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血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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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埋伏,這些人都到哪裡去了? 黑衣人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似乎已透過黑暗看清了陸沉高心中所想,黑衣人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奇怪,你的那些手下都到哪裡去了?” “在哪裡?”陸沉高低低地問道。

     “都在我身上。

    ”黑衣人漫不經心地道。

     “在你身上?”陸沉高大感奇怪。

     “他們的血已染透了我的衣服,你嗅嗅看,是不是有一股血腥氣?”黑衣人目中閃着光,聲音冷森森的。

     陸沉高的心中一陣震顫,一股寒意從足底升起,彌漫到身體的四肢百骸。

     與自己親如手足的弟兄的鮮血正在一滴滴往下落,陸沉高的心也開始往下沉。

     他忽地又想起,自己剛才在睡夢中時,黑衣人要取自己的性命易如反掌,卻為何沒有動手?這究竟是什麼原因? 陸沉高的身上被汗水浸得濕漉漉的,可是嘴唇卻是乾燥的,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舔了舔發乾的嘴唇,陸沉高道:“你剛才為什麼不殺了我?” 他隐隐覺得,黑衣人放了自己,是因為一個極可怕的原因。

     “哈哈哈……”黑衣人爆發出一陣狂笑,道:“我剛才當然不能殺了你,殺人的樂趣,就在于看到對手的恐懼,殺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又有何樂趣?” 陸沉高哪有受到過這種輕視,他咬牙切齒地恨聲道:“你剛才不殺我,是你最大的失策,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為你剛才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的。

    ” 他怒吼着,揮刀向黑衣人沖了過去! 黑衣人輕輕一閃,輕輕笑道:“我随時都可以殺了你,你信不信?” “不信!”陸沉高又揮出第二刀:“有本事就殺了我,光說大話有什麼用?”輕描淡寫地,黑衣人避過陸沉高的幾手殺招,并且亮出了自己的兵器飛鐮。

     抖手一揮,飛鐮蕩開了陸沉高的刀,忽地在一種奇巧的力道控制下輕輕一轉,輕輕巧巧地削掉了陸沉高揮刀的手。

     陸沉高痛極慘呼,身子已退到了牆角。

     黑衣人慢慢地繞着手中的飛鐮,直直地站在門口,輕輕笑道:“我說過,我随時都可以殺了你,你信不信?” “不信!”陸沉高又一次怒吼,拿起牆角的一隻花瓶就向黑衣人擲去。

     黑衣人很輕易地将花瓶擊落,飛鐮又飛起,“嗷”的慘叫聲傳來,陸沉高的肩頭又被削去一塊皮肉。

     陸沉高在房間裡左沖右突,企圖沖出房間,可是黑衣人的飛鐮卻比他快得多。

     房間雖然不小,但黑衣人手中的飛鐮卻可以擊到任何一個角落,每一次飛鐮飛出,都必削去陸沉高的一片皮肉。

     陸沉高已經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身上的零件已一塊一塊地被削掉,地上赫然是一雙手、兩隻耳朵、一個鼻子和幾片皮肉。

     黑衣人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飛鐮指東打西,逼得陸沉高竄高竄低,無所逃避。

     黑衣人好像把折磨人視為一種樂趣,眼看着别人活生生地被一點點削去皮肉,他好像很興奮似的。

     陸沉高已無力閃避了,呻吟着癱倒在地上,口中道:“你殺了我吧,你殺了吧!” “你以為我還有興趣殺你嗎?”黑衣人慢慢地收起飛鐮,慢慢地轉身走了出去。

     陸沉高在地上蠕動着,掙紮着想爬出房門,他的雙手已被割去,隻能用雙肘支撐着。

     艱難地一點點挪動,爬行過的地上,是斑斑的血迹,或許是痛苦過于強烈,以至于都有一點麻木了,他挪到了門口,艱難地推開了門,這一看,不禁昏了過去。

     門外盡是狼藉死屍,那些活蹦壯實的兄弟們,一下子變成了冷冰冰的死屍,他們各以不同的姿勢卧着、躺着,有些人身上還穿着内衣,他們顯然是在睡夢中就被人殺死,移嘗到這裡來的。

