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立地成聖

關燈
聚甚麼内家功力,着意傳聲!隻是随口歌來,卻仍能送出這遠距離,不被風聲水響作亂,足見修為頗深,又是一位武林奇客! 司空奇起初倒是一驚,但旋即想起,“小孤山大會”既已迫眉睫,四海八荒的奇人異士,必均紛紛趕趕此地,則有人乘便來此小遊,一覽名聞天下的“彭澤”風光,根本是意中之事,何足為怪? 想到此處,他忽然有點異想天開起來,竟盼望在那片濃密水煙以内,唱出涼州古調之人,是與自己有關人物! 因作歌人是男非女,司空奇的第一心願,自然希望對方便是對自己有救命深恩,贈予銀裘的白衣書生! 假如是他,則先訂深交,再複同赴盛會,豈不是莫大惬心之事? 第二心願,則盼望對方是專為尋找自己,互争‘天下第一手’榮譽的“冰川聖手”于天士! 因為此人雖然常居北極,少到中原,但一向聲譽極高,若能在“小孤山大會”之前,與其偶然相逢,也可先摸摸他的底細! 有此想法以後,司空奇便命舟子催舟! 漸漸距離接近水煙,濃度自淡,看見煙内船隻,也是一隻中型畫舫! 不僅船屬同型,那隻畫航也隻乘坐一人,卓立船頭,迎風飄袂,身上所着,正是一件白色儒衫! 司空奇驟睹白色儒衫,以及對方的英挺背影,不禁喜得心中怦怦亂跳! 他對那白衣書生,銜恩太切,承情太深,故而一見之下,便急催舟于,加緊搖槳! 等到兩船相距,約莫五丈左右之時,司空奇更迫不及待地,腳點船頭,飛身縱起! 這種動作,有點突然,但因駕船舟子,見識過不少江湖異人,司空奇更在一上船時,便曾重賞,遂并未使船家驚奇太過! 司空奇人在半空,便含笑發話叫道:“白衣仁兄,你大概想不到會在‘鄱陽湖’上,又與小弟見面,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發話時,人在空中,話了時,人已落在對方所乘的畫舫之上! 那位白衣書生,從容不迫地,緩緩回身,以兩道奇亮如電的炯炯眼神,向司空奇略一打量! 司空奇被對方看得臉上烘的一熱,奇窘不堪i 原來,他認錯了人,白衣書生雖是白衣書生,但舟上文士,卻非店中俊客! 若說到俊,兩位白衣書生,倒均夠俊的,但店中的白衣書生,在俊美中,帶有一股逼人正氣,這舟上的白衣書生,卻仿佛在俊美中,帶有一種刁柔味道? 司空奇趕緊一抱雙拳,赧然賠笑說道:“兄台,莫怪在下一時眼拙,認錯了人,尚請見恕冒渎驚擾之罪!” 賠禮已畢,便即轉身,意欲回自己所乘的那隻畫舫。

     誰知才一轉身,那位陌生白衣書生,卻笑叫道:“仁兄留步!” 司空奇聽得對方發話,遂不得不又複轉身形,抱拳笑道:“兄台有何見教?” 白衣書生指着艙中桌上的幾色精美酒菜,含笑說道:“桌上有菜有酒,舟外有水有山,仁兄既然駕臨,何不共飲幾杯,同賞‘彭澤’煙景?” 司空奇赧然笑道:“兄台雖是美意,但彼此萍水初逢……” 他話猶未了,那白衣書生便自接口笑道:“仁兄,你方才既是說‘人生何處不相逢’,難道就不知‘相逢何必曾相識’麼?” 司空奇雖然覺得此人,有點略嫌英氣不足,眼角眉梢之間,也時常有刁狡神色流露,但貌相卻頗俊美,談吐也非一般武林俗士,遂不便過拂人意地,點頭笑道:“兄台既然如此說法,小弟也隻好遵命叨擾的了!” 