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白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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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乾舌燥,體力不支,這是衛紫衣此時的情形。

     已經過了四天,也就是說,衛紫衣就算找到了秦寶寶,秦寶寶也死去一天了。

     衛紫衣現在隻希望秦寶寶身體中潛藏的從小吃下去的藥力能抵擋“七日追魂散”的毒性。

     雖然這種希望極為渺茫,找到秦寶寶的希望也極為渺茫,但衛紫衣仍不放棄。

     隻要有一點點希望,衛紫衣就絕不放棄。

     “必須找到寶寶!” 正是這個信念,使衛紫衣幾乎要虛脫的身體仍支持不倒。

     少林寺已全部出動,甚至連武當山也驚動了,武當山的道士和少林寺的弟子一共一千多人,加上俗家弟子無數,已将整個嵩山附近翻了個底朝天。

     可是,四天過去了,雖然有無數個線索,但每個線索都令大家很失望。

     捕快也被驚動了,洛陽城五十七個捕快也參與了這場尋找秦寶寶的行動。

     此時衛紫衣坐在少室山附近一個小鎮中的小酒店中,正焦急等待一個消息。

     有人曾在酒後說過似乎見到一個小孩,那個小孩似乎就是秦寶寶。

     他還說,這個小孩被人推下了地洞,而那個地洞深不可測。

     不管怎麼說,這是四天以來最好的一個消息,雖然從那人口中說的話來看,秦寶寶已兇多吉少。

     明月、明理、明智現在正在找尋那個人,衛紫衣坐在這裡,就是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衛紫衣的桌子上,不多不少,放了三個酒,都是三十兩銀子一的好酒。

     以衛紫衣此時的心情,就算十壇酒也不在話下,但衛紫衣卻一口酒也沒喝。

     酒精固然可以麻木自己,但衛紫衣此時不願喝酒,他不願因為酒而喪失良機。

     日頭漸漸西沉,第四天很快就要過去。

     酒店的老闆用憐惜的目光看着衛紫衣,他認為此時衛紫衣需要一桶開水、一套乾淨的衣服和一頓可口的飯菜。

     衛紫衣此時衣衫不整,容顔憔悴,的确十分狼狽,好心的老闆認為他是為了女人。

     隻有女人才會令男人如此痛苦。

     老闆不禁想起自己的往事,想起那段令他刻骨銘心,令他痛不欲生的往事。

     出于同情,老闆親手溫了一壺酒,送到衛紫衣的面前,溫言道:“年輕人,這是小店珍藏多年的好酒,好酒是可以讓人忘掉許多不愉快的事情的。

    ” 衛紫衣感激地看了老闆一眼,接過酒壺,歎息道:“酒固然可令人麻木,那麼酒醒之後呢?” 是的,酒醒之後呢?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酒醒之後的凄涼無奈,又何以堪? 老闆搖了搖頭,歎息道:“無論多痛苦的事情,都是可以忘卻的,但身體卻最要緊,沒有好身體,傷心都不可以了,你不如吃上一點東西好不好?” 衛紫衣平生以強者之貌出現,一向是去關心、照顧别人,此時才第一次嘗到被關心的溫暖。

     衛紫衣勉強地一笑,道:“你說得不錯,我是該吃點東西的。

    ” 他伸手取過筷子,夾向桌上原封未動的菜。

     老闆道:“這些菜都涼了,我去幫你換幾碟來。

    ” 衛紫衣報以感激的一笑,聽任老闆将酒菜端走。

     老闆走到廚房,忽然發現廚師呆呆地坐在凳子上,而鍋中的确油牛肉已成了焦糊。

     他不由怒道:“你怎麼了?” 廚師驚恐地望着老闆,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他在看着老闆的身後。

     老闆霍然回首,看到一柄利劍指在自己的咽喉上。

     他大驚失色,手中的盤子從手中落下,持劍人忽地伸手一抄,穩穩地将盤子接住,放在竈台上。

     劍,又指向老闆的咽喉。

     宮燈照亮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也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淩空子雙眼充滿了恐懼,一雙拳頭也捏得“咯咯”直響。

     秦寶寶仍然笑嘻嘻的,好像根本不知道災難會降臨似的,此時在别人的眼中,秦寶寶又成了一個天真無知的兒童。

     中年白衣人依然很笃定地站着,木然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一雙柔和的雙眼閃着駭人的光芒。

     房間裡的氣氛很緊張,需要有一種聲音打破才好,可是卻沒有人說話。

     淩空子準備拼死一搏了,事到如今,明知不是白衣人的對手,也希望能僥幸攻他個措手不及,好奪路而逃。

     秦寶寶看了看淩空子,又看了看白衣人,好像覺得很有趣似的,竟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白衣人奇道:“你笑什麼?” 秦寶寶仍舊“咯咯”笑個不停。

     白衣人皺了皺眉頭,忖道:“莫非秦寶寶被吓呆了?” 他擡起頭來,盯着秦寶寶的臉上看,忽地,一道淩厲的拳風從身後襲來。

     秦寶寶裝瘋賣傻,是吸引白衣人的注意力,以便給淩空子一個機會,淩空子果然沒有錯過。

     “砰”的一聲,這一拳正打在白衣人的後心,白衣人果然沒能躲過這一擊。

     可是,淩空子一拳擊在白衣人的後心時,立覺像擊到了一堵鐵壁,“卡喳”一聲,反彈之力竟将淩空子的手腕震碎了。

     淩空子“嗷”的一聲慘叫起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沁出,用左手撫着斷腕,悶哼着蹲下身來。