     前來偷襲的絕不止一個人,這是一個醞釀已久的計劃,一旦時機成熟,便做此緻命的一擊。

     陸沉高昏迷以後,就再也沒有醒來。

     陽光漸漸地透到院中來,照亮了大院的一個角落,地上的血迹已經乾透,院中一片死寂。

     蕭一霸很快就得知江西分舵被毀的消息,幾乎同時,衛紫衣也得知這個消息。

     以前勢不兩立的仇敵在微妙的局勢下,不知不覺地建立了微妙的同盟,衛紫衣已拟定了于七月二十一日前往濟南,和蕭一霸共商合作事宜。

     共同的敵人使他們不知不覺地走在一起,兩巨頭會面的準備工作正緊鑼密鼓地進行着。

     在黑雲樓裡,衛紫衣對三位領主說道:“這次會面關系到武林大局,所以不宜過分宣揚,須知,南北合作,則“一統江湖幫”必滅,而南北分裂,則會被一一擊破,蝶飄香一定會阻撓這次聚會,所以我準備秘密行動。

    ” 席如秀道:“大領主須鎮守“金龍社”,陰老鬼與大領主是一對老搭檔,他倆留下較為合适,至于我嘛,因為比較會說話,做大當家的助手最好不過。

    ” 衛紫衣點點頭,衆人也沒有異議。

     衛紫衣轉身對張子丹道:“子丹,你和我們一起去,你一向少在江湖露面,有些公開事情,由你出面比較好辦,在我和蕭一霸會面時,由你負責警戒。

    ” 張子丹點點頭,道:“今天已經是七月十七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動身了?” 衛紫衣道,“調動所有負責追蹤、偵緝的人,全面地監視蝶飄香的舉動。

    ” 陰離魂道:“這件事我來負責吧!” 衛紫衣道:“好,就這樣決定了。

    ” 他炯炯的眼神從衆人臉上掃過,沉聲道:““金龍社”的成敗在此一舉,各位兄弟要認清此時的形勢。

    ” 席如秀道:“大當家放心,“金龍社”是我們辛苦奪打下來的,絕不允許任何人将它奪去。

    ” 衛紫衣深深地點了點頭,微笑道:“明天我們就動身去濟南,席領主,可别忘了向夫人請假啊!” 衆人齊皆微笑。

     蕭一霸連日來總是感到心驚肉跳,好像有什麼災禍要降臨似的。

     自從得知“一統江湖幫”成立起來,他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有時候還會從惡夢中醒來,他總是大汗淋,想起過去做過的許多事情,甚至懷疑這就是報應。

     唯一可喜的是,自己的兒子蕭傲雲已漸漸成熟,可以打理幫中的事務,有了這樣一個好助手,蕭一霸輕松了許多。

     隻是蕭傲雲和表妹的婚事很長時間沒有提起了,蕭傲雲心中念念不忘的,還是那個精靈古怪、調皮可愛的秦寶寶。

     秦寶寶那小乞兒的形象,蕭傲雲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忘卻了。

     秦寶寶失蹤的消息傳開後,霸傲雲也深沉了許多,每天除了專心做事外,再也不見他出去遊玩過,他是在用繁重的幫務幫助自己忘記不願想起的事情。

     蕭一霸此時正坐在馬車裡,車裡除了他,還有一個精瘦的中年漢子,這漢子是蕭一霸的得力助手,“神筆判官”左燕留。

     左燕留為人陰沉、寡言、心狠、手辣,當年曾是定南王府的管家,因不堪同僚排擠而投到蕭一霸身邊。

    他的确是個人才,幫了蕭一霸許多的忙,蕭一霸對他懷着三分戒心,但左燕留對蕭一霸卻是忠心耿耿。

     馬車行駛在或繁華或荒涼的道上,蕭一霸沒有心情去欣賞窗外的風景,隻是低頭想着自己的心事。

     蕭一霸并不喜歡坐馬車,他認為馬車太慢、太悶,不如烈馬來得快意刺激,他是一個精力充沛的人,對一切慢節奏的事物都不喜歡,隻是為了遮人耳目,蕭一霸才平生第一次坐上馬車。

     蕭一霸低頭沉思着,在斟酌和衛紫衣見面時的措詞,衛紫衣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蕭一霸并不了解,隻知道衛紫衣和自己有許多相似之處,比如處事果斷,手段毒絕。

     心慈手軟之輩是闖不了江湖的,江湖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死,強者生,中間絕無周旋的餘地,成大名的人都是心狠的人,名聲越大,殺的人就越多。

     馬車現在顯然是進入了一個市鎮,外面喧嘩的人聲已證明這一點,趕馬的車夫掀開門簾,對蕭一霸低聲道:“瓢把子,天色已晚,要不要投宿?” 車簾掀開時,蕭一霸才感受到暮色已昏,太陽早已西沉了,街上的房屋已開始點起了燈。