說完,便招呼自己所乘畫舫的掌撐舟子,與白衣書生所乘的這條畫舫,并駛而行! 白衣書生一面肅客入艙,一面含笑問道:“仁兄适才過舟時,所施展的輕功身法,極為高明,定是名震乾坤的中原大俠!” 司空奇微笑說道:“仁兄不必謬獎,小弟司空奇,雖托微名,并無實學!” 白衣書生聞言一震,目注司空奇揚眉笑道:“難怪小弟覺得司空兄風神爽爽,光采照人,原來竟是‘武林四絕’以内的‘金手書生’,委實多有失敬!” 說到此處,又複站起身形,向司空奇抱拳一揖! 司空奇遂趕緊還禮,并對白衣書生笑道:“兄台适才吟那涼州古調之時,功力未凝,吟聲自遠,分明也身負絕藝,但不知可否将尊名大姓,賜告小弟?” 白衣書生目光微轉,含笑答道:“小弟姓孫,草字東海!”司空奇拱手笑道:“孫兄恕我冒昧動問,你是屬于當世武林中哪一宗派?” 孫東海點頭笑道,“小弟并未歸宗屬派,隻生性好武,遂無師自通地練過幾年粗淺功夫而已!” 司空奇看出孫東海言有未盡,但江湖中本來就講究‘逢人隻說三分話,未可全抛一片心’,萍水初交之下,自己又怎能期望旁人與自己一樣的坦言無隐! 故而,他聽完孫東海所說,并不往深處追問,隻是含笑說道:“孫兄太謙,據小弟看來,你可能也是要趕到‘小孤山天刑宮’去,參與‘江心毒婦’歐陽美所召開的一場武林盛會!” 孫東海點頭笑道:“司空兄猜對一半,小弟雖欲前去‘小孤山’,卻非參與争雄盛會,隻是敬佩‘金手書生’、‘碧目魔女’、江心毒婦’,‘九幽妖魂’這‘武林四絕’的大名而來,想觀光觀光,你們四絕之間,是怎樣争尊較技?” 司空奇搖頭笑道:“孫兄,你難道不知道這場‘小孤山大會’,性質已變?” 孫東海愕然說道:“司空兄此話何意?‘小孤山大會’變成什麼性質?” 司空奇含笑道:“此會主旨,本是範圍甚狹,隻是‘武林四絕’,彼此争尊。

    但如今卻固東西南北,好手沓來,高人雲集,連隐迹數十年的武林前輩,也驚動不少,遂由範圍極狹的‘四絕争尊’變成範圍極廣的争雄競技!” 孫東海揚眉問道:“司空兄,你所說南北東西的好手高人是誰?隐迹數年的武林前輩,又是哪些人物?” 司空奇微笑答道:“據小弟所聞,有來自北極的‘冰川聖手’于天士,有南極的‘三尺閻羅’宋彥、‘桃花煞女’姚秀亭、來自‘東海天魔嶼’的‘玉面天魔’孫秀、來自‘西域八龍宮’的三條孽龍……” 孫東海聽到此處,點頭笑道:“有這些南北東西絕世高手,趕來與會,真可謂八方豪俊,齊聚中原。

    但司空兄所說隐迹多年的武林前輩,又是何人?” 司空奇舉起杯來,飲了一口酒兒,含笑說道:“這兩位武林前輩,在名号上便頗有趣味,一個叫‘無鈎釣叟’魚自樂,一個叫‘無斧樵夫’林不凋!” 孫東海“哦”了一聲,揚眉問道:“這‘無鈎釣叟’與‘無斧樵夫’之号,确實極為有趣!但無鈎怎樣釣魚?無斧怎能砍樵?不是有些矛盾麼?” 司空奇搖手答道:“并不矛盾,因為魚自樂的那根無構釣竿,本不是用來釣魚!” 孫東海一面提起酒壺,替司空奇把杯中斟滿,一面微笑說道:“魚自樂的釣竿,不是用來釣魚,卻是用來作甚?” 司空奇笑道:“一般人有構釣竿,自是有用來釣魚,但魚自樂的無鈎釣竿,卻是用來釣那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 孫東海點了點頭,含笑問道:“以此類推起來,則林不凋并非無斧,隻是不用來劈取那些松柏楓桧而已!” 