     秦寶寶的臉上依然呆癡癡的、笑嘻嘻的。

     白衣人冷冷地回過頭去,淡淡地看了淩空子一眼,又慢慢地轉回頭看着面前的鐵箱子。

     秦寶寶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真的必須死嗎?” 白衣人淡淡地道:“是的。

    ” 秦寶寶道:“那麼在我臨死前,你能不能滿足我一個要求?” 白衣人道:“什麼要求?” 秦寶寶幽幽歎着氣,道:“這鐵箱子裡裝的全是金銀珠寶,這麼多财寶,大多數人一輩子也沒見過,我有個小小的請求,臨死之前,讓我看一眼珠寶好不好?” 白衣人眼中笑意盈然的,以勝利者傲慢的姿态道:“可以,反正看又看不走珠寶的。

    ” 其實他也頗急着想看一看,自己千辛萬苦,所為的不就是這些嗎?看一眼,自己的心裡也踏實一些。

     他打開鐵箱上的一個機關,“卡”的一聲,鐵箱打開了。

     當白衣人的手指觸到鐵箱子時,感到指尖有些發癢,不過在心情激蕩之下,倒沒怎麼在意。

     鐵箱此時一打開,白衣人不由“啊”的一聲叫了起來,那箱子裡竟是空的,哪裡有什麼珠寶? 淩空子在鐵箱打開時,也擡頭看去,一見空空如也的鐵箱,立知是秦寶寶搞的鬼,他隻是有點不明白,秦寶寶用此法激怒白衣人,目的何在呢? 這不是找死嗎? 白衣人看到空箱子禁不住血脈贲張,憤怒至極,立刻擡手打向秦寶寶。

     不料一擡手之際,一陣奇癢的感覺從指尖一直傳到肩頭,使整個肩膀不由彎曲起來。

     秦寶寶早已退得遠遠的,開心至極地笑着,畢竟是小孩子嘛,看到自己的傑作怎能不喜? 喜怒不形于色,秦寶寶可是做不來的。

     白衣人狂怒至極,恨不得立時沖過去,将秦寶寶斃于拳下,可是肩膀處實在癢得要命,整個肩膀似乎都麻木了,忍不住用另一隻手去搔一搔。

     這一搔不要緊,第二隻手也開始癢起來。

     這種癢可不像平時被蚊子叮一口那種癢法,而好像是幾萬隻螞蟻在咬、在爬。

     秦寶寶遠遠地站着,嘻嘻笑道:“你可千萬不要發怒呀,一發怒,血行更速,就會癢到全身,到那時,你就算用刀子刮,也是沒有用的啦!” 既然穩操勝券,秦寶寶自然大加調侃。

     白衣人漸感癢的部位越來越大,大有癢到心裡之勢,但不知秦寶寶用的是什麼藥,怕是一種要命的毒藥,所以一下子心裡慌了起來。

     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操縱着别人生死的,此時,卻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白衣人滿面驚慌,急急地問道:“你用的是什麼藥?” “是癢癢藥啦!”秦寶寶微笑着,道:“不過你放心,最多癢上個三天,性命是無礙的。

    ” 我的老天,這種癢法一時也受不了,何況三天?白衣人暗暗叫苦,口氣都軟了下來,道: “秦小俠,你我無怨無仇,幹嘛要害我?” “害你?”秦寶寶奇怪地一挑眉,道:“我見你一天到晚闆着個臉,怕影響你身心的健康,所以想個法子讓你開心一下啊,這怎麼能說我是在害你呢?” 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淩空子蹲在地上,見白衣人渾身發抖,卻強自忍耐的樣子,不由好笑,可是又一想秦寶寶的精靈古怪,想起自己剛才也有殺他的念頭,不知寶寶會如何對付自己,不由地心又沉了下去。

     此時,白衣人已忍受不住了,剛開始時,他還能利用渾厚内力克制自己,可是到最後,身上癢得越來越厲害,全身的皮膚就像火燒的一樣,并且四肢軟綿綿的沒一絲力氣。

     他禁不住在身上搔了一下,卻是越搔癢,越癢越想搔,到最後忍不住退到牆邊,想用粗糙的牆壁摩擦皮膚止癢。

     不一會兒,他就癱到在地上,不停地扭曲滾動,口中“喃喃”地叫着,早把剛才的飄逸潇灑風度丢到一邊去了。

     秦寶寶看着自己的傑作,拍着手笑着,走到翻滾不已的白衣人面前,此時白衣人全身已扭曲成一團,全無反抗能力了。

     秦寶寶擡足封了他幾處穴道,這才把解藥塞到白衣人的嘴裡。

     白衣人服下解藥後才漸漸安靜下來,臉皮貼着地面,呼呼地喘着粗氣。

     此時全身已動不了分毫,唯有用刺人的目光刺了秦寶寶幾下而已。

     但目光是刺不死人的。

     秦寶寶踢踢白衣人道:“對不起啊,誰叫你武功太厲害,我制不住你,隻好這樣做,你的武功若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