     蕭一霸點了點頭,道:“找一間便宜、偏僻的客棧,胡亂睡一宿就行了。

    ” 左燕留忽地搖頭道:“我看還是找一家比較好的酒樓。

    ” 蕭一霸道:“現在不是享受的時候,須知蝶老魔正密切關注我的行蹤,我們不應該太招搖才對。

    ” 左燕留恭敬地聽着,又微微笑道:“能坐馬車的人都應該是有身份的人,有身份的人去住便宜的客棧,反而令人懷疑,再說此行兇險,可謂步步有殺機,若是在小客棧中因飲食和吵鬧的緣故而休息不好,豈不反而壞事?” 蕭一霸略一沉思,笑道:“聽你的,住大酒樓吧,衛紫衣和蝶飄香都不好對付,養精蓄銳最重要。

    ” 馬車夫依言将馬車趕到此地的一家大酒樓,三個人下了馬車,由馬車夫負責和店夥計商量住房,蕭一霸和左燕留則匆匆地上了樓。

     房間落實之後,左燕留又下樓對夥計吩咐了幾句。

     等左燕留上來,蕭一霸道:“你和他說些什麼?” 左燕留恭敬地站着,道,“我讓夥計去找一個女人來陪瓢把子過夜。

    ” 蕭一霸連連擺手,道:“這不是一般出遊,我不能把精力浪費在女人身上。

    ” 左燕留微微一笑,道:“瓢把子沒有女人又怎能休息得好,再說瓢把子精力過人,若得不到調劑,反而難以入睡,再者,瓢把子現在心情較為緊張,需要松弛一下。

     蕭一霸哈哈一笑,道:“還是你他媽的想得周全,你他媽的為什麼總是對的。

    ” 左燕留也開心地笑了,能被瓢把子罵上一句“他媽的”,就證明自己已得到了瓢把子的歡心。

     到了晚上,一個妖豔的女人走進了蕭一霸的房間,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清晨到來時,左燕留去房中問安,蕭一霸果然是一副輕松舒适、感覺良好的樣子。

     早餐非常豐盛可口,蕭一霸的胃口也很好,一個人幾乎吃了三個人的東西,因為比較開心,他還稍微喝了點酒。

     喝酒也是左燕留建議的,他認為适量地飲酒可以舒筋活骨,讓人血脈舒暢。

     愉快的早晨很快過去了。

     可是,衆人的愉快心情并沒有持續多久,前去備馬的車夫氣急敗壞地跑土來,報告道: “四匹馬不知怎麼的,脾氣非常暴躁,我根本就走近不得,差一點就踢碎我的腦袋。

    ” 正在喝酒的蕭一霸和左燕留齊齊放下了杯子,相視一眼,臉上都呈憂色。

     蕭一霸怒道:“這一定是蝶老魔幹的,竟欲阻止我們,他媽媽的,這麼早就盯上了。

    ” 左燕留不動聲色地道:“馬被做了手腳沒有關系,換幾匹就是,隻是我們的行蹤既然已經暴露,以後更要步步小心了。

    ” 三個人立刻結帳離開酒樓,去集市上另選了四匹馬,這四匹馬自然比不上蕭一霸的那四匹,不過有了馬畢竟可以趕路了。

     一路上,蕭一霸憂心忡忡,不住地道:“不知他們還要做什麼,他奶奶的,老子最恨偷偷摸摸地裝點子害人,有本事明刀明槍招呼嘛,哼,他奶奶的!” 如果蕭一霸罵出“他奶奶的”這句話。

    就表明他在生氣了,他在生氣的時候,别人最好不要去招惹,所以左燕留默默地坐在一邊,假裝打盹。

     “哎呀,不好!”蕭一霸忽地叫了起來。

     左燕留無法再假裝睡下去,忙問道:“瓢把子,怎麼了?” 蕭一霸臉色一紅,道:“我想“出恭”,他奶奶的,急得厲害,快點停車!” 馬車夫将車停下,蕭一霸急急鑽入路邊的草叢中去,左燕留正自好笑,忽聽肚子“咕噜” 一聲,“出恭”的念頭也勢不可擋地上來了,他慌忙地跳下馬車,也鑽入草叢中。

     等他倆系好腰帶,重新走近馬車時,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

     原來,那馬車已被無數支羽箭射得千瘡百孔,馬車夫斜倚在座位上,喉頭一箭貫穿,身上中箭有十四支之多。

     想必第一箭就洞穿了他的咽喉,所以他連求救聲都喊不出來。

     蕭一霸和左燕留面面相觑,一股懼意油然而生,若不是他們剛才下車“出恭”,此時哪有命在? 正怔愣間,蕭一霸又急匆匆走到草叢中,而左燕留也迫不及待跟着去了。

     兩個人心已雪亮,他們在酒樓中吃的食物已被下過瀉藥。

     兩個人再次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