憶把手裡的衣服披到她身上,覺得她有些反常,“你怎麼了?” 妖女臉上笑容未變,聲音輕快,“我和喬裕……不能一起出國了。

    ” 随憶愕然,在她心裡,無論别人怎麼樣,喬裕和妖女是一定會在一起的。

     “怎麼了?不是學校都申請好了嗎?你去他的學校交流一年,回來畢了業,再過去讀研究生。

    是學校出了問題嗎?” 妖女搖頭,“是他家裡的問題,他不會出去讀研究生了。

    我是最近才知道他是喬柏遠的兒子,他父親已經給他安排好位置了,一畢業就會過去,以後……會一路高升吧。

    ” 妖女說完又開始笑,“他竟然是喬家的孩子……哈哈……” 随憶隻覺得難過,“他同意了?” “本來是不同意的,可不知道他父親說了什麼,他還是同意了。

    ”妖女眼裡都是痛楚,刻意壓低的聲音顫抖着,“我們說好一起拿普裡茨克建築獎的,可是他竟然同意了……” 随憶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一切話語在此刻聽來都是蒼白無力的。

     “那你們以後怎麼辦?” “以後?”妖女深吸了口氣,“以後會越來越遠了吧?他做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 “那你還出去嗎?” 妖女忽然轉過頭,淚流滿面,“出去!我為什麼不去!那是我們的夢想!是他先放棄的,我自己也會去實現它!我一畢業就走!” 随憶替她抹掉眼淚,“生在那種家庭,他也身不由己。

    ” 妖女狠狠地抹掉眼淚,“我不怨他,我隻恨我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招惹他,白白讓自己痛苦!” 别人都說此女如妖,甜到憂傷,他們卻不知道妖女雖然整天喜歡調戲人,卻是最死心眼的那種人,一旦入了眼便會上了心,甯死都不會回頭。

     可敬也可哀。

     随憶躺回床上卻再也沒了睡意,喬裕和妖女是不是上天對她的警示?這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嗎?妖女說得對,當初不該開始,不開始就不會有現在的痛苦。

    明知不會有好結果,為什麼還要開始? 也許她今天做的一切是對的。

     畢業季很快來臨,學生會組織給大四的學長學姐開歡送會,去ktv唱歌。

     随憶和妖女到的時候,已經坐滿了人,隻有喬裕身邊空了兩個位置,有熱心人招呼兩個人坐過去。

     妖女倒也不在意,拉着随憶坐了過去。

    坐下後妖女也沒什麼異常,隻是對喬裕不理不睬。

     可随憶就有些不自在了,她坐下後才發現旁邊是蕭子淵,剛才他坐在角落裡,燈光又昏暗,她沒看清,坐下後才發現不對勁,不自覺地往妖女那邊貼了貼。

     她想起去年的聖誕節,那個時候妖女和喬裕的關系剛剛公開,兩個人羞澀甜蜜,而她則坐在蕭子淵身邊,兩個人暗度陳倉。

    景似人不同,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随憶偷偷瞄了蕭子淵一眼,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麼,連眼角餘光也沒給她一個,真生氣了吧? 随憶邊想着邊往另一邊看了一眼,喬裕倒是和妖女如出一轍般地冷着臉。

     唱歌的,喝酒的,玩遊戲的,包廂裡熱鬧非凡,隻是熱鬧很快被打斷。

    話筒不知什麼時候傳到了喻千夏手裡,她點了首歌就站到了房間中央。

     衆人紛紛歡呼,停下來聽喻千夏唱。

     喻千夏微笑着看着某個方向,脈脈含情,伴奏聲一起,衆人忽然安靜下來。

     莫文蔚的《他不愛我》。

     我知道他不愛我 他的眼神說出他的心 我看透了他的心還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 随憶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看過的那個視頻,馮德倫和徐若宣戀情公開的那天晚上,莫文蔚一個人在演唱會上偷偷地流淚,用力地唱:他不愛我…… 随憶清楚地記得莫文蔚邊唱邊流淚,臉上還用力地保持着笑容,那種笑容讓人心疼。

     隻可惜馮德倫和徐若宣也沒有走到最後,戀情隻持續了短短的兩年,他最終和舒淇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而莫文蔚也嫁給了初戀男友,身披婚紗的她笑得幸福甜蜜,他們終于各自擁有了自己的幸福。

     随憶擡頭去看喻千夏,希望她也能擁有自己的幸福。

     蕭子淵自始至終都面無表情地坐着,慵懶冷漠,垂着眼簾。

     衆人看出門道,紛紛起身離開。

    随憶剛想站起來就被蕭子淵抓住手按下去,他轉頭認真地看着随憶,斑斓的燈光下,他臉上的鄭重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的聲音在紛雜的音樂聲中清明通透,沖擊着随憶的耳膜,“之前我問你,是關心我還是關心師兄,你想好了嗎?我以為我是清楚的,但現在我分不清,你我之間到底是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 随憶漂亮的眸子裡忽地一閃,明明是不相關的話題,為什麼蕭子淵偏偏在這個時候重提?她和蕭子淵之間的種種,第一次被正式冠上“愛情”兩個字。

     随憶垂眸沉默,心怦怦直跳,頭皮發麻,終于鼓起勇氣看向蕭子淵,嘴唇張了張,最終還是在他越來越深、越來越冷的目光中沉默下去。

     他的眸子漆黑,像一團化不開的濃墨,讓随憶想起小時候外公書桌上的陳年老墨塊,滴點水磨出來的墨黑亮明媚,黑得那麼徹底,那麼動人,又像無底的深淵,吸引着她錯不開目光,隻能束手就擒落入無底的深淵。

     隻是此刻深淵裡帶着寒意,腕上的觸感也帶着涼意。

     半晌,蕭子淵淡然開口:“今天這種局面不是我所想,但我希望你能留下,在我身邊。

    ” 随憶的記憶一下子打開,那個時候她爸爸曾經對她媽媽說過類似的話,可是結果呢?結果還是他先背棄了他們的誓言,最終曲終人散。

    随憶忽然慌了,急急地收回手去,掙脫開來走了出去。

    這次蕭子淵沒有阻攔,而是冷着臉慢慢松手。

     随憶開門走出去的時候,妖女驚訝着迎上來,“你怎麼出來了?” 随憶一臉無辜,“屋裡有點悶,我出來透透氣。

    ” 喻千夏的歌聲也在門關上的瞬間停下。

     蕭子淵坐在陰影裡沒有半點不自在,好像包廂裡除了他根本沒有第二個人。

     “她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馬上就要出國,她是不會跟你去的,你們是不會在一起的,你們是不可能相愛的。

    ” 蕭子淵站起來,慢慢往門口走,聲音清冷,緩緩開口:“我們之間早就說得很清楚了,我念着多年同學才在大家面前給你留面子,希望你自重。

    還有……” 蕭子淵突然停住,轉頭看着喻千夏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就算我和随憶沒在一起,那也是分離,不是不愛。

    ” 說完便打開門走了出去,喻千夏的眼淚忽然滾落下來,渾身顫抖。

     衆人正不知該走還是該等的時候,蕭子淵也走了出來,神色自若,“都累了吧,早點散了吧。

    ” 說完便率先走了,随憶看了眼他的背影便移開了視線。

     歡送會不歡而散。

     時光依舊流淌,随憶和妖女卻越發沉默,三寶和何哥不敢開口,隻能默默地吃東西,不出幾日三寶的腰上就多出了一圈肉。

     她站在電子秤上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