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兄弟阋牆 鬥室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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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室之内,兩丈見方,一張梨木方桌,三張高背梨木椅,四壁各插着一枝兒臂般粗的蠟燭,夜風自氣孔中吹了進來,燭光搖晃,忽明忽暗,氣氛有點陰森恐怖。

     這是雄踞長江南北水路的“大江堂”總舵的地下密室,通常隻有三個堂主才能進來,無數的大江堂堂規、計劃及一切重大決定,都在這密室内制訂! 燭光照在端坐商背梨木椅上的三個壯年漢子的臉上,也是忽陰忽陽,使本來已甚難看的臉色看來更加令人心悸,也更費人深思難測,他們心中在盤算些什麼? 三人如泥塑雕像般,一動不動,隻有牆上及地上的投影不斷地晃動,初看上去有點像幽靈在窺探。

     坐在正中的是大堂主“皓首蛟龍”鐵淩威,一張醬紫色的臉長滿短戟般鋒利的胡須,雙眉斜飛,虎目圓睜,神色十分吓人。

     左手邊坐的是老二“百變蛇王”姚百變,臉色青白,身材瘦削,像是被酒色淘空了身子一般。

     右手那位便是三堂主“錦衣蟹王”莫朝天,一顆尖細的腦袋,短頸圓身。

    一雙小眼睛黑多白少,骨碌碌地轉動,看樣子十足是個出點子、獻策謀的貨色。

     良久,隻聽“皓首蛟龍”鐵淩威道:“這次算了吧,希望二弟以後别再這樣妄為了,否則隻怕堂裡的積蓄也會山崩!” 老三“錦衣蟹王”拉拉衣袂,尖細的腦袋一陣搖晃,道:“大哥說得不錯,二哥你這樣做不把堂内兄弟放在眼中,也不把大哥放在心上。

    ” 姚百變臉色一變,更是白得似牆上的白灰,冷笑了一聲:“老三,你就隻會吹拍老大的馬屁!我們三兄弟自從接掌這大江堂之後,我什麼時候出力少過你倆人?大哥娶妻生子,一家的費用豈不也是從堂中的庫房支去花用的?老三你呢?你那個姘頭花得難道也少?你的錢不也是從堂中取去的?難道是你那姘頭自個帶來倒貼的?” 他目光瞥一瞥鐵淩威,道:“小弟隻不過在分舵取了點錢,而且也不是小弟我自個花用的。

    ” 莫朝天白臉上紅至脖子,尖聲道:“隻取了一點?你前前後後取了多少隻怕隻有你才知道!” 姚百變冷笑道:“我用的再多也不可能比你多!” 鐵淩威眉頭一揚,喝道:“老二,你太放肆了!這些年來你嫖賭飲吃玩得還少?花的錢還不多?” 姚百變在他積威之下,心頭一吓把嘴巴邊的話咽了下去,半晌才道:“這次小弟取的真不多呀,小弟隻不過想買個女人回來,省得到外面夜夜笙歌。

    ”一頓,好像想到理由,聲音大了很多說道:“大哥跟三弟都早有家了,難道我不能有?” 鐵淩威幹咳一聲,道:“老二,你要娶妻隻須說一聲,做兄弟的豈會不通情理?再說,你怕分舵的兄弟看不過眼,便多取了一點來分派給他們,以塞悠悠衆口,可是分舵的兄弟他們會怎樣想?” 莫朝天接口道:“老二知道嗎?他們都在鬧起哄,閑言閑語頗能散渙人心,要是他們都像漢口分舵那樣,三天五日便得到你一次賞賜,我們哪來這麼多錢?” 姚百變輕聲道:“他們平日流汗所求無非也是為錢,我們平日賞賜點給他們也應該的,而且這樣子能提高他們的士氣!” 鐵淩威雙眉一軒,沉聲道:“老二,你說什麼?你說得倒好聽,要是老哥和三弟也學你這樣子,堂裡哪還有這麼多錢給你胡花!” 姚百變噤若寒蟬,莫朝天嗤嗤冷笑。

     鬥室又再沉寂。

     燭光搖曳,氣氛才分詭異! 良久,莫朝天道:“二既然看法與我們不同,以小弟之見不如分夥,省得将來糾紛更多,也更難收拾!” 姚百變臉色一陣青白,尖聲道:“老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想是要趕走我,哼哼,你算盤倒打得響!” 莫朝天神色不變,冷冷地道:“小弟也是為大家着想,與其将來反目,不如現在分手,多少還保留一點兄弟的情義!二哥若要創基業,小弟必鼎力從旁協助,大江堂上下亦會念着你往日之情,助二哥一臂之力!” 姚百變怒極反笑,陰聲道:“老三你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要分手,也希望你另創基業,屆時,愚兄也會盡力助一臂之力,為何要我脫離大江堂?”他原話奉回,跟莫朝天針鋒相對。

     不過,莫朝天城府深沉,聞言并未發怒,隻是尖聲地道:“小弟是為二哥着想,二哥若要小弟離開,小弟怎敢多說一句?不過,大哥隻怕也再不能容你像以前那般胡亂!若要大哥也離開,把大江堂拱手送給二哥,這豈不是癡人說夢話!你文材武功、德望威信怎及得大哥萬一?說到對大江堂的貢獻,你跟大哥一比,也無疑是螢火比之皓月!” 姚百變臉色青白得吓人,半晌才喘了一口氣,說:“我早知你不是東西!今日算我認栽,就辭去二堂主之職,不過,以我所料,不出三年隻怕連大哥也無立足之地!” 莫朝天怒道:“我如何不是東西?隻怕你沒安着好心,故意挑撥我與大哥之感情!” 姚百變冷笑一聲:“這話本應由我先說,隻是你嘴快心毒搶先了一步!” 莫朝天拿眼瞥了鐵淩威一下,道:“大哥,你看二哥他……” “住口!”鐵淩威提起酒壺替各人斟了滿滿的一杯,道