司空奇笑道:“孫兄完全猜對,林不凋老前輩外号雖叫‘無斧樵夫’,但卻擁有一柄‘沉香寒鐵斧’呢!” 孫東海失驚說道:“這‘沉香寒鐵斧’,是不是威震乾坤的‘武林雙寶斧’之一?” 司空奇應聲答道:“不錯,所謂‘武林雙寶斧’,就是‘沉香寒鐵斧,,與另外一柄‘五丁神斧’的合稱!” 孫東海問道:“林不凋既不用這柄‘沉香寒鐵斧’,劈那些松柏楓桧之屬,卻要劈些什麼?” 司空奇笑道:“林不凋老前輩不願用‘沉香寒鐵斧’,劈那些山林間的松柏楓桧等棟梁之材,卻要劈那些江湖間的惡煞兇徒,淫娃浪子之輩!” 孫東海雙眉微挑,含笑說道:“司空兄既對這‘無鈎釣叟’魚自樂,及‘無斧樵夫’林不凋,知道如此清楚,定然極為相熟?” 司空奇搖頭笑道:“熟倒不太熟,彼此間隻有過一面之緣!” 孫東海舉杯笑道:“司空兄,小弟對這位武林奇人,欽敬已久,若在‘小孤山’會上,相見之時,尚請司空兄一為引介!” 司空奇微笑說道:“此事不難,小弟可以照辦!” 話方至此,忽然一陣狂笑,從湖水之上傳來,笑聲甚為高洪,顯見發笑人的中氣極沛! 司空奇循聲看去,不由一怔! 原來,前面水雲深處,竟有兩條紅衣人影,略一閃現! 人影不足為奇,奇的是兩人全是紅衣佛子! 紅衣佛子也不足奇,足奇的是兩人一先一後,正在踏波追逐! 論到踏浪行波,登萍渡水之技,司空奇何嘗不能?但他最多也不過倚仗一口真氣提處,飛渡上個十丈八丈而已! 像這樣能在“鄱陽湖”的無邊湖水之上,互相追逐為戲,卻不僅無法做到,連看也未曾看過,聽也未曾聽過! 司空奇突然發現有如此武林奇人,心中怎不吃驚?臉上怎不變色? 這時,那兩位紅衣佛子,業已又複隐入水雲,孫東海遂向司空奇微笑問道:“司空兄,你可認得出這兩個僧人來曆?” 司空奇苦笑了一聲,搖頭答道:“我認不出,卻猜得出,那兩位武功極高的紅衣佛子,大概是‘西域八龍宮’中人物!” 孫東海點頭笑道:“司空兄猜得雖然不錯,但卻把對方的功力程度,擡舉了些!” 司空奇“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孫兄難道認為那兩個紅衣僧人踏波絕技,不足驚奇麼?” 孫東海含笑道:“把無際波濤,當作康莊大道之舉,若是旁人施展,自屬絕世神功,但在‘西域八龍宮’人物腳下,卻極為輕松平常,不值一贊!” 司空奇是絕頂聰明人物,聞言之下,略一尋思,便恍然說道:“聽孫兄這樣說法,莫非‘西域八龍宮’中,有什麼辟水異寶?” 孫東海見司空奇居然一點就透,遂好生欽佩地,連連點頭說道:“司空兄真夠聰明,所謂七孔玲珑,一點便透!” 司空奇赧然笑道:“孫兄莫加謬贊,但不知‘西域八龍官’中,有什麼辟水異寶?” 孫東海笑道:“小弟聽得西域‘雅魯藏布江’中,有條孽龍,曾被八位紅衣喇嘛,設法釣起,每人獲得一粒‘辟水龍珠’,并将整條龍皮剜下,陳列在所居寺院之内,更名為‘八龍寺’,自稱‘西域八龍’!” 司空奇恍然說道:“原來‘西域八龍’之名,是從此而得……” 話猶未了,孫東海又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