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畫像風波

關燈
所以他一聽說寶寶出現異常,就馬上跑了過來。

     他跑進院子時,正遇上秦寶寶,更遇上秦寶寶那雙閃動着絕望、悲憤和怨恨的目光。

     席如秀明白,寶寶現在一定是恨透了自己,現在自己的話,隻會添亂。

     秦寶寶現在連大哥衛紫衣的話都不相信了,還會相信我這個席領主嗎? 無言地退在一邊,默默地看着秦寶寶離去,席如秀一下子變成了泥雕木塑了。

     衛紫衣出現在門口,望着席如秀,他的神情很難過,難過得席如秀看了都恨不得大哭一場。

     席如秀深深地歎息着,道:“寶少爺要去哪裡?” “少林寺。

    ”衛紫衣聲音很低沉:“無論我怎樣解釋,她都不聽我的了。

    ” 席如秀急得直搓手,道:“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衛紫衣歎息着,道:“她走了也好。

    ” 席如秀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圓了眼睛大聲說道:“大當家,你在說什麼?” 衛紫衣緩緩地道:“她現在一時轉不過彎來,隻有等她平靜了才能聽得進解釋的。

    ” 席如秀籲了一口氣,道:“這倒也是,我剛才還以為你已不想要寶少爺了呢!” 望着秦寶寶走的方向,衛紫衣輕聲道:“沒有寶寶,我能開心嗎?” 如果秦寶寶聽了這句話,也許她馬上就會撲進衛紫衣的懷中,可是秦寶寶是聽不到的。

     秦寶寶正飛奔下山,守由的弟兄見他滿臉淚痕,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一時之間都忘了阻攔。

     終于有一名頭目攔住了秦寶寶,這名頭目想起了大當家的命令來了。

     秦寶寶見有人攔住了去路,大聲道:“你們想幹什麼?寶寶我是沒人要的乞丐,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寶少爺嗎?” 頭目陪笑道:“大當家說過,沒有得到命令,是不許寶少爺下山的,屬下是“金龍社” 的人,必須恪盡職守。

    ” 秦寶寶叫道:“大當家是你們的,可不是我的,現在我和“金龍社”一點關系也沒有,為什麼不放我走?” 衛紫衣恰恰趕到,恰恰聽到了這句絕情的話,他的心就像被針刺了一樣難受。

     雖明知這隻是秦寶寶氣頭上的話,可是,誰聽了這種話會不難過呢? 秦寶寶和頭目大聲争吵着,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她是想用這樣痛快的方式來抒發心中的悲憤。

     她明知衛紫衣就在身後,卻一直沒有回頭去看一眼,深怕看一眼之後,就下不了下山的決心。

     其實她的内心中,多希望衛紫衣不讓他下山。

     可是衛紫衣自有衛紫衣的想法,他無法地搖了搖頭,示意頭目放秦寶寶下山。

     秦寶寶毫不停留地沖了下去,心中的悲憤已到了極點。

     好絕情的大哥,真的不要我了,我秦寶寶絕不是受人施舍的可憐蟲。

     懷着天底下最悲傷的心情,秦寶寶沖下了子午嶺。

     通往洛陽的官道上,走來了一名小乞兒。

     雖然蓬亂的頭發、破爛的衣衫并不能掩蓋他的風采,可是他的目中已如一潭死水了,好像對任何事情都已看透,好像對這個世界已失去了所有的熱情。

     身上的灰塵說明他已走了許多路,吃了許多苦,他就像一個看透性情的憤世者,對所有的苦難已不在乎。

     是不是因為他的心中充滿了巨大的悲憤,所以對肉體的痛苦已感覺不到? 不用說,他就是一氣之下沖下了子午嶺的秦寶寶了。

     一時的沖動和偏激,使他作出了回少林寺的決定。

     臨行倉促,忘了帶銀兩,他身上的小包袱中的衣服早已換成了碎銀,碎銀又變成了食物,食物卻早已吃完了。

     正是五月,陽光火辣辣的,曬得人昏昏欲睡,秦寶寶似乎已忘了身上被陽光曬得燙燙的皮膚,他隻是一味地朝前走去。

     體質本就虛弱的他,能走到這裡已是一個奇迹了。

     長路漫漫,不知何時才能到達洛陽城,即使到了洛陽城又有什麼用呢?他身上一個銅子也沒有,他隻能要飯了。

     本來做小乞丐是秦寶寶最感興奮的事情,可是現在他終于嘗到了餓肚子而不得不當乞兒的辛酸。

     早已不止一次有了回頭的想法,并不是他吃不了苦,而是總想起衛紫衣對自己的種種好處,子午嶺上的快樂時光。

     就算餓得再厲害,秦寶寶也舍不得賣掉脖子上的金鍊子,那可是大哥送的。

     就算大哥再無情,秦寶寶也不會無義,他是一個癡心人,絕不會失去金鍊子這是美好時光的見證。

     前面出現了一個小鎮,但并不是洛陽,秦寶寶走到小鎮時,已是中午開飯的時候。

     家家戶戶飯菜的香氣,令秦寶寶更覺饑餓難忍。

     走到一家店鋪前,秦寶寶望着剛出籠的新鮮饅頭,餓得直往肚子裡咽口水。

     幾次鼓起了勇氣想讨一個饅頭,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一慣錦衣玉食的秦寶寶,怎開得了這個口? 掌櫃的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一臉和氣的樣子,他看到秦寶寶盯着饅頭直吞口水的樣子,輕輕歎了一口氣,拿起一個饅頭遞到秦寶寶的手中,慈愛地道:“餓壞了吧?吃吧!” 秦寶寶接過饅頭,連謝謝也忘了說,就狼吞虎咽地大吃起來。

     以前總是被大哥好說歹說才勉強吃一點東西,今天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食物的香甜。

     一輛烏篷馬車正從街上過,馬車在店門口停下,從車中婷婷走下來一個絕代麗人。

     看到她的容貌,每一個人都不禁覺得眼睛一亮,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那女郎秀眉微皺,匆匆走進了店鋪,吩咐道:“掌櫃的,給我準備一桌好菜。

    ”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聽起來有說不出的舒服,大熱天聽到這種聲音,真比喝一大碗冰水還惬意。

     秦寶寶吃了幾口饅頭,肚子裡好受了一些,于是擡起頭來看了女郎一眼。

     這一看他立刻驚呆了。

     面前的這個女郎,不正是衛紫衣畫上的女人嗎? 一股無名火起,秦寶寶不禁更加悲苦,大哥呀大哥,口口聲聲說是開玩笑,現在大哥若來了,看他怎麼說? 悲憤、難過,幾乎就要把秦寶寶摧毀,他忽地覺得一陣頭昏目眩,便倒在了地上。

     店鋪裡的人都站了起來,那女郎也連忙走了過來,不顧秦寶寶身上的航髒,将他抱到桌子上。

     掌櫃道:“剛才做吃了幾口饅頭,不會是餓昏過去的,也許是因為天氣熱的緣故。

    ” 女郎點點頭,伸出手貼在秦寶寶的丹田處,将一絲真氣透到秦寶寶的體内。

     這女郎竟可以用内功療傷,看來武功不弱。

     秦寶寶悠悠醒轉,一睜眼,便看到一張充滿關切之情的玉容花貌,這張臉蛋雖然漂亮,但對秦寶寶來說,可不外于魔鬼。

     他忽地起身,落在地上,對女人怨聲道:“你想幹什麼?幹嘛碰我?” 對秦寶寶的不領人情,大家都頗覺詫異,那女郎也不禁皺了皺眉頭。

     掌櫃道:“這位小哥,剛才你昏了過去,多虧這位小姐救了你,你本該感激她才對。

    ” 他以為秦寶寶不知實情。

     秦寶寶冷冷地道:“我死了大不了喂狗,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此語一出,衆皆嘩然,天底下竟有這樣不近人情的人,大家都覺得秦寶寶小小年紀,居然脾氣這麼古怪。

     一個胖公子憤憤道:“早知如此,倒不如将他喂狗算了。

    ” 一瘦書生也連聲稱是。

     忽聽“啪啪”兩聲,胖公子、瘦書生的臉上早就各吃了一個耳光,耳光打得很重,兩個人的臉上立刻就有指印隆起。

     打人者正是秦寶寶,他心中的一股怨氣正無處發洩,早就想找碴了,胖公子和瘦書生正好做了犧牲品。

     秦寶寶打人的身法、手法極為乾淨俐落,女人一見之下,不由“咦”了一聲。

     被打的人已在那邊咆哮起來,兩個人雙雙搶出,一個揮拳,一個踢腿,同時擊向秦寶寶。

     這兩個顯然沒有練過武功,秦寶寶冷冷看着,一動也不動。

     胖公子和瘦書生的拳頭已快要攻到…… 忽地,兩個人拳法一變,“呼”的一聲,從秦寶寶身邊滑過,兩個人的拳法竟從狗屁不通變成了極為高明的拳法。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兩個人的拳頭,竟是攻向那個女郎。

     衆人大驚,秦寶寶也大感奇怪,這屋子裡唯一不感到奇怪的,就是那個女郎了。

     她好像早已料到,回身一退,順勢抽出腰間的寶劍,劍光如電,削向攻過來的雙拳、一腿。

     胖公子和瘦書生同時收拳、回腿,“嗆──”,齊聲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胖公子手中是一對哦嵋刺,瘦書生手裡是一把純鋼打造的鐵扇子。

     女郎已仗劍沖了上來,三個人“兵兵兵兵